第十五章(1 / 1)

落日 魏小紫 4544 字 3個月前

辦公室的休息間裡沒開燈,裡麵有一扇窗戶,不比外麵的落地窗,這裡的窗戶四四方方,麵積沒那麼大,透不來太多的光。

連戰要了一次又一次,換了地方,在他最熟悉最能掌控的區域裡,他如同一隻被放入戰場的野獸,攻擊力十足。

本來他還不是這樣,可是陳穩的反應如同一灘沒有生命力的軟肉,無聲的抗拒比她平時尖厲的喊叫更讓人心驚、惶恐。

越往後做他越害怕,但是他沒彆的辦法,他已經使儘了渾身解數,可是陳穩總這麼對他,好臉色維持的時間十分短,厭惡與無情才是她對他的常態。

他感到難過,生命中唯一拿不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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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陳穩從夢魘中睜開眼,環境昏暗,隻是天花板上的那盞燈十分熟悉。

她揉揉眼睛,又捏了一下自己,居然是在家裡。

她下意識往旁邊摸,床鋪空涼,連戰不在。

她想喝水,忍著腿間的異樣爬起來,光裸的身軀一絲不/掛,心中竄起小火苗,起身到衣櫃裡找衣服。

隨意扒拉出一件簡單的睡裙,裙擺及膝,顏色潔白。

她往外走,第一步就摔在了地毯上,腿間拉扯疼痛難忍,骨頭都酸軟得打擺。

翻來覆去被折騰,意識模糊之前以那樣的姿勢被壓了幾個小時,腿不骨折都算她年輕。

她出去,連戰原來在客廳裡抽煙,他本來聽覺靈敏,隻是在望著遠處的燈火出神,否則,她摔的第一下,他一個箭步就衝進去了。

連戰聽見她的聲音回頭,手裡還掐著煙,見她出來趕忙揮散煙霧,把煙氣往半開的窗戶外驅趕。

他把煙頭在泛著銀光的不鏽鋼欄杆上碾滅,很有準頭地隨手丟進了垃圾桶裡。

這個家裡沒有煙灰缸,其實一切都是她說了算。

陳穩不看他,徑直往廚房裡走,去喝水。

連戰趕忙攆上,跟她說:“口渴了是不是,給你熱了溫水。”

他殷勤地倒了一杯水遞過去,陳穩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她的確口渴,嘴唇的乾皮都爆起來了。

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滿杯,杯底磕在冰涼的大理石台麵上發出“當啷”的響聲。

轉身回房去,連戰攔著她,扶著她的肩膀低頭看她的眼睛,眼神裡有卑微的乞求。

他不讓。

陳穩推開他,實在沒什麼力氣跟他多言語,“你讓開。”嗓音沙啞,是聲帶過度使用以致疲勞的緣故。

“生氣了?”他問得小心。

陳穩不理,推開人就往房間走,連戰跟在她身後,僅一步之隔,她進去之後卻“砰”地一聲把門關了,讓他碰了一鼻子灰。

連戰心裡悶了一口氣,愁得直捏山根。

他知道自己做狠了,當時沒有控製住,當然,他也沒想控製。是她自己誘人,而且,越往後她還越挑釁,說出口的話沒一句他愛聽的,到了最後,本就滑不溜手的身體由於生理性的興奮,毛細血管擴張,渾身上下觸手生熱泛著雲霞一樣的紅,饒是聖人來了也受不了,因此激情犯罪不光是他一個人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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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片刻,他找出鑰匙來開門,裡麵靜謐安穩。他悄悄走過去,陳穩沒睡,蓋著被子睜眼看窗簾。

連戰坐在她身邊,輕聲說:“要不要把窗簾拉開?”

陳穩不說話,隻是推了他一下,又把被子拉上了臉,不想看到他。

連戰脫了衣服鑽進去,強硬地抱住她,“好了,有話不會說?隻會跟我冷暴力。”

“你鬆手,離我遠一點。”

“我不碰你,抱也不讓抱?”

“你還能怎麼碰?還要做嗎?”陳穩語氣嘲諷,態度冷淡中夾了嫌惡。

連戰有被傷到,心裡一滯,語塞,但不跟她一般見識。

兩人都睡了,第二天天色蒙蒙亮,連戰知道她要上班,卻在她的鬨鈴打響之前偷偷關了。

陳穩在生物鐘的警報下醒來,抬頭要看表,卻被連戰摟住了,他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還早。”又哄著人睡。

再醒,已是八點,科室裡的電話打來一波又一波,但陳穩的手機卻關機了,連戰通知了院長,這一場鬨劇才停歇。

陳穩什麼也不知道,睡得還算安穩。

連戰從身後抱住她,咬她的肩:“我們結婚吧,先領證再說。”

陳穩真是覺得他瘋了,他瘋了還要捎帶上自己,冷聲說:“結婚需要戶口本,能瞞得住麼?”

連戰道:“為何要瞞,結了婚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你給我生個孩子,男女我都要。”

“你走開。”陳穩推他,不願理會他的天方夜譚。

連戰握住她的大腿根,帶著薄繭的大手撫摸著內側的軟肉,一道道往裡鑽。

陳穩掙紮,“你沒完了是吧?”

她乾脆直接把被子掀開,睡裙下空蕩,柔軟的裙擺卻早已被被子的摩擦與他的作弄而被糾纏在了腰部。

“你來,你繼續,今天我哪都不去,就給你口口。”

她說粗話,連戰臉色不好,且越來越難看,對他來說,這是侮辱。

陳穩最知道怎麼侮辱他,難道他要她全是因為性/欲麼,他並不是無處紓解,隻要他想。

他忍下強烈的心緒,給她把裙子拉下來,“我不弄了就是了,你好好跟我說話。”

起了床,陳穩才知道外頭天光大亮,在臥室裡她偶爾覷見白光,從窗簾的縫隙漏進來,連戰騙她說那是月亮。

她打開手機,一列紅字的未接來電,微信群裡也有消息,全是問她為什麼不來上班,說主任點名,點到她很生氣,打電話不接,發微信不回,病人在手術台上,人手不夠,她卻沒有一點責任心。

隻是這些消息卻統一在早上八點之前停止了攻擊。

心外科的上班時間就是這樣,零零七,休假是最大的奢侈。

她把手機給連戰看,問他是不是他乾的,他手裡捏著一根煙,沒有點燃,也不回答她這個問題。

客廳裡沉默,隻有樓外大路上的車流聲與鳴笛聲刺耳。

陳穩一耳光扇到了他的臉上,穿衣服就要走,連戰起身拉住她,嗓音低啞:“請過假了,彆去了,你有點低燒。”

陳穩不聽,看到他就煩,卻被他摟住腰出不了門。

她掙開,轉身又打了他一耳光,絲毫沒收力。

連戰舌尖頂了頂被她用力扇了兩個耳光的那半邊臉,有些發麻。

他不是不怒,但不願對她發怒。

他小時候也調皮搗蛋,後來長大一點更是無法無天,軍隊裡訓練,在嚴格的管製下,他卻什麼都敢乾。

這麼多年,他揍過彆人,也被彆人揍過,連定國和連家老爺子打人更是手下不留情,卻沒有什麼人敢打他的臉。

她是唯一一個,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他抓住她的手,在手心裡揉了揉,“昨天晚上就沒吃飯,餓了吧?上班是一輩子的事,一天不去不礙事。”

陳穩不聽,卻被他抱起來,她掙紮得厲害,最後他惱了,直接把她摔到了床上,壓在她身上低聲警告,“彆鬨了!”

連戰在家陪了她一天,好聲好氣哄她吃飯,所有的會議與飯局都推了,電話響個沒完,最後他把一通火都發給了安娜,讓她守好本分,說我養你是乾什麼吃的?什麼事都讓我自己解決!能乾乾不能乾趁早滾蛋,我要是死了,你們全得喝西北風!

陳穩在床上抱著電腦查資料,看著他怒氣的背影小聲嘀咕,“影射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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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陳穩的夜班,她休息了一天,已經差不多了,想去上班,連戰還是攔著,皺眉說:“少了你一個,地球就不轉了?”

“白天可以請假,夜班我總不能還讓彆人幫我上吧?”

連戰說:“我說不用上就不用上。我給你們院長打個電話,以後都不用上。”

“你敢?”

連戰不想和她嗆,揉了揉太陽穴說:“是,我不敢,所以你好好聽話行嗎?”

“你讓我出去。”

“不讓。”

“你煩不煩?”

“我煩,我知道你早厭煩我了,但是沒辦法,晚了,當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

“你有完沒完?!”男人的聲音被驀地打斷,透明的玻璃杯在明亮的大理石地磚上炸裂,碎片和著水珠飛濺。

“當初當初當初,一提這件事你就是當初!是,當初是我先招惹你的,但是現在我已經付出代價了不是嗎?!六年多了還不夠嗎?你到底要纏我到什麼時候?!你沒有自己的生活嗎?外麵的女人多的是,你去看看彆人行不行?!”

連戰忍了一天,真是忍夠了,臉色因為怒意而漲紅發熱,手下攥著拳,如鐵一般堅硬。

但凡換個人,他早就一拳揍上去了。

“陳穩,你彆太過分,我就是給你當狗,你也不能這麼欺負我。”聲音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他像個冷麵閻羅,但陳穩並不害怕,連戰給她的底氣就是她可以在他麵前為所欲為。

“你讓開,不讓開我們就分開,你知道連戰,這麼多年因為愧疚我都沒怎麼跟你鬨。但我現在也快忍夠了,陸方怡回來了,你就彆再纏著我了。”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連戰皺眉。

陳穩不願多說,“有關係沒關係,都跟我沒關係。我隻是告訴你,我們的關係隻可能越處越差,你現在收手,說不定我們還有做兄妹的機會。”

連戰嗤笑,冷道:“兄妹?陳穩,你異想天開到簡直令人發指,誰家正經妹妹會勾引哥哥?”

陳穩知道他沒完,換好鞋子,拿起自己的包,斥道:“讓開。”

連戰不讓,堵住狹窄的玄關,摸出手機給安和醫院的院長打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一個熟悉的中年男性的聲音傳來,幾秒鐘之後,見這邊無聲,便試探問:“連總?”

連戰剛要啟口,卻被陳穩一掌拍飛了手機。

他一怔,沒反應過來,陳穩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手機掛上了電話,回頭一把拍在他胸膛上,“連戰,你不要過多乾涉我的生活。你可以試試看,如果你再來,你也彆給我請假了,直接給我辭職就好。這邊我不乾了,明天我就能回美國。你試試看我敢不敢。”

她的嗓音平淡,卻帶著思量已久的決絕。

連戰臉色鐵青,咬著牙,知道她一向狠心。

滔天的怒意在體內洶湧,他直接把手機摔了,砸破了一旁的小魚缸,水流嘩啦一下從破口處湧出,小魚兒和水草景觀弄得桌上地上濕漣漣。

他到餐桌那兒拾起車鑰匙,轉身繞過她走了,隻留下一句:“愛死哪死哪去。”

然後“砰”地一聲帶上了房門。

萬籟俱寂,爭吵的聲音仿佛還環繞在耳邊。

陳穩被這劇烈的聲響嚇得身子一顫,然後抱頭痛哭,慢慢地蹲在了一片狼藉之中。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覺得很痛苦,她不想跟連戰這樣,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哭泣得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悲傷的嚎叫。

她覺得自己快被連戰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