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落日 魏小紫 4668 字 3個月前

吃完飯出門,陳穩陪著站在電梯口處送人,待到其他的同事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她也準備回去跟冉露打個招呼回家。

洪驍今晚留下,李子成喝多了,被那個弄翻陳穩包包的女孩攙扶著。

陳穩從他身邊過去,沒料到他裝醉一把推開那個女孩,抱住陳穩的肩。

陳穩嚇了一跳,推他卻推不開,那個女孩也不來幫忙。

李子成滿嘴酒氣,還有難聞的煙味,摟著她的腰靠近她的臉說:“妹妹,你不就住在隔壁嗎?阿驍留在了他女人那兒,你呢?怎麼樣,要不要我留下?”

“起開!”

陳穩掰他的手,眼光不自覺地往自家房門的方向看,生怕連戰已經回來了就在屋裡。

這樣的動靜鬨得大了,讓連戰看見,不光麵前這個不知死活的男人,她也要一並被連累。

冉露剛在房間裡把醉酒的洪驍安頓好,聽見聲音忙不迭地趕來為陳穩解圍。還沒開口,就被李子成反手扇到了一邊,教訓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我驍哥的一個馬子而已,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冉露跌坐在地上,眼睛瞬間就紅了。

陳穩忍無可忍,一巴掌就揮了過去。

“啪”地一聲,聲音清脆響亮。

她駕輕就熟,打酒醉的男人不是第一回了,連戰都不知道挨過幾遭。隻是,她錯估了眼前的局麵,連戰不會還手,但是麵前這個男人會。

李子成一手攥著她的胳膊,另一隻手高高揚起。

陳穩下意識閉上眼,拳頭沒落下,幾人身後的電梯門卻“叮”地一聲開了。

一個男人站在裡麵,氣場強大,身姿落拓,隻是看到眼前的一瞬間,掛上電話,本就冷肅的一張臉瞬間沉了下來。

他把手機揣回兜裡,西服還搭在胳膊上,白襯衫袖子半卷,露出一截精壯的小臂。

手腕上還有一款銀色的鋼表,顯得他的氣質更為成熟淩厲。

“怎麼了這是?”他開口,邁出電梯廂,灰色的廂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運行而去。

陳穩心裡咯噔一下,趕忙掙脫,繞過幾個人站到了連戰身邊,急忙要拉他走,卻被他把西服塞到了手裡。

李子成還維持著打人的姿勢,隻是酒醉讓他沒有意識到他剛才控製著的人已經跑了,且他現在也處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冉露從地上爬起來,看了陳穩和連戰一眼,沒說話,心裡不知什麼情緒。

那個扔陳穩包的女孩瞧了連戰一眼也不敢亂動,有的人就是天生有那種氣勢,他往那裡一站,都不用開口,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臉色。

李子成先看見的是連戰手腕上的表,也許是車表這種能將權力與財富外顯的東西對男人具有天生的吸引力。

他靠近兩步,趔趄著,問:“江詩丹頓XV?這款是不是停產了?”

他的手都快摸上去了,連戰突然一笑,嚇了他一跳。

他像失了麵子,往後退了兩步,肉眼可見的醉酒,無所謂地擺擺手說:“不值什麼錢,我爸也有,而且,而且……因為他們品牌的騷操作,太多,這款表的價格已經不如,不如從前了,你最少虧個幾萬,虧個幾萬……”

醉得實在厲害。

連戰沒氣,反倒笑了笑,摘下手腕上的表遞給他看,說:“幾年前的表了,你要是喜歡,可以送你。”

在場的人,除了那個酒醉的都吃了一驚,不知道這個男人身為陳穩那邊的人,在這看似友好的交流裡憋著什麼壞。

陳穩心裡有些不安,拉了拉他的衣袖。

連戰垂眼看她,目光掃過她身上剛被那男人碰過的部位,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狠戾。

他想把那男人的手剁了。

李子成歪著步子走過來,哈巴狗一樣,流著口水:“真的?”

連戰笑得鬼魅:“真的。”

那人去拿,卻被連戰反手掐住了下頜,一張大手出手迅疾,手腕猛地往上一頂,李子成頸間像被撕裂一樣,瞬間慘叫一聲,痛到飆淚。

連戰一腳踹在他腹部,把他踹出老遠,堅硬的頭“咣”地一聲撞到了對麵的牆上。

冉露和一旁震驚的姑娘愣了兩秒趕忙去扶。李子成倒好,哪裡倒下哪裡睡,真是醉極了,痛也顧不得,直接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

陳穩也要過去看,卻被連戰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他另一隻手從兜裡掏出手機,利索地撥出去一個電話。

不一會兒,尖銳的警報聲伴著大馬路上車輛避讓的鳴笛嘈雜著由遠及近傳來。

連戰給某區公安分局的一位領導打了個電話。

那人已經睡下,本來不耐煩的態度在聽了他的自報家門之後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變得極為恭敬。

先道歉再恭維,表示沒想到他老人家會親自打來電話,有什麼要緊事願效犬馬之勞。

明明是聲音渾厚的中年男人,忠心表得卻如同古時候諂佞的奸臣。陳穩心裡到底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連戰平時都跟什麼樣的人往來,黑不黑白不白,這樣做生意其實很危險。

連戰把她拉在身後,黑臉警告:“不許動。”

他撇下她走過去,漆黑深亮的皮鞋踢了踢地上那人的臉,拉了一下西裝褲蹲下,硬生生掐住人中把人給掐醒了。

低頭拍了拍他的臉說:“彆在這兒睡,警察局裡比這兒暖和。”

“剛才如果我不來,那一拳頭是不是就下去了?我告訴你,打女人的男人沒福氣,這句話你記住了,未來的三十天裡好好反省反省,知道錯了,我就放你出來。”

陳穩他們幾個都沒太聽明白,直到幾個製服統一的男人從電梯裡衝出來,跟連戰打了個招呼之後,徑直把昏醉的李子成給架走了。

那個欺負陳穩的小姑娘沒攔住,趕忙過來抓陳穩的手,說:“他這是犯法,你男朋友怎麼可以隨意抓人呢?他又不是警察,這是非法拘留。”

一個說話中氣十足的男人走過來,對她出示了一下證件,說我們是某公安局的,這位同誌涉嫌嫖/娼,需要配合公安機關進行調查。

那姑娘一愣,說話有點結巴:“不,不會的,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簡直胡說,明明就是那個男人把他們這群人給叫過來的。

她又轉頭求陳穩,說:“他是明星,雖然現在還沒有很火,但如果他今天真被抓走了,以後這件事情不小心被誰給泄露出去的話,他的職業生涯就完蛋了,他一直很想當明星的。”

聲音乞求,陳穩有點心軟,仔細想想也覺得不致如此,但礙於連戰在場,她也隻能沉下臉來裝模作樣:“如果他打我了呢?如果今天他要打我的時候沒有人幫我,那我是不是也隻能吃啞巴虧?”

那姑娘語塞,陳穩抬頭瞟了連戰一眼,見他依舊臉色陰沉,不豫地盯著她,話也不敢多說,隻是用力捏了捏那個女生的手,在心裡暗暗地想,等她回去再想辦法。

此時她敢為那個姓李的求情一句,他隻會更慘。

-

人都走了,冉露回了自己家,那個求情的姑娘被警察一並帶走了。空曠的電梯廳裡就她和連戰二人,夜晚的冷風從大開的窗戶裡刮進來,嗖嗖的,直凍脊梁。

她想上前去勸他,卻挪不動腳步。

想了一下,乾脆回身先回房了,背對著連戰站在門口按密碼開門。

連戰跟在她身後走過來,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外麵的光。

本就昏黃的走廊,這下更黑了。

連戰貼近她,寬大的手掌按上她剛打開一條縫隙的進戶門。

“砰”地一聲,防盜門猛地被合上,陳穩眼皮一跳,心裡咚咚的,後背直發麻。

她抿了抿乾涸的嘴唇,不敢回身。連戰身上的氣息太濃厚了,又濃厚又凜冽,帶著的薄積的慍怒。

陳穩像做錯事了一樣,低著頭小聲說:“先回家吧,先進去,不要在這裡鬨。”

長長的走廊,聲控燈忽亮忽滅。

其他家住戶都在,陳穩不想被彆人看到她和連戰在私底下是多麼的艱難相處。

連戰摟住她的腰,長臂硌著她的纖瘦的腹部,帶著灼熱的氣息。他把領帶扯開,襯衫領口微敞,還有散發出的辛辣的酒氣。

味道有點熟悉,看來他今天喝的酒是四十度的威士忌,喝得還不少。

剛才居然沒覺得。

連戰低頭咬她的耳朵,輕聲說:“欠草了是不是?勾引彆的男人,當我死了?”

他說話粗俗,陳穩有點不爽利,小幅度地掙紮說:“你彆在這裡吵,被人家聽到怎麼辦。”

連戰冷嗤一聲:“我說兩句話被人聽到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剛才那是做什麼?那麼多人,摟摟抱抱?”

“我沒摟,是他突然過來。而且我沒吃虧,是我打了他一下,他生氣了才想還手的。”

“怎麼打的?撒嬌?”

“撒什麼嬌呀,我直接往他臉上打了一耳光,因為他欺負冉露。你快彆說了,讓我進去。”陳穩有些急,口氣忍不住頂嘴。

連戰不信,用力摟了她一下,幾乎勒緊了她的胃,魅惑地笑:“你有那本事?你所有的狠勁兒隻會衝我。”

陳穩手肘往後頂,想要掙開他,但男女生理差異注定了她這樣做隻是徒勞,尤其這個人是連戰,他發起狠來的時候力大無窮,仿佛一頭叢林中的野獸。

她隻得求饒:“有話進去說好嗎,非要站在這裡說給彆人聽嗎?進去吧,怎麼樣都隨你。”

她聲音軟,平時故意嗆人的時候像野貓尖叫,聽得他恨不得弄死她,但一軟下來,就像求喂的小奶貓,通體雪白,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饒是個聖人也抵擋不了。

他抱起她的腰退後一步,拉開門進去,又反手重重地拉上。

他直接把她背對著壓在鞋櫃上,扔掉所有的障礙,外套或者是包。

渾身的衣著都是完整的,隻是親密接觸的那處口口。

他一下一下地鑿進去,那裡早就翹首以盼,因為她的矯情,他已經收了很多狂暴的念頭了。

這邊一切都在進行中,隻開了玄關處的燈。

陳穩租的這套房子很小,隻有幾十平米,打開門正對著的就是一片大大的客廳落地窗,窗前裝了半腰多高的不鏽鋼護欄,但是依舊擋不住外麵壯闊的北京夜景。

連戰故意讓她叫,但她內斂含蓄,在任何時候都是這樣,被逼急了也隻會哭哭啼啼掉眼淚,咬著嘴唇罵他是混蛋。

連戰做得滿足,隻要她在身邊,看著她就是一種享受。

門外,冉露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一臉呆滯的頹廢,昏黑的走廊裡伸手不見五指,她就那樣靜聽著裡麵的靡靡之音。

她剛才在自家貓眼裡將兩人在走廊裡互動的細節看了個完全,心裡不覺滋生出狂大的妒忌,在兩人進屋之後,竟鬼使神差一般跟了過來。

洪驍不比連戰差不多,可洪驍不會這麼溫柔地對她,更不會愛撫。他把她當玩物,並且已經快玩夠了。

兩個小時之後,連戰終於鬨夠了,從鞋櫃轉戰到餐桌,從餐桌轉戰到沙發,從沙發地毯又轉戰到了落地窗處,陳穩兩手抓著護欄,在因短時間內的高強度衝擊而昏亂的腦海裡,靜靜地望著窗外的夜色。

她像困在籠子裡的小鳥,有羽毛,有吃有喝,主人還相當愛護,但是已經沒有光輝了,鮮亮的羽毛顏色正在逐漸褪去,等到完全變成黑白的那一刻,她覺得她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