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1 / 1)

流星雨又來臨 於雀 4003 字 3個月前

餘思好心裡忍不住嘲諷,又長歎了口氣,不為彆人,為自己。

既是幸運的,又是悲哀的。

幸運的是,幸好早早把這人給甩了。

悲哀的是自己真是餓了,什麼都吃,果然人不能理解過去的自己,不明白自己之前是怎麼看上這個傻缺的,想起來還有點心疼自己。

值得讚揚的是,摸爬滾打活了二十五年的她惡心人還是有一套的,忍著肩頭上細細密密的鈍痛,環臂胸前,靜靜地上下打量李弋,就是不說話。

墨鏡下的目光摻著嚴肅冰冷的,好似是隻有她一人的圍場狩獵,欣賞死期將至的他最後能夠蹦躂的瞬間。

人群來來往往,偶有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感到好奇的人,但大多數僅僅是擦肩而過,都趕著能到山頂吃個飯然後看個日落。

看她有恃無恐的樣子李弋突然來了興趣,好像從來沒從她臉上看到過害怕著什麼。

腳底踩著的登山杖依舊沒有放開,揚起下巴,“怎樣?想打架?”

“你覺不覺得——”

看他渾身氣勢像加了燃料越燒越旺的炭盆,她就想著臨頭澆一盆冷水。

但臨了罵人的話沒說出口,右手腕便被攥住了,乾燥寬厚的大掌輕握住餘思好的纖細的手腕骨,拉力讓她不可避免地往後退了退,直到抵到了陳聿明胸前。

她轉頭看了眼男人,不知道他怎麼那麼快就找到自己的,半靠在她身上,清晰感受到他身上侵襲的冷意。

見他神色淡淡的,目光在兩人間逡巡,頗為認真地低頭對餘思好警告,“不要打架,打輸住院,打贏了坐牢。”

陳聿明今天沒戴眼鏡,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摘了下來,夾在衝鋒衣衣領上。

斂起的眼皮堆疊在一塊,上麵還有半顆黑色芝麻大小的痣,因為戴了隱形眼鏡的緣故,目光晶亮。

抬頭間,又變了神色,將視線落在李弋身上,淡漠的目光中夾雜著輕蔑,“當然是對她說的,你要想打架,當然可以奉陪到底。”

餘思好:......

李弋:......

真雙標啊!

李弋怔愣在原地,不斷打量著陳聿明,硬碰硬壓根沒有勝算。

本想著餘思好孤身一人,報上周難堪的痛罵之仇,沒想到幫手那麼快就來了,但現在灰溜溜離開也太不是個男人了。

無形的對峙,對餘思好無關緊要,但難免有些緊張。

況且,她也沒有想要打架啊,頂多說幾句戳李弋心窩子的話,讓他惡心惡心。

伸出被風吹久涼透的手攀上陳聿明手腕,拽了拽,想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陳聿明扭頭見她看過來的目光,她的整個身影被他完完全全擋住,對麵的李弋也沒看清他兩人在整什麼幺蛾子。

餘思好張嘴小聲道:“我也沒有想打架啊!”

“你要是打架的話,你先把手鬆開,讓我先走,你們再打。”避免波及她。

半路把人扔下來這事她是做得出來的,陳聿明乜了她一眼,偏偏就緊握著她纖細的手腕不鬆開。

“李弋?”

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來了個背著包的小姑娘,手裡拿著兩瓶飲料走到男生身邊,不知道幾人站在這和她男朋友聊什麼。

天殺的!

餘思好一看便知道是位好姑娘,滿身的書卷氣,說話溫溫柔柔的。

怎麼就看上了李弋這個傻缺。

“這位是?”

年輕的姑娘好奇地問身邊的男人。

李弋現在陷入尷尬境地,想就此離開,但這一刻如果走的話,自己就好像是灰溜溜落敗的狗。

下次再遇見餘思好就再也抬不起頭來,說不定還得夾著尾巴繞開她,於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是前女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陰魂不散,都糾纏到這來了。”

一副惡人先告狀的嘴臉,冠冕堂皇的話就輕飄飄從這傻缺嘴裡給說了出來。

頗為委屈的目光掃了一眼對麵兩人,落到自己新交的女朋友身上。

話音剛落,餘思好氣著了,嗤笑出聲。

好好好,惡人先告狀。

幸好自己早就甩了他,要不然還像個牛皮糖黏在身上甩不了那就真是惡心。

在女生質疑目光中,伸手拉住身邊比自己高一截的陳聿明,在男生還沒有搞清情況的時候,靠在他懷裡,手環住他的腰。

“親愛的,你說這人怎麼就那麼不要臉,也不知道睜開他的24k鈦合金狗眼看一看,”女生從陳聿明懷裡堪堪抬起頭,一副我見猶憐,杏眸化水的模樣,“誰會擺著你這個要身材有身材,要智商有智商的現男友,去找那種不知道怎麼甩了的矬貨。”

毛茸茸的腦袋還在陳聿明懷裡撓了撓,委屈要命。

梆硬僵直的身體像哪個冷庫裡凍著的,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死魚,。

陳聿明麵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感覺後背雞皮疙瘩起一片,腳趾扣地,如果不是他看不見,他感覺自己頭發也炸開了。

看著女生矯揉造作,對自己擠眉弄眼,“是吧、親愛的?”

繃直的嘴角終於配合著生硬地彎起來,手也搭在女生肩頭上,目光看向李弋,“當然!”

“情侶二人”同時將腦袋轉向惡人先告狀的李弋。

男生悻悻地將扭頭看向身旁的女朋友,這會兒他的謊言算是無所遁形,徹底暴露。

女生問,“到底誰纏著誰?”

腦袋思路很是清晰。

不等李弋那無力蒼白的解釋,餘思好直接把事實掰開說清楚,“姐妹,這種男人就不要留著回家過年了,”女生看過來,她又說,“你包上掛著的玩偶吊墜某寶五塊錢包郵,當時被我拒收,但又不知道怎麼那麼惡心的又轉送到你手上了。”

話點到為止,她也沒有什麼助人情節,幫彆人逆天改命。

臨走前,壓不住的眉梢上挑,餘思好乜了眼身處岌岌可危的李弋,扯著嘴角得意笑道:“就算是小白臉也不是比你好一萬倍?”

握住身邊男生的手離開。

陳聿明順著力道跟著女生走,盯著女生發頂,沒被皮筋勒住的碎發,清風吹拂下,輕盈搖擺,鮮活跳動。背對著女生,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意,比來年的春花還爛漫。

被女生握住的手指頭,輕顫。

南山景點很火熱,半路上行人依舊很多,腳步不停,閒聊也不停。

餘思好問,“曉月呢?”

“我讓她在原地等我們。”陳聿明答,眼睛離不開女生的臉,一動不動。

女生了然地點了點頭,又說,

“多吃點,練練肌肉吧,剛剛靠著你,咯得我疼。”

陳聿明斂起的眸子裡滿是訝異,垂著腦袋看她,兩人滯在原地沉默著。

不知道自己腦袋是怎麼想的,話題跳躍如此之大,順嘴就說出了口,當然說出口後餘思好自己都一驚,想著甩開他的手,先走一步,卻被男生反握住。

交握在一塊的手,手心發汗,餘思好一個大動作扯到了肩膀的肌肉。

輕嘶痛出聲,“你先鬆開你的手。”

陳聿明還以為是自己剛剛扯到她了,趕緊鬆手,關切地問:“怎麼了?”

“肩膀剛剛被李弋給撞到了!”餘思好痛地眉頭蹙緊,自認為沒什麼大礙安慰他,“沒事,讓我緩一緩就好了。”另一隻手在肩膀上輕輕按著。

“需不需要我幫你看看?”

陳聿明本意是,需不要讓他按一按。哪知道餘思好會錯了意。

女生瞪了他一眼,“你想什麼呢?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

陳聿明輕笑出了聲,原來她是知道的呀,於是故意逗她,說話欠欠的,“不公平啊,你手上都有我小時候裸照,一個肩膀怎麼了?那你剛剛不還說我了?”

餘思好眉頭擰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麵前男人,“你今天是瘋了嗎?”

隨後趕緊將他甩得遠遠的,同時為自己剛剛口無遮攔瘋狂逃竄,不要再和這人說話。

男生樂不可支,戴上墨鏡的手都笑得顫抖,趕緊跟上,萬一又走丟了怎麼辦。

曉月朝著跑過來的組長招了招手,臨近還以為女生會停下來,沒想到路過拉著自己就跑,氣喘籲籲的,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問:“怎麼了?”

“後麵有變態,我們趕緊走!”

餘思好上氣不接下氣,解釋道。

“哥,還沒跟上來呢!”

餘思好哪管三七二十一,還哥,那是變態,自顧自拉著曉月往山頂上走。

天黑了,兩人沒趕上日落,遺憾地看了僅剩的落日餘暉。

橙色的光暈漸漸被深藍夜幕籠罩,逐漸堆積上深灰的雲,現在是賞月都不行了。

興致缺缺,不少遊客都下了山,餘思好也準備回酒店,但不死心的她讓曉月先回去不用等她,害怕小姑娘再陪著她會感冒,因為山頂上實在是太冷了,獵獵的風吹一會兒,感覺自己哆哆嗦嗦快要凍成冰棍。

她準備再待一會兒就跟上她,爬了一天山什麼都沒看見那不是很搞笑。

陳聿明靜靜地看著抬頭望天的女生,收起手上登山杖斜抱在懷裡,走到餘思好身邊。

目光在天幕和女孩間逡巡,開口說道:

“聽說今天晚上有流星雨。”

餘思好並不驚訝他那麼快就找了上來。

因為從小到大,他像是在她身上裝了定位器般,無論她在哪,他都找得到。

穿過人流,嘈雜繁鬨,總是第一眼就能看見人潮擁擠中安靜的她。

“然後呢?”餘思好抬起烏黑透亮的眸子看向他,“多大了,還以為流星能實現你的願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