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也沒著急開口，隻是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慢慢放下，似乎再考慮措辭，穩下心神後，才徐徐說道：

“之前……之前，你說，你問我覺得你怎麼樣，我還一直沒有回答……”

要說這個？

“你很好，陽光樂觀，對人也坦誠，感覺你是一個永遠充滿能量的人……”

“彆說了！”

琳琳眼神剛剛湧起的期盼轉瞬退去，她抬手製止了沈赫：“彆說了……”

“為什麼不能說了？”沈赫不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再往後該說但是了……”

琳琳低著頭，手裡團著那張紙巾，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一會兒說不會管我了，一會兒又誇我很好，說到底不就是不喜歡我嗎？你放心吧，我不會因為你不喜歡我就自暴自棄，也不會乾死纏爛打的事！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地又想拒絕我又怕傷我自尊，用不著這樣……”

“那要是我喜歡你呢？”

這一晚上的大起大落讓琳琳的心臟飽受折磨，她應該沒有聽錯吧……

“我喜歡你，我也知道你……你的感受，但是，我希望等你畢了業，心定下來之後，再說感情的問題。”

“為什麼啊？我心裡一直很堅定啊！”琳琳不解。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電光火石就夠了啊！

沈赫慢慢解釋：“我是覺得，可能我和你在學校接觸到的男生不一樣，所以你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但是眼下，你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工作。”

琳琳：…

沈赫：“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還是要慎重對待的。要去哪個城市，要從事什麼行業，要做哪個崗位，都是要自己想清楚的。我希望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當然，我也會一如既往地給你提供幫助。等你的選擇都確定好了，等你見過更多的人，如果你還看得上我，我一直都在，咱們可以慢慢來……”

今夜注定又是一個失眠的夜晚。

琳琳暈暈乎乎地被沈赫送回宿舍，暈暈乎乎地一遍遍回味沈赫的答案，暈暈乎乎地洗漱睡覺。

半夜三更才反應過來，她從床上蹦蹬坐了起來，衝著已經迷迷糊糊入睡的陳靜說道：“沈赫好像跟我表白了！”

“嗯，睡吧！”陳靜嘟囔一聲，繼續睡覺。

“睡不著！夢想忽然成真了，好不真實啊！你說，沈赫親口說的，應該是真的喜歡我對吧？”

“你說誰喜歡？”陳靜猛地坐了起來，眼神還有點半睡半醒的朦朧。

“沈赫，喜歡我！”

“啊！”陳靜激動地一嗓子把自己喊醒了，也把韓琳琳僅存的一點點瞌睡蟲趕跑了。

“什麼情況啊！怎麼回事！他……他，怎麼說的？”

琳琳卻忽然想到什麼，“反正你也不睡了，跟我去個地方！”

深夜的肯德基

三個身穿各色睡衣，胡亂套著外套的女生聚在一個角落。

肖瀟用力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惡狠狠地盯著對麵的韓琳琳：

“大半夜的叫我出來，就是說這個！”

琳琳：“這不值得說嘛？這麼重大的突破，我趕緊把你倆湊齊了一塊兒說啊！”

肖瀟：“就這？也叫重大突破？”

“這突破不大嗎？他都承認他喜歡我了！”

琳琳激動地跺腳，一旁的陳靜也配合地點頭。

“然後呢？”肖瀟反問。

“然後，沈赫不是說了嗎，讓我專心工作，他會一直等我。反正，他的意思是可以先接觸接觸。”

說完，琳琳倒在一旁陳靜的肩膀上，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

陳靜一臉“磕到了”的興奮。

肖瀟敲敲桌子，敲醒了對麵傻妞的美夢：“我說你倆是傻了吧？這是一個典型的渣男！不主動不拒絕不承諾！他說接觸接觸，那你是什麼身份跟他接觸呢？”

“身份？”琳琳愕然。

肖瀟：“對！哼，這年頭可沒聽說找女朋友還實習期的？他說你是什麼人，你是他女朋友嗎？”

好像……並不是吧！

“不，不，我覺得沈總不是這樣的人。他對其他女人都是明確的拒絕的態度。”陳靜不由得替沈赫說了句話：“反倒是你們柳總，一副來者不拒的樣子。”

“我們柳總的家庭關係很穩固好不好？”琳琳說道。

“也難說，興許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呢。”陳靜又說。

肖瀟手指又敲了敲桌子，把對麵兩個姑娘的視線收回自己這邊：“所以說，姐妹們，相處可以，但是人物關係一定要明確。你也彆高興的太早了，抓緊時間問清楚。就醬，散會！”

“啊！就這樣？我倆大老遠跑過來，就這麼幾句就散會了？”

“就你這劇情，五倍速就看完了。回家睡覺去，明天都要上班好不好？”

肖瀟邊說著邊起身往外走，忽然又回頭，笑嗬嗬地說道：“好好休息，明天好好搬磚，這不是你家沈總對你的期盼嗎？”

沈赫才不會隻讓自己搬磚呢。琳琳深信這一點。

不過，明確關係？嗯，那樣更好！

隻是這事急不得，主要是琳琳著急也沒用，因為沈赫又又又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動不動就找不到人！彆人不知道他去哪也就罷了，連……連自己這個“實習期”女友都不告知一聲，這讓琳琳多少有些生氣。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有些貪心。

最初的最初，她隻想通過麵試，這樣可以混到他的身邊，哪怕是遙遙相望也好。漸漸地，她和沈赫交流越來越多，便開始希望他可以越來越看重自己。現在，得知沈赫對自己的心意，又著急享有女友的權利。

唉！不去想了！實習考核就要到了，還是先渡這一關吧！

“琳琳，佳禾公司的稅務分析幫我準備出來，一會兒我彙報要用。”小菲姐吩咐琳琳。

菲姐是王老師的專屬助理，也是王老師得意門生，馬上要升項目經理了，工作自然悉心竭力。

佳禾的分析報告來來回回弄了好幾個版本，往往是琳琳彙總好數據，填到報告上，發給菲姐，菲姐改過又發回來。如今文件名已經排到了第十二版。

“小菲姐，你剛發給我的報告是最終版嗎？”琳琳擔心弄錯，出言提醒。

“嗯嗯！就那個。要五份。”菲姐說完，又吩咐另一個人幫她準備底稿。不知又想起什麼，轉身回到電腦前，劈裡啪啦敲著什麼，一臉的緊張。

看來這個彙報很嚴肅啊！

琳琳把報告準備好，放到菲姐桌角：“小菲姐，還需要我乾什麼嗎？”

“對了，報給海關的資料也準備出來，發到我電腦上。待會兒開會你跟我們一塊兒去吧，這個項目你也跟進了不少，一塊兒聽一聽老板們的意見。”

又聽會？

琳琳多少有些不情願，不過……

讓去就去吧！

會議室遇到沈赫的概率真的離譜的高！

琳琳也沒弄清楚這是什麼彙報會，更沒弄清楚，沈赫怎麼也在？

王老師開始介紹企業情況，小菲姐把資料投影到屏幕，幾個老板讀著報告，琳琳開始盯著沈赫發呆。

他回來開會了，是不是不會離職了啊？哦！對了，都說了離不離職不讓我操心，還是考核要緊！

不過他如果不離職，考核的時候就應該有話語權了吧，那我應該也穩了啊！

不能這麼想！不能這麼想！低調！低調！

可沈赫今天怎麼不太一樣？往常彙報，他總會發現些什麼，然後要說些什麼。這回，幾個大佬你一句我一句，沈赫安安靜靜地聽著，最多和身邊的人低聲交流幾句。

還是不對勁！

這種大佬級彆的較量小蝦米都不知情，沈赫又不說，隻能靠猜！好煩！

“報告是琳琳打印的，是不是搞錯了啊？琳琳？”

聽到小菲姐點她的名字，琳琳才從神遊中轉過勁兒來。愣愣地問：

“什麼？”

王老師已經一臉不耐煩：“你說什麼！打印個報告都打不明白！這裡邊數據都不對！”

“我是按照小菲姐發給我的那個版本打印的！沒錯啊！”琳琳辯解。

“你看仔細了嗎？確定是我發給你的那一版嗎？你那出錯可不止一次兩次了……”菲姐陰陽怪氣。

琳琳：“哪出過那麼多錯？本來……”

“好了好了，彆耽誤大家時間了，下一個吧！”次坐的一位合夥人打斷了她們，隨手把佳禾的報告往旁邊一摔。

琳琳一時慌了，站在那不知所措，王老師剜了她一眼，麵露不滿。小菲姐低頭記著什麼，也不再理她。

天降一口鍋，把琳琳砸蒙了。

餘光瞥見對麵的沈赫動了動。琳琳抬眸，看見沈赫衝她點了點桌上的手機。

琳琳仿佛得到救星一般，悄悄坐下來，拿起手機。

“找到正確的報告，再打印一遍！”

“真的不是我弄錯的！你相信我！”

琳琳還想替自己解釋清楚。

“快去！”

沈赫回複完，就把手機扣放在了桌上，拿起了另一個報告翻了起來，沒再給韓琳琳遞一個眼神。

都不信我了嗎？

琳琳從會議室後門出來，跑到自己工位。

座椅有點礙事，被琳琳一把推開。鼠標也被緊握著，在桌上慌亂地到處滑動。

這個？

不對！

也不是這版

……

終於！

“你看，我就說不是我這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