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句
謝祈音被迫回味了幾秒餘韻,然後含恨吃下這虧,幽幽回:“既然這麼私密那就不用說了。”
她提筆繼續問:“把腰圍臀圍告訴我吧。”
顧應淮瞥她一眼:“72,93。”
謝祈音記錄的動作一頓。
那晚她醉意上頭沒仔細看,隻知道他肌肉線條很好。今天這個數字一出來,她馬上就有了具體概念。這身材堪比她以前練手畫的人體了,完全就是個行走的衣服架子。
謝祈音默不作聲地往那看了眼,在心裡給予評價。
…這麼看來好像還挺符合公式測算結果的。
她輕咳兩聲,忽略掉心裡的一點異樣,繼續說:“自然垂手,我給你量一下袖長。”
顧應淮不緊不慢照做,目光卻從眉心緩緩而下,恣意地落在了她細白的脖頸上。
謝祈音臨來緹山北巷前塗了些卞清聆的遮瑕液,但天氣太熱,她脫了點妝,脖側隱隱露出了一塊暗紅的痕跡。
顧應淮兩眼微眯,認出了這是他留下的吮痕。那晚過於激烈了,以至於它現在還沒消散。
半晌,他忽然出聲:“謝祈音。”
謝祈音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小聲問:“啊,什麼事?”
顧應淮略略挑眉,不帶什麼情緒地回:“你脖子掉漆了。”
她不解地撫上脖側,有些茫然。
什麼掉漆?
脖子為什麼會掉漆?
下一瞬,她反應過來這個不懂情趣的人的腦回路,他是說她脫妝卡粉了是吧。
“……”
謝祈音眼神複雜地看向顧應淮,有兩個字沒敢說出來。
好土。
她擔心吻痕暴露,也來不及計較他的用詞了,連連反問:“哪兒呢哪兒呢?”她一邊問一邊摸,摸了半天也沒摸準位置。
顧應淮眼皮輕垂著,忽然伸手按上了謝祈音的脖子,拇指來回摩挲著那一塊皮膚。
謝祈音被嚇得一僵,猛然有種在眾人眼前偷情的錯覺。
她耳尖飛速變紅,剛要後退半步,他就及時收回了手。
“塗勻了,”顧應淮淡聲說,“慌什麼?”
謝祈音悄悄打量著四周,發現沒有人往這邊看才放下心來,要麵子地回:“沒啊,沒慌。”
她不再多說,滿腦子都是“快量”,無助地忙上忙下。
五分鐘後,終於趕在溺斃在這氛圍前把所有尺寸都量完了。
顧應淮看著謝祈音揮揮鵝翅連忙逃走的背影無聲一哂。
不慌?
明明看起來更緊張了。
沒多久,女士量體師空出來了一位,顧矜枝對謝祈音招了招手:“祈音,來,你過去量。”
“噢,好!”謝祈音點點頭,撂下東西,往屏風後走。
屋內眾人熱熱鬨鬨地聊著天,沒多久話題就扯到了接親時要玩什麼遊戲上。
顧矜枝聽著他們的暢想正笑著,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問顧應淮:“欸,你加沒加祈音好友啊?”
屏風後的謝祈音聞言驀然一愣。
“你彆忘了,你是要當伴郎的,到時候需要跟她溝通一下活動流程。”
?
她還以為顧應淮是以娘家人的身份來定西裝,結果竟然是伴郎。
而且聽意思,他還是跟她配對的那個伴郎?!
下一秒,顧應淮坦聲回:“加了,她沒通過。”
他敘事語調很平淡,但她聽著卻是話裡有話。
謝祈音心裡一陣心虛。
她哪兒知道是顧矜枝讓他來加的微信好友,她還擔驚受怕了好久,以為他是來跟自己對峙的。
顧矜枝一怔,轉頭問謝祈音:“祈音,你是不是沒看到他的好友申請?”
謝祈音突然感覺自己很像是被點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她臉不紅心不跳地甩鍋:“我沒看見欸,可能是微信出了什麼問題吧。”
顧矜枝不清楚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繼續說:“噢,那可能是沒發過去。沒關係,讓顧應淮再加你一次。”
她說完,轉頭盯著他說:“顧應淮,你必須要給祈音寫備注。”
顧矜枝的嗓音裡夾雜了一分惱怒和無奈,讓謝祈音意識到這其中似乎有故事。
她昂起腦袋,透過屏風接話:“怎麼啦?”
她不問還好,一問顧矜枝就有話要吐槽了。
顧矜枝極其無語地回:“天哪,祈音,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有多離譜。他不愛給長輩以外的人留備注,還喜歡刪聊天框,所以經常弄沒聊天記錄。結果我每次找他,他都要給我發個問號來問我是誰,給我氣得半死。後來我乾脆就把微信名改成跟我名字掛鉤的了,這樣他一看就知道是我。”
謝祈音:“……”
很好,很符合顧應淮的人設呢。
她這邊的量體師沒幾下就結束了測量,記錄完後又忙找下一位女士進來。
謝祈音走出去又陪著坐了一會兒,決定先回家。
顧矜枝見她準備離開,多問了句:“祈音,晚上留在家裡一起吃個飯吧?”
謝祈音聞言擺擺手,認真回:“不了矜枝姐,前幾天我媽特意讓王嫂打了幾罐麻醬回來,我答應了今晚陪她一起在家吃火鍋。”
顧矜枝見她有安排了也就沒再多說,隻多捎了一句:“行,那大後天你有空嗎?”
謝祈音粗粗回想,然後回:“應該是有空的。”
顧矜枝笑說:“祈音,大後天跟我們一起去西發騎馬吧,相當於婚前聚會了。”
她聞言撩起眼皮,回望屏風。
沒記錯的話,西發國際馬術俱樂部是裡頭那位李氏小千金的創業資產。
不久前,她跟華彙二公子訂了婚。比起來,算是高嫁了。
他們去西發相當於是給她賣個人情,幫著撐一撐腰,讓她婚後也可以好過一點。
想到這,謝祈音點點頭,乖巧地回:“好,出發前你給我打電話就好。”
謝祈音離開後沒多久,這邊也差不多都測完了。
顧矜枝遙遙喊了聲顧應淮,讓他把桌上的尺寸表拿給量體師。
顧應淮聽著這毫不客氣的使喚瞥她一眼,決定婚禮後和秦晏舟的合作要多收點錢。
他閒庭信步地走到桌邊,剛掃了一眼尺寸數據就發現了不對。
其他人的不清楚,但謝祈音的胸圍肯定不對。
顧應淮隨手拿過筆,漫不經心地在那個數字下點了點,然後遞給了正在收拾東西的量體師們。
他撂下東西沒再停留,直接離開了緹山北巷。
等他離開後,收拾好東西的量體師也開始複檢尺寸表。
沒一會兒,她驚訝地“咦”了聲,意識到那個被點了幾下的數字確實是寫錯了,上下兩個女士的數據寫串行了。
她疑惑地看了眼門口,猜想應該是顧總點出來的。
但男士又沒給女士量尺寸,他是怎麼知道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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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謝祈音先是不顧形象地嗷嗷大叫,把正在忙活的宋韻女士嚇了一跳。
她穿著身極具古典美的改良旗袍,從廚房探出身來,無奈地看了眼謝祈音然後出聲製止:“櫻櫻啊,你又要乾嘛,把媽嚇一跳。”
謝祈音像個幽靈一樣飄至宋韻身邊,輕聲說:“我要去給矜枝姐當伴娘了。”
“這不是好事兒嗎,有什麼好大喊大叫的。”
她無奈地回:“可是我的伴郎搭子是顧應淮。”
顧應淮?
那個疏離冷漠的身影浮現在宋韻的腦海裡,良久,她“噢”了聲,繼續說:“沒關係啊,就隻是婚禮上合作一下,而且很小的時候你還很黏他。”
謝祈音完全不記得有這種事情了,反問:“真的假的,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宋韻邊炸肉丸子邊回想:“七歲之前你都很喜歡他,當時你總覺得他是顧家最帥的哥哥。”
謝祈音聽得一哽。
她不得不承認,之所以在M城會有那一晚多半也是被他那張臉蠱惑了。
原來她從小就是顏控啊?
謝祈音偷偷扒拉了兩顆肉丸出來,邊嚼邊問:“那為什麼我後來又不黏他了呢?”
宋韻忽然想起了什麼,神色微變,聲音淡了幾分:“沒有為什麼,你從小就善變,後來你又覺得顧時年是顧家最好看的哥哥了。”
謝祈音:“……?”
她總覺得她媽在往聯姻上亂扯,但聽語調又不像。
好一會兒,謝祈音麵無表情地說:“媽,我七歲那年品味下降得這麼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