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句
這三個字的威力屬實太大,給了謝祈音一種“我來索你命”的緊逼感。
她一度感覺血流直衝上了大腦,有些眩暈了。
半晌,她過轉頭,麵無表情地對卞清聆說:“完了。”
“?”卞清聆投來一個不解的眼神。
謝祈音下唇微顫,深深閉眼:“顧應淮殺過來了。”
卞清聆憑借著兩人的默契,一秒鐘就想通了其中的彎彎繞繞:“他來加你了?”
她點點頭,嗚嗚兩聲:“怎麼辦,他加我是要說什麼嗎?我不想聽,老天能不能讓我再躲五百年?”
這個時候卞清聆莫名腦子一抽,來了點閒工夫逗她:“他說,櫻櫻開門,我是我侄子。”
謝祈音大腦宕機:“……”
她幽怨地收回眼神,暗自糾結片刻,在忐忑的情緒下做出了最終決定——假裝沒看到。
謝祈音自欺欺人地刪掉了他的申請消息,然後悄悄點了返回。
這個點是北城交通的高峰期,開車通勤的人太多了,把回悅雋風華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剁椒魚頭在路上又磨蹭了一個半小時,兩人才堪堪看到小區大門。
北城的房價貴得離譜,即使卞清聆是GOAT Studio的新星設計師,也沒辦法全款買下一套小公寓。她拉表比較了幾大樓盤的性價比後,選了北城西四環的悅雋風華。
謝祈音心疼她住得小又通勤遠,指明讓卞清聆買個更近的大房子,她來負責一半的房貸。但卞清聆不想讓兩人純粹的友誼摻雜上其他利益,所以絲毫沒猶豫地拒絕了。
兩人排隊停了車後,直接從停車場坐電梯回了家。
電梯門一打開,碰巧遇上來送加濕器的品牌專送員。
他看了眼卞清聆,又仰頭確認一遍門牌號,語氣尊敬地問:“打電話沒人接,您二位是902的顧客吧?”
卞清聆不太習慣這種過於熱情的服務態度,點點頭,接過加濕器:“是的,不好意思,麻煩了。”
送走外送員後,兩人探頭探腦、小心翼翼地開了門。
門縫剛過兩隻拳頭那麼大,下一瞬,果然有一隻毛團子飛速衝了出來。
“嘿!”眼疾腳快的謝祈音立馬勾腳將它攔了回去,然後將它抱起囚禁在懷裡,自言自語地教訓,“李逵,怎麼可以這麼不聽話?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和乾媽愛你,還有誰會喜歡你?你如果跑出去後被人帶回家了怎麼辦,你會被人做成小貓乾的!”
她懷裡的藍貓聞言扭過頭,神情極其不屑,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可是貓,貓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
謝祈音早已經習慣了李逵的高冷,選擇性漠視了他的不滿,把他硬塞在懷裡不肯放下。
它偶爾不爽地叫兩聲,她就會露出一副被擊碎的表情,然後仰頭長嘯:“老天鵝——這是誰家的小貓咪呀,怎麼這麼可愛?”
言下之意是需要有人大喊回她:你的你的,就是你家的!
卞清聆:“……”
她覺得謝祈音的乾媽濾鏡太厚了。
李逵明明長得很猥瑣。
卞清聆懶得搭理謝祈音,將加濕器安裝在了小客臥裡,然後又弄了床新的三件套。
鋪完後,她又邀請天鵝公主過來檢閱,見謝祈音十分滿意,然後轉身把畫板從客廳裡掏了出來。
“給,你的舊畫板。”
謝祈音茫然了一瞬。
卞清聆見狀沒好氣地提醒:“明天就周三了,你忘了你答應粉絲要更新《予冠》?”
謝祈音滿眼震驚地回:“時間好快,怎麼就周三了。”
晚宴是周六的事情了,剩下幾天,有一天在看成人秀,有一天在滾床單,至於今天,光用來逃跑了。
不過由於她是超級無敵拖延症患者,所以在答應粉絲更新之前就已經保證有一期存稿了,隻需要再精修一下就可以發布了,不然她絕不敢確定更新時間。
謝祈音連忙又要了卞清聆的電腦,在畫圖軟件登陸了自己的賬號,然後揮了揮手就埋在電腦桌前精修畫稿了。
就這樣她一直乾坐到了晚上九點半,什麼東西都沒吃。等結束最後一筆時,謝祈音的肚子已經餓得受不了了。
她反手捏住脖頸,疲勞地活動了幾分鐘筋骨,然後趿拉著拖鞋去客廳覓食。
餐桌邊,卞清聆還在看設計稿的回饋。見謝祈音出來了,她示意地推了推麵前的沙拉盤子。
謝祈音吃飯禮儀一直很好,就算是吃沙拉也是慢條斯理的。隻不過她剛吃兩根草,莫名把自己幻視成了一頭剛勞作完然後狠狠犒勞自己的牛。
她沒忍住,跟卞清聆說了這個想法,把人笑得不行。
過了會,卞清聆撂下資料,有些好奇地問:“櫻櫻,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緹山北巷?”
謝祈音動作一頓,可憐巴巴地問:“你不要我了,打算趕我走嗎?”
她捏了捏鼻梁,坦白:“噢那倒不是,我就是打算問清楚然後幸災樂禍。”
“……”
謝祈音憤憤地低下頭繼續啃草,思索片刻,回她:“哎其實也躲不了多久了,過幾天我就得回去,多半會碰上顧時年。而且顧應淮的姐姐要辦婚禮了,邀請了我做伴娘。從小到大她對我還挺不錯的,加上顧謝兩家的情誼,我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卞清聆點點頭,接過謝祈音的話茬:“如果是以伴娘身份參與婚宴,那免不得要跟顧應淮碰麵。”說完,她沒忍住笑出聲來。
謝祈音聽著這聲帶有看熱鬨意味的笑,耳尖微紅,把頭埋得更低了。
吃完沙拉後,她把行李箱的睡裙和瓶瓶罐罐都拿了出來。邊洗漱邊不厭其繁地進行自己的保養工序,一眨眼就消遣掉了不少時光。
上床前,謝祈音將畫稿導到了WeWe裡。排完版又附加了一定的解說,然後選擇了定時發送。
做完所有事情後,時間已經到了淩晨一點。困意猛然襲來,她窩在被子裡沉沉睡去。
第二天等謝祈音醒來時,卞清聆早已勤勤懇懇開著代步車去上班了。
她懶洋洋地提起掉下肩頭的吊帶,翻了個身,打開手機看微信。
果然,卞清聆早就留下了甜蜜囑咐:【媽媽的好鵝寶,你的早飯已經溫在了電飯煲裡,記得吃(皇帝駕到.jpg)】
卞清聆知道她愛吃城隍記家的蝦餃,昨晚咬咬牙點了好幾盒生蝦餃回來凍著。
謝祈音也是立馬懂事地回:【謝謝卞總(跪謝臣服.jpg)】
她下床洗漱完,慢悠悠地蕩去了廚房。然後點開了微博,看看今早上更新的反響如何。
結果一點開主頁,WeWe自動生成的分享鏈接下全是連串的彩虹屁,含糖指數超高,把謝祈音哄得不知東西南北。
【@池穗穗穗子:救命好絕!我一看到勞斯的畫就呼吸急促,心跳飛快,淨化空氣的能力趕超亞馬遜雨林!】
【@鬱彌玉米米米:好奇怪,這幅畫不是可愛風,不是清純風,不是禦姐風,而是我看了會發瘋。】
【@你挽星河歸:老師(嚼嚼嚼),這次的飯(嚼嚼嚼)太香了(嚼嚼),俺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嚼嚼嚼),下次有這樣的飯繼續叫俺(嚼嚼嚼)。】
嗚嗚嗚,都是好可愛的評論!
好滿足!!!
謝祈音幸福地嗷嗷叫,腦子一熱就在底下回了句:【我一定會更加努力地給大家產糧(奮鬥)(下定決心)】
她在心底嘿嘿兩聲,感覺自己的心情都被治愈了不少。
謝祈音吃早飯的時候手機震動個不停,一看微信,發現是圈裡的那些大小姐們在約她出去玩。
她挑了挑眉,繼續維持還在M城的人設,都以沒回國的理由拒絕了。
接下來的幾天,謝祈音每天都窩在悅雋風華擼貓當卞清聆的吉祥物。
就在卞清聆咬牙快要受不了她過得這麼安穩時,顧矜枝突然發來了消息。
【矜枝姐:祈音,回國了吧?】
【矜枝姐:明天下午兩點來一趟顧家可以嗎?】
謝祈音頂著卞清聆看熱鬨的眼神,以手支額,半天憋出句:【回來了,好的。】
隻是她沒想到,回緹山北巷沒碰上討厭鬼顧時年,但碰上了顧應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