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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情詩 厭擇 5047 字 3個月前

第七句

顧應淮隨手掛斷顧時年的電話,將她的手機直接按成了靜音。

他眼裡翻滾著墨色,挽過謝祈音如綢緞般絲滑的長發,拇指按在她的嘴角上,不鹹不淡地誇:“真乖。”

臥室內廊光明亮,照亮她肌膚的每一寸。

謝祈音微微眯眼,看向還披著襯衫的顧應淮突然覺得有一些不公平。

她扯著顧應淮的衣角,下頜微昂,語氣嬌橫地命令:“脫掉。”

顧應淮瞥她一眼,沒說話。

他一直以來都是冷漠強勢的,緹山北巷的那圈人大多都有些怵他,謝祈音是唯一一個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人。

片刻後,顧應淮唇角挑起一絲弧度,慢悠悠地回:“不脫。”

他話裡刻意藏了分挑釁,像是想看她會做出什麼反應。

下一瞬,謝祈音果然急了。

她一把將顧應淮拽下來,毫不猶豫地親了上去,含著那溫熱的唇瓣又啃又咬:“你必須脫!”

她明明在裝凶,但他隻覺得聽起來軟綿綿的,比起報仇更像是撒嬌。

他伏著腰,任謝祈音將自己咬破皮。

顧應淮神情冷峻,生疏地在胸腔描繪這股疼,最後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生氣。

他輕皺眉,突然覺得有些新鮮。

他借著她的主動直接撬開了她的牙關,放肆地攫取謝祈音唇齒間的空氣。

半晌,顧應淮才直起身,稍稍用力地捏著她的下巴,淡聲說:“不準鬨了,我脫。”

謝祈音得逞地哼哼:“這還差不多。”

他順著她的要求,慢條斯理地把衣服脫在一邊。然後探身伸長手臂,將室內的燈挨個關掉。

卻在要關床頭燈時,又被謝祈音忽然伸手勾住了脖子。

謝祈音蹭了蹭他的頸窩,甕聲說:“這盞不準關。”

顧應淮感受著她溫熱的氣息,懶懶垂眼,反問:“理由。”

她撇撇嘴,小聲解釋:“我怕黑呀。”

他聞言眼神微動,盯著謝祈音有些委屈的臉想起了什麼,收回了關燈的手。

床頭燈的光線昏黃,兩人的陰影在床單上交纏起伏。

謝祈音總覺得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在觸碰自己,惹得她時不時就冷顫一下。

朦朧間,她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

謝祈音一把抓住顧應淮的手腕,指尖敲了敲他的腕表,略帶不滿地說:“把它摘了好不好。”

顧應淮拆開小方塊將東西戴上,低沉的嗓音帶著冷質感:“還挺挑剔。”

他緩緩送腰,繼續說:“不喜歡就自己摘。”

謝祈音本就浸在酒意裡,加上視線晃動更是摸不準鎖扣。她胡亂抓著他的小臂,好半天才把表給卸下來,然後隨意地丟開。

顧應淮眼瞼微抬:“謝祈音,這表七百萬。”

七百萬的表她說扔就扔,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懶懶地瞥了眼,邊嬌.吟邊說:“壞了我賠你,我有的是錢。”

他挑眉反問:“是嗎,從你金庫裡出?”

結果謝祈音湊近了點,狡黠地說:“我小金庫裡沒這麼多錢。”

顧應淮含住某處綿軟反複磨蹭,然後聽見她斷斷續續地補了句:“我…啃老…還你。”

那理直氣壯的態度聽得他無聲一哂。

謝祈音輕喘片刻,眼尾微紅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指依賴性地摩挲了兩下,忽然滯住了。

她眯著眼,看清了表痕上那道凹凸不平的陳年舊疤,有些驚詫地“咦”了聲。

隱約能看出來那是一道齒痕,很小很小,應該是一個小孩子咬的,而且咬得特彆深。

半晌,她疑惑地問:“這是怎麼來的?”

顧應淮不露形色地將她好奇的模樣收入眼底:“你不知道?”

謝祈音迷惘地搖了搖頭。

她應該知道嗎?

顧應淮沒多說什麼,隻順手反握住謝祈音的腕骨,將其搭在自己的腹外斜肌上,漫不經心地略過了這一茬:“沒什麼,我也忘了。”

他狠狠送腰,讓她迅速忘卻了這個話題。

月光如水,室內一夜旖旎,隻留一些意味深長的餘音。

-

次日清晨,謝祈音酒意消散,慢慢睜開了眼。

她眼下泛著幾近透明的青烏,滿臉都是沒睡飽的倦意,剛打完個哈欠就忽然頓住了。

空氣裡好像有股什麼味道。

謝祈音把腦袋縮在被子邊緣,驚疑地輕嗅了兩下,聞到了一股未消散的荷爾蒙氣息。

她漸漸睜大了雙眼,困意徹底消散。

謝祈音強行清醒了兩秒,手捏著被沿悄悄轉過頭。

在看清男人睡顏的那一刻,瞳孔驟縮。

…!!

顧應淮平躺著,額前長發淩亂,稍稍遮蓋眉眼,看著比平常要斂去了幾分鋒芒。

他眼皮沉闔,呼吸平穩,一動不動。

謝祈音來不及欣賞他如雕塑般完美的側顏,心底掀起了陣陣狂瀾。

等會。

這是什麼意思。

顧應淮為什麼會睡在這?

昨晚的回憶倏然如排山倒海般湧來,幾小時前的纏綿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謝祈音耳尖燒紅,嘴唇翕動,心跳如雷。

她竟然,把顧應淮,給睡了。

謝祈音雖然隻記得幾個片段,但她驚覺自己的挑逗行為都是有意識的。

也就是說,昨晚的她混淆了夢境和現實,然後在喪失人性的情況下故意把他給睡了。

而顧應淮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順坡下驢從了她。

謝祈音大腦一片空白,此時此刻隻想放開嗓子嚎叫。

老天鵝,怎麼會這樣?

雖然她前兩天是在腹誹未來的婚姻沒有性.生活,但這不代表著她要和未婚夫的小叔在一起滾.床單啊啊啊!

謝祈音盯著他,眼睫連顫,臉頰一片緋色。

她簡直不敢想,如果顧應淮此時睡醒了,兩人四目相對得有多尷尬。

不行,現在就得跑。

立刻,馬上跑!

謝祈音輕輕掀開被子,躡手躡腳下床。

然而酒勁過去後,身上的痛覺也恢複如初。她感覺身上就像是被車碾過一般,每挪動一下都累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艱難地坐起來,看見了滿臥室的橡膠薄膜。

塑料碎片四處飄散,座椅東倒西歪,每一處都在暗示昨晚的激烈程度。

謝祈音臉更紅了,但她來不及羞恥,隨手撿起了手機和浴袍,連衣服都不找了,直衝客廳外。

她穿衣服時,顧應淮忽然翻了兩下身。動靜雖小,但總能引起她的警覺。

每動一下,謝祈音的背就僵一次,像隻無助的土撥鼠。

她鬼鬼祟祟地係好浴袍,拿起包就走。

滿腦子隻剩下一個想法,死腿,快跑啊。

謝祈音輕輕關上門,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跑回了1906。

進了房,她靠在牆上喘氣,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腿間的疼痛。

謝祈音撩起眼皮,透過禮儀鏡看清了鎖骨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她抬手撫摸著那些紅印,腦海裡忽然閃過了兩人肩頸交錯時各自情動的悶哼聲,臉頰一紅,將包扔在座椅上。

良久,她惱羞成怒地吐槽:“顧應淮,你肯定屬狗。”

謝祈音坐在窗邊整理了幾分鐘思緒,決定先偷偷飛回北城逃避一下。

她連私人飛機都不坐了,撈起手機訂了最近的一趟直飛航班,然後吩咐負責人直接把灣流帶去保養。

謝祈音邊清行李邊看手機,發現消息窗上有好幾條顧時年的未接來電,而且都是昨晚打來的。

她心虛地咳了兩聲,翻開兩人的微信,發現對麵發了不少信息來。

首先是昨晚的,顧時年在好幾條無人接聽後發來了兩句話:【剛剛掛我電話是有事?你不在酒店?】

見謝祈音沒搭理他後,稍微調整了一下態度:【前幾天是我的錯,我明天沒事,有空陪你。】

然後就是今早上的消息:【祈音,還生我氣?】

過了半小時,又補了句:【我訂了海鮮粥,給你送一份過去。】

對於顧時年那個沒吃過任何苦的大少爺來說,這可以說是他人生中最殷勤諂媚的態度了。

謝祈音不知道是誰給他上了眼藥讓他變得這麼反常,但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要不是他不負責,根本就不會有這種事故發生。

謝祈音頓了秒,換了個說法。

應該是根本就不會有這種種事故發生!

她默默翻了個白眼,回消息:【這個世界都亂成一鍋粥了,還喝什麼粥。】

然後懶得看他回什麼,直接絲滑拉黑。

有什麼冤有什麼仇,都留給紅色感歎號去說吧,死渣男。

謝祈音丟開手機,悶著腦袋繼續清行李。

-

Mt.Five百米之隔的子品牌高奢酒店,顧時年手拎一盒海鮮粥,站在大堂中央皺了皺眉。

他看著謝祈音發來的消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麵無表情地發了個:【?】

結果不僅沒等到回複,還等來了一個大大的紅色感歎號。

顧時年:“……”

草。

這個女人抽什麼風。

顧時年翻開通話記錄,找到謝祈音的電話撥了過去。

結果打了好幾個都是在占線,顯而易見是被拉黑了。

他嘖了聲,隨手撥弄了兩下頭發,有些心煩意躁。

顧應淮這人殺伐果決,除了會給他小姑顧矜枝賣點人情,基本上六親不認。

他怕顧應淮真給他扔去非洲,所以立馬來找謝祈音挽救關係了,結果還碰了壁。

要不是顧應淮昨晚在會所的那句調遣,他才懶得來伺候這個大小姐。

煩。

算了,回北城再去找她,現在先去討好顧應淮。

顧時年瞥了眼手裡還熱騰的海鮮粥,立馬打電話給顧應淮。

那邊沒多久就接通了,一道沙啞磁性的聲音傳來:“什麼事?”

顧時年立馬帶著笑說:“小叔,我訂了海鮮粥,你住在哪兒,我給你送來。”

他沉默片刻,冷聲說:“Mt.Five,2006。”

願意給回應就是願意給機會,顧時年心裡升起絲絲期待與僥幸,連忙應下,然後立馬坐車去了Mt.Five。

他登記完信息,上了二十樓,敲響了顧應淮的房門。

許久,顧應淮神色漠然地給他開了門。

顧時年微微弓背,麻溜地竄了進去,將海鮮放在餐桌上。

他轉頭看向顧應淮,覺得有一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顧應淮明明臉上掛著不耐煩,但身上好像透著股很細微的、難以捉摸的愉悅。

很特彆,就好像,事後的饜足感。

結果念頭剛一浮現腦海,顧時年就迅速將其排了出去,自嘲地笑了笑。

瘋了吧,他小叔這麼些年就沒有沾染過女色,他竟然會往這個方向想。

真是褻瀆,罪過!

顧時年坐下來,將海鮮粥分兩個餐盒裝,正準備開吃卻聞到了一股清淺的香氣。

很淡很淡,幾乎要消散在空氣裡了。

他萬花叢中過,絕不會認錯這是女香的味道。

他看了眼一旁沒什麼表情的顧應淮,絲毫沒多想,順嘴問:“小叔,你聞到什麼味道沒?你房間裡好像有股蒼蘭香,你昨晚吃飯的時候外套蹭到謝祈音了吧?”

顧應淮神色微頓,懶懶抬眼。

“你哄好她了?”

顧時年直想抽自己一嘴巴,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心虛地回:“沒有,我昨晚打電話沒打通。”

他沒敢全盤托出,沒有提被拉黑的事情。

結果顧應淮倏地撂下他的餐盒,一把將他眼前的勺子丟開,麵不改色地指向門口示意他滾:“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喝什麼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