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繾綣情詩 厭擇 4432 字 3個月前

第五句

室內類似於一個小型表演廳,舞台並不高,離觀眾席也很近。

其餘地方的光線都很昏暗,隻有舞台中心留著一盞盞氛圍燈。紅紫色的燈光在地麵流淌著,將一切都變得禁忌起來。

觀眾席並不固定座位號,遊客們可以自行選擇坐前排還是後邊。但據幾個遊客說,前排的互動性很強。謝祈音不清楚表演者會怎樣跟觀眾互動,加上她也不是一個太愛湊熱鬨的人,乾脆就坐在了倒數兩排的角落裡。

她雙手抱臂等開場,在打量場館時順帶瞟了一眼旁邊的顧應淮——

他應該是下了班後直接來的這兒,身上還是商務風穿搭,與這裡的裝飾風格極其違和,路過他的遊客都會麵露訝色地多看他幾眼。

顧應淮耳尖,能捕捉到這些人的閒談。麵無表情地聽了幾分鐘後,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難怪進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這個秀是超大尺度的18.禁表演,而且是超出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今天下午他連開了好幾個視頻會議,所以根本沒時間搭理陪她旅遊的事情,也直接吩咐了季明宇讓他聽謝祈音安排不用彙報。

而此時此刻。

顧應淮不動聲色地瞥向旁邊哼著歌的謝祈音。

她看起來淡然自若,那抱臂的高傲模樣有種睥睨全場的感覺。

“…?”

顧應淮緩緩收回眼神,沒說什麼。

畢竟是謝祈音自己挑的地方,雖然不理解,但這既然是她的喜好,他無話可說。

等遊客全部落座後,主持人也終於出場了。她用幽默情趣的介紹語穩定局麵,把台下的觀眾逗得哈哈大笑。

唯獨謝祈音在笑到一半的時候倏然愣住了。

她姿態僵硬,慢慢壓下嘴角,在心底回味主持人說的那番話。

等會。

成人秀。

成、人、秀?

謝祈音茫然了一瞬,心底掀起劇烈的波瀾,久久不能平靜。

她不過是隨手一搜的旅遊攻略,又隨手一選再隨手一分享,怎麼就這麼巧地選到了成人秀表演?

謝祈音下意識放慢呼吸,心虛地瞄了眼旁邊的顧應淮。

他似乎很淡定,淡定到好像沒聽到主持人的話一般。

謝祈音緊咬下唇,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裡。

太奇怪了,她竟然要和顧應淮一起看成人秀。

最奇怪的是,以他的視角來看,還是她邀請他來看的成人秀。

這樣的事實痛擊了謝祈音,她現在隻想雙手合十然後等一道雷把她劈死。

謝祈音悄悄給自己扇風降溫,然後在心裡安慰自己。

都是成年人了,看一看應該沒關係吧?

她輕咳兩聲,強行讓自己接受了這個結果。

然而等到表演秀真的開場後,一切都亂了套。

開場一分鐘,一群表演者上了台,在音樂聲中大展身手。

謝祈音:o.o

開場五分鐘,表演者們在台上互動得熱火朝天。

謝祈音:o.O?

開場十分鐘,第一節表演終於推到了最高.潮的片段。

謝祈音:O.O!!!

顧應淮:。

開場十二分鐘,顧應淮撂下腿,忍無可忍地將蔫兒掉的謝祈音從後門提了出去。

M城夏夜的氣溫很高,而尷尬至極的氣氛更是加劇了謝祈音的悶熱感。

她此刻渾身燥熱,連耳尖都是燒紅的,拿手機的時候更是不敢多看顧應淮一眼。

顧應淮睨了眼謝祈音,莫名幻視了一隻瑟縮在角落裡的天鵝寶寶。

可憐,無助,但是很能花錢和闖禍。

他無聲一哂,屬實沒想到謝祈音能給他這樣的“驚喜”。

沒多久,得到加急命令的季明宇帶著司機趕來,兩人在這彌漫的尷尬中坐上車。

勞斯萊斯在交規允許的範圍內儘力飛馳,謝祈音和顧應淮分坐後座兩端,一路上都沒說一句話。

到了酒店後,謝祈音滿腦子都是“快跑”。

她這次連招呼都不打了,紅著臉下車,絲毫不停留地飛奔上樓。

半晌,顧應淮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薄唇輕啟,語氣不明:“她到底怎麼說的?”

季明宇想起謝祈音狂妄的措辭有些猶豫,正思考著怎麼開口就聽見顧應淮的命令:“說。”

他兩眼一閉,不帶感情地複述:“謝小姐說:他口味確實挺差的,那我就來看看吧。”

頓了秒,季明宇又補了句:“謝小姐既然認錯了人,應該說的是小顧總。”

“你沒複核?”

“有的,我向謝小姐確認過。”

顧應淮不甚在意她對顧時年的陰陽怪氣,隻抬手按下車窗,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根煙。

他淡淡垂眼,回想起剛剛的表演忽然覺得太陽穴有些發脹。

這就是她的品味?

上樓後,謝祈音手抖著刷了好幾次卡才進套房。

她飛速掏出手機點開和卞清聆的聊天框,然後對著錄音懊悔地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

那邊被她這慘淒的叫聲嚇了一跳,立馬發語音回:“怎麼了怎麼了?”

謝祈音走進浴室用冷水撲臉,對她稍稍複盤了一下昨天和今天的事情,然後麵無表情地說:“總而言之,我的名聲要在緹山北巷發爛發臭了。”

卞清聆起初還能客觀地聽她的傾訴,聽到後麵她直接笑到說不出話了。

她擦掉眼角笑出來的淚,調侃謝祈音:“你乾脆改成跟顧應淮結婚算了,我看你們倆還怪有緣分的。”

謝祈音解開衣服,在進浴室前直接給她回了個死亡微笑的表情包。

沒愛了,再見。

-

又是熬夜睡不著的一晚,等謝祈音醒來時已經到了次日下午三點半。

她鑽出被子,眉眼惺忪地打開手機,發現有好幾個來自表哥的未接來電。

謝祈音揉了揉眼角,有些疑惑地回撥過去。

電話鈴響了近十秒,接通後一道清冷的男聲傳來:“祈音,才起床嗎?”

謝祈音伸了個懶腰,聲音拖得很長:“嗯,怎麼了?”

聞彧淡聲解釋:“我有事正好路過M城,聽家裡說你在這兒,我正好接你去吃頓晚飯。”

謝祈音翻過身,軟聲撒嬌:“那我要吃最貴的。”

他輕笑出聲:“行,哥哥請你吃海鮮。四點四十我來酒店門口接你,可以嗎?”

謝祈音撐起半個身子,頗為愉悅地回:“好,那我快點收拾。”

她為了節省時間,隨意地挑了幾件衣服。

等結束必需的化妝工序後,聞彧剛好到酒店門口。

一下樓,謝祈音就看見了一輛打著雙閃的黑色賓利。

車窗緩緩而下,露出一張光風霽月的臉。聞彧朝她微微頷首,挑唇說:“上來吧祈音,我們去會所吃晚飯。”

謝祈音上車後,賓利徑直駛向繁華的商區。

路上,她吹著風隨口一問:“哥,就我們兩個人嗎?”

聞彧抬起眼瞼,溫聲說:“沒,你家裡還安排了顧應淮和顧時年一起,他們的意思是相當於吃個家宴。”

“……”

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良久,謝祈音麵無表情地“噢”了聲。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會所門口。

謝祈音慢悠悠地往預定的房間走,推開房門,顧應淮和顧時年聞聲齊齊分來一個眼神。

她動作一滯,意外地先對上了顧應淮的眼睛。

顧應淮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隨性地玩弄著打火機,臉上泛著顯而易見的疲乏。

他的瞳仁漆黑,雖然確實沒有嘲弄的情緒,但她自己還是很心虛,不自在地挪開了眼神。

對此她總有種背德感。

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會和未婚夫的小叔一起看人用追追打鼓了。

直到上菜了,謝祈音還是覺得這個晚飯很修羅場。

雖然兩個人什麼越界的都沒乾,但她感覺顧時年的腦袋上已經戴了頂綠帽子。

而且越看越綠,越看越尷尬。

她尷尬得將酒杯裡的紅酒一飲而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喝完一杯又裝一杯,喝完一杯又裝一杯,直到聞彧都有些奇怪了。

他偏頭看向她,倏爾出聲詢問:“祈音,怎麼喝這麼多酒?”

謝祈音被問得一嗆,彎腰咳個不停,咳得臉頰通紅。

忽然,她麵前冷不丁地被遞來一杯溫水和紙巾。

謝祈音抬眼,發現竟然是顧應淮。

她清晰地看見他的唇角銜著一絲玩味,卻聽見他的語氣依舊淡然:“喝點水緩緩。”

壞男人。

謝祈音心鬼作祟,下意識沒接。

她搖了搖頭,有些歉疚地說:“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休息間。”

然後捂著嘴,顧不上禮儀了,飛速衝往廁所。

謝祈音刻意在廁所多待了一會兒,等回來的時候他們也吃得差不多了。

聞彧微微皺眉,低聲問:“祈音,你吃飽了?”

她多夾了幾筷子,又喝了兩杯酒:“哥,我晚上減肥不怎麼吃的,今天已經吃了很多了。”

聞彧見狀沒再多說,隻問:“我等會兒還有事,哥哥把你送到酒店樓下可以嗎?”

謝祈音極其懂事地舉起雙手,誠懇點頭:“完全沒問題。”

四人吃完後都休息了一會兒,準備離開時,謝祈音走到沙發邊去拿包。

她日常習慣拿口紅補妝,所以拉鏈此時是開著的。小包斜倒著,旁邊有一張Mt.Five的房卡。

謝祈音沒有多看,以為是自己的房卡從包裡掉了出來,便直接將它塞進了包裡。

“祈音,走了。”

聞彧站在門口催了一聲謝祈音,她揚起語調“噢”了聲,拎起包匆匆跑了出去。

顧應淮和她擦肩而過,從外麵走回房間內。

謝祈音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神情漠然,壓迫感極強地看向顧時年。

“你昨天沒有跟謝祈音說實話?”雖然是反問句,用的卻是陳述語氣。

顧時年被問得一哽,半天憋出個“嗯”。

顧應淮冷笑一聲,極其不近人情地宣判:“既然這麼不想結婚,那明年就直接升調集團去非洲那邊負責礦業業務吧。”

他絲毫不給斡旋的餘地,拎起疊放在沙發靠背的西裝外套,轉身離開。

臨走時顧應淮順手一摸,發現口袋裡空空如也,腳步微停。

他的房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