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肅盯著白瓷看了片刻,臉上還是沒有表情,眼神卻已經破碎。
然後他轉身離開,隻聽到砰的一聲,她公寓的門被重重的合上,在他的身後。
即便白瓷反應過來,在他身後叫他:“班肅!”
其實在剛才話說出口的一刹那,她就後悔了。今天他收到的折辱不比自己少,那種無力感給他帶來的痛苦更甚,隻是她沒有在乎。
等白瓷換好衣服,打開門,發現他已經乘電梯下樓。
她隨便找了一雙鞋提上就跑下樓,樓下,甚至整個小區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這下白瓷心裡就怕了,不僅僅是因為何峻家裡的背景強大,有肆意妄為的資本;也是因為何峻從小學空手道,年輕的時候還得過整個北市的空手道冠軍。
白瓷怕班肅年輕氣盛去找何峻,她怕他會被打死。
特彆特彆害怕。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她拿了手機和包就迅速的點開滴滴。
“師傅,去凱悅酒店,越快越好!”她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已經發顫。
她坐在出租車後座,一路不停地給班肅和何峻打電話,然而兩個人沒有一個人接她的電話。
打電話的間隙,她霹靂吧啦的發著微信,語音和文字交替,隻有一個要求,希望他們倆能冷靜,彆衝動。
然而,還是石沉大海。
心裡亂如麻。白瓷猜班肅既然能給何峻當司機,那麼應該就有何峻的工作人員交代過,何峻經常住在凱悅酒店。
跟彆說剛才何峻放自己和班肅下車的地方還是凱悅酒店的門口。
如果班肅去找他,那麼一定會去凱悅酒店。
下了出租車她一路狂奔,進了大堂直奔前台,她之前做宣傳活動沒少在凱悅酒店進行,前台已經認識她了。
此刻的前台是一個西裝筆直的年輕小夥子,一件白瓷就笑:“白總,您好。”
不等他下句話出來,白瓷開口:“剛才有人上去找何峻了嗎?”她直接要求:“麻煩你帶我上去。”
“白總,你知道何總的性格,沒有他的同意,我們也不敢帶人.”前台一臉為難。
”帶我上去。“白瓷趴在前台的大理石接待台上麵,盯緊他:”如果你不想出人命的話。“
還是頂層,總統套房的其中一間。
白瓷在兩人交往期間曾經來過不少次這間房,她走到跟前發現門沒有關緊,留了一條縫。
整個走廊寂靜的可怕。
她暗暗的呼了口氣,然後屏住呼吸準備推開房門,就聽見裡麵突然傳來砰的一聲,然後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像是人摔在了玻璃上麵。
她急忙扭頭對陪他上來的前台小夥子說道:“快去叫保安!”
然後自己扭頭推門進去,她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在一地碎渣的玻璃上麵,躺著的不是班肅,竟是何峻。
他幾乎被認不出來了,滿臉被揍的烏青,都是血汙,躺在地上在扭動掙紮。
而他的上麵是咬著牙壓製著他的班肅,他也在重重喘息著,雙眼通紅,像一隻殺紅眼的狼,左右開弓,一拳一拳力道十足的不停地打在了何峻的臉上。
如暴風驟雨,狠厲至極。
白瓷隻呆了一下,急忙叫住他:“班肅,住手!”
他動作一滯,抬頭看向門口的白瓷,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何峻抓住了機會,他抬起右手朝班肅的手臂狠狠地劃過去。
白瓷看清楚了何峻手裡是一塊鋒利的玻璃片,而此刻班肅手臂上的血噴湧而出,白瓷嚇得尖叫。
他一定會很疼。
所幸,大批保安蜂擁而入,躺在地上的兩個人被拉開,白瓷急忙的查看班肅的傷勢。
“你感覺怎麼樣?”
班肅臉上蒼白,額頭上全是大顆大顆的汗珠,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著,不過扭頭看她還是一笑:“爽!”
Kao。
白瓷看他要不是嘴角還在流血,她想抽他幾耳光,把他抽醒。
還好,傷口不算深,但是得儘快包紮。
趁著所有保安都圍著何峻,白瓷急忙叫住了愣在外圍的前台小夥子,指了一下班肅:“拜托你,現在儘快送他去醫院,不然他會大出血死掉。”
她語氣很重:“但是不要去東區的醫院,也不要去附近的私立醫院,去西區的公立醫院人民醫院。你打車去,這是我的信用卡,沒有密碼,拜托你先幫他交錢。”
一下子被委以重任,前台小夥子有點不知所措,還沒有從剛才那一幕的震驚中醒過來一樣“....可是......”
“我會給你的領班說,你今天表現很好,讓他給你升職加薪,你老板也不想出人命,知道這件事兒隻會誇你即使幫酒店留住了名聲。”白瓷上前緊緊的抓住小夥子的手,眼淚都要留下來了。
“真的,拜托你了!”
雖然班肅在按著傷口,但是血還是在一直不停地流,時間寶貴。
當前台攙扶著班肅離開,何峻的助理李先生也趕來了。
他五十多歲了,之前一直跟著何峻的父親打江山,自從何峻被當做家族企業接班人來培養之後,就被安排在了何峻的身邊輔助。
說起來也是丁家元老級的人物了。
李先生陪了老丁總三十年,什麼場麵沒有見過,現在已經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和善小老頭的模樣,但是他看到何峻的時候,臉色還是一下就陰沉了下來。
他邊打電話安排醫生,邊指揮保安把何峻抬走,然後抬腿走到了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的白瓷麵前。
“白小姐,阿峻幾個小時前還讓我聯係你,要取消和你簽過的合同,現在他人被打成這樣,跟你沒有關係我可不信,白總!”
以前,李先生隻會叫她“阿瓷,小白。”
他再進一步:“請你把人交出來,我也好喝老何總交代。”
白瓷麵無表情,毫不畏懼的抬頭盯著麵前的這個老頭。
對待這種人精老狐狸,靜觀其變才能把握先機。
“那人應該也受傷了了吧?”見白瓷不答話,李先生繼續說:“我已經安排人在附近的幾個醫院蹲守了,他很容易就被發現的。”
不動聲色,白瓷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想必媒體狗仔不會知道吧?”
“如果你是擔心那個人的名譽,不用多慮。這事兒對何家來說,也十分不體麵。你放心,我會讓所有媒體都噤聲。”
“但是,你也隻能控製住北城的媒體不是,申城的,網上小道,你控製的了嗎?”
李先生一愣,做了傳媒這麼多年,白瓷對各家比較大的網站了如指掌,她知道何家的軟肋在哪裡。
她提到的網上申城就有一家專寫明星豪門的八卦雜誌,而且背後的老板和何家是競爭關係。
北城何家,誰不想重點追蹤。
周期了眉頭,李先生問道:“你想做什麼?你手裡有阿峻的還是丁家的醜聞?”
他問出來還是不相信的表情,因為他知道何峻在交往期間不會向她泄露關於家族企業的任何秘密,她知道的應該都是能白的上台麵的。
不過看白瓷一臉篤定的表情,他心裡有點不確認。
“我當然有料。”白瓷麵色淡淡的道:“你知道何峻YangW嗎?”
這下,李先生實實在在的愣住了。
“何峻很清楚是誰打的他,你問我不如問他。”說到這裡,白瓷笑了起來:“但是李先生你記住,也轉告何峻,如果他再去找那個人的麻煩,那麼我馬上就找狗仔爆料。”
“我瘋起來不必何峻差,大不了魚死網破。”這新聞應該能登上微博熱搜吧,估計還能掛一個星期。“
“無論你們何家有能通天的本事,無論何峻事業多麼成功,都沒有用,我讓你們整個上流圈提起何家,一想起他,第一反應就是——” 白瓷咬著牙,一字一字:“丁家接班人從來都硬|不起來,是一輩子靠藍色|小藥丸的可憐蟲。”
李先生被氣得嘴角直抽,眼神淩厲的可怕。但是白瓷毫不示弱,她知道自己有勝算。
不想再理他,白瓷轉身準備離開,拂袖而去之前,她被叫住。
“你知道何家以後不會再照顧你的生意了吧?”
“相信我,我早已經在和何峻提分手的時候已經做好這個打算。”
怔了一下,李先生最後歎了口氣:“那個人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這次,白瓷沒有回頭。
她也不清楚,班肅對她而言是否重要,重要的可以和每年幾百萬的生意相比。
此刻,她隻是想見他。
從酒店到人民醫院的急診室的時候,班肅包紮好正走出來,受傷的那條手臂赤裸著,身上的外套已經沒見,斜掛著一件黑色毛衫。
身邊不見剛才的前台小夥子,估計是他不想耽誤人,讓人先走了。
隔著一條長長的走廊,兩人就那樣站著看著對方,相對無言。
白瓷其實有很多話想給他說,也想上前抽他一頓罵他一場,也想抱住他親吻他。無數種情緒在胸中翻騰,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慢慢的變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