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擺酒對於港澳豪門來說,比起親朋好友共同見證新人幸福,不如說是彰顯身份和家族財力的絕佳方式。
從酒店規模、婚車車牌、新娘行頭到宴請的賓客,豪門婚禮的每一個細節都暗示新人的地位,尤其是新娘。
花費多少、賓客誰人?外人不曉得新人感情到哪一步,但卻能通過真金白銀的花銷探知新娘是否能得到重視,重視到哪種程度。
所以儘管梁謖的本意是想同喜小滿辦一場隻有親友的甜蜜婚禮,但仍遵循舊章,聲勢浩大的將喜酒在君悅連擺三天三夜,政商文娛名流雲集,高朋滿座,姿態做足,叫所有人都知道,喜小滿是他梁謖的唯一鐘意。
賓客看到那些不輕易露臉的政商名流,看到車牌8888的婚車,看到新娘頸上的祖母綠、發上的鑽石皇冠,看到酒店大堂到樓梯間擺滿的空運茉莉,看到平日嚴肅老成的梁生望著梁太時幾乎沒停過的笑……一切了然。
港媒罕見的收起刻薄,天造地設、天作之合這些詞不曉得在頭版頭條用了多少次,卻沒敢放一張梁太的照片,更沒人去挖新晉梁太的家世,隻有小部分人曉得她是個畫家。
尋漠青聽到某個穿香檳色禮服的小姐感歎,去年她飛往巴黎,想請著名設計師Francesco打造嫁衣,卻不料遭人婉拒,Francesco的助理說Francesco近兩年的時間均被定下,多方打聽才曉得是被梁謖買斷。
“兩年啊。”那位小姐很誇張地用粵語說,戴著粉鑽的小手捂住嘴巴低聲說:“梁生準備咗好耐啦!”
同行的女孩子驚歎:“梁太係咪畀白龍王畀梁生下蠱啊?”
三天的婚禮結束,喜小滿已經累得連一點表情都做不出來,卻還是堅持送尋李二人離港。
梁謖親自驅車,同坐副駕的李意深閒聊,新婚的他春風得意,非要同李意深說些什麼“戀愛法則”。
李意深一句話堵住他的嘴:“我和尋漠青青梅竹馬,從沒分開過,早已經是一家人。”
加長林肯行使到荔枝角道,後艙主座上尋漠青笑著問喜小滿:“你婚禮開始前突然腿傷痊愈,從輪椅上站起來‘健步如飛’,梁謖後來就沒問你什麼?”
“有什麼好問的。”喜小滿表情有些不自在,透過隔斷擋板剜駕駛位上的梁謖一眼,有些泄氣地呢喃:“他明明什麼都知道。”
把人送到機場貴賓室,喜小滿的不舍顯而易見,分開時她抱尋漠青不願撒手,帶著哭腔和她說:“漠青,我會回去的,你要在上海等我。”
尋漠青哄了喜小滿半天,又悄悄瞥了一眼梁謖,見時間珍貴無比的梁生十足耐心的守在一邊才放了心。
離港歸滬,上海的五月空氣濕度恰好,陽光與涼風並行。
尋漠青踏進家門後才顯露疲態,毫無形象地往沙發一躺,在香港時她是喜小滿唯一的“娘家人”,一直繃著勁兒撐著,不知道應付了多少先生小姐,回了家泄了氣,疲憊從眉心溢出,擋也擋不住。
作為配飾的李意深一直儘職儘責,他喜歡看尋漠青在人群中八麵玲瓏的模樣,也曉得她享受這一切,所以全程安靜陪著她,驕傲得意的站在她身邊。
可到底是他鄉,他還是喜歡上海,這裡有她和他的家。
他把尋漠青隨手丟下的挎包掛好後,去沙發坐下,把尋漠青摟著枕在自己腿上,輕輕給她捏肩:“累了?”
尋漠青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嗯”,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雙臂環住李意深的腰,臉埋在他小腹上。
李意深的手順勢鑽進尋漠青後腦發間,邊給她按摩邊問:“我抱你去床上躺一躺,好不好?”
半晌沒聽到回聲,李意深半點不急,他對尋漠青的耐心是用不完的,又問:“怕臟?”
旅途回家,尋漠青不洗澡是不肯上床的,再乾淨也過不了心理那一關。
“不能睡,還有工作。”尋漠青嗓音悶悶的,難得露出脆弱一麵,返滬前一天,畫家章作覃被他的學生王浠指控抄襲,此前章作覃經尋漠青畫廊代理出售的畫總售價4874萬,現在已經鬨得沸沸揚揚。
李意深曉得這件事,並不費口舌安慰她,隻說:“現在十一點半,你去睡四十分鐘,起床後衝個澡,吃我做的熱湯麵,吃完差不多一點鐘,我開車送你去上班,好嗎?”
尋漠青抬眼看他,似乎在思考可行性,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李意深繼續道:“給你做魚丸湯麵,你去洗澡的時候我去換新的床品。”
這麼自信的表情和語調,尋漠青起身親了李意深一下,獎勵他的貼心懂事。
到底還是順著李意深了,他先是抱著尋漠青去床上,三分鐘就把人徹底哄入深度睡眠,而後輕手輕腳放開,關好門,去準備午餐。
加急的新鮮魚丸和果蔬都很快送到,吊湯頭、泡楊梅,熱湯麵佐涼拌筍絲和滑蛋牛肉,李意深有條不紊。
時間差不多了,李意深叫尋漠青起床,把人哄進浴室,出來後給她吹頭發,一切就緒後午飯也準備妥當。
去畫廊的路上,尋漠青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停不下來,李意深眼看著她臉色越來越差,臨下車時囑咐:“彆著急,再大的事情也能解決,晚上我來接你。”
段寧和Joshua早就在門口等了,尋漠青一下車就迎上來段寧就接過她的包,彙報“抄襲”事件的進展以及大老板林善年的態度。
當晚,尋漠青沒能回家,李意深電話打過去,她隻說忙,叫他彆來接後就匆匆掛掉電話,李意深算著時間和人數點了餐送過去,點餐人留的是尋漠青,不是李意深。
第二天、第三天……麵對指控,章作覃一言不發,他任教的高校麵對記者的電話訪問,以章作覃“已退休”為由搪塞敷衍,上海、北京藝術圈幾乎集體沉默,隻有某個曾購買章作覃畫作的私人美術館館主接受訪問,直言章作覃是中國當代藝術家的恥辱,要他馬上道歉。
尋漠青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她的電話幾乎快被各路人馬打爆,無他,章作覃的畫和王浠的畫相似度太高,從整體構圖到色彩運用高度一致。
五天後,尋漠青終於空出休息時間,李意深來接時心疼壞了,給她蓋了毯子讓她躺到後座小憩,到了後用毯子包著抱回家。
當夜,尋漠青睡熟之時,老板林善年的一條朋友圈引爆上海美術圈,他將章作覃和王浠的畫作並排展示,力挺章作覃,表示:攀附不成,欺師滅祖,絕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