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漠青沒想到，在去香港參加喜小滿的婚禮前，會率先聽到蔣津的婚訊。

她帶著Joshua在展館時遇到了方思文，蔣津的堂弟。

方思文同蔣津不同，他跟隨父母的老路從政，雖然年紀比蔣津小許多，但是人穩重踏實。

見到尋漠青後禮貌地喊了句“漠青姐”。

尋漠青同方思文見過一兩次，同他不算熟，但是每次見麵的感覺都很舒服，她對方思文笑了笑，說：“思文，好久不見，今天是來玩還是找人？”

她指的是Joshua。

方思文露出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淺笑：“我哥要結婚了，我來買一幅畫送給他做新婚禮物，漠青姐有推薦嗎？”

尋漠青身後Joshua的表情幾乎快維持不住，他就知道，方思文是來說這件事的，攔都攔不住！

“這樣啊。”可惜尋漠青並沒有表現出方思文希望的反應，她甚至很快速地為方思文介紹起來，讓Joshua從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裡調出來給方思文展示，“這是段華月老師的《孔雀牡丹圖》，一雄一雌相互依偎，與牡丹相互映襯，寓意夫妻恩愛、家庭富貴，很適合做新婚禮物呢。”

方思文很認真地盯著尋漠青的表情，試圖從這張吸引人的臉上找出一絲傷心，但是哪怕是一點不自在都沒有。

尋漠青穿昂貴的名牌棕色千鳥格西裝，站在展館特彆設計的燈光下，精致漂亮、氣場全開，貼心地為他介紹畫，甚至沒有問方思文口中的“我哥”是不是蔣津。

方思文在心裡為他哥默哀，點頭說：“看著不錯，我哥哥嫂子應該會喜歡。”

這就是要買的意思了，尋漠青微微側身把Joshua推出去，“Joshua，你給思文再介紹介紹，一會兒你請思文用個午餐，我埋單。”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尋漠青和李意深同在書房用一張不規則緬甸柚木長形大書桌，尋漠青在看最新一期的《Watercolor Artist》，李意深同學生開視頻會議。

屋裡點著茉莉山茶的香薰，喜歡實體書的尋漠青邊看邊用李意深的筆圖劃重點，李意深戴黑色半框眼鏡，表情嚴肅、語言犀利，屏幕另一邊的學生們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個像是待宰的小鵪鶉。

中途休會十分鐘，李意深劃著椅子擠到尋漠青身邊，小孩子似的彎腰枕在尋漠青膝上，沒有一點剛才唬人的模樣。

尋漠青眼睛仍盯著雜誌，左手翻頁，右手放下筆摸李意深的頭發，是習慣性的動作，像是在摸小狗。

李意深微微側臉，讓尋漠青的手落到他臉側，啞聲說：“耳朵也要。”

對於安撫李意深這件事情，尋漠青從不敷衍，她沿著李意深的耳廓摸到耳垂，來回摩挲，還低頭親了親。

不一會兒，李意深薄薄的耳朵就紅得幾乎透光、熱得發燙。

他保持枕膝姿勢，卻拉過尋漠青的手，很珍惜地吻她指尖，微微含著吮，像是還在口欲期的小孩。

尋漠青察覺濕意，隨他鬨，哄著問了句：“累了？”

李意深嗯了一聲，撒嬌似的：“讓他們氣的。”

他說的是視頻會議裡的這幫學生。

“他們都還是小孩子呢。”尋漠青笑說，緊接著又問他：“要不要接吻？”

李意深猛地直起身，利索地摘下眼鏡就吻了過去，速度之快，不可能不是蓄謀已久。

尋漠青被他親得往後仰，整個後背都靠在椅背上，動彈不了分毫，還是張開唇由著李意深撒野。

十分鐘很快過去，溫存的時間總是短暫的，李意深捧著尋漠青的臉，戀戀不舍地啄吻她濡濕紅潤的唇，意味深長地說：“我這邊半小時就能結束。”

他那種眼饞心癢的樣子太明顯，也很招人，尋漠青裝聽不懂：“沒關係，我還要一會兒，你和他們多說一點。”

李意深總是能被尋漠青輕而易舉的欺騙到，他對她的話總是深信不疑，聞言“嗯”了一聲，垂眸藏住淺淺的委屈。

特彆可愛。

尋漠青喜歡看，所以不解釋。

回到正軌，李意深戴上眼鏡和骨傳導耳機變身嚴格的李老師，尋漠青繼續看英文雜誌。

中途，尋漠青手機振動，她眼睛盯著雜誌的一幅新人作家的畫，沒看手機屏幕就劃了接聽，可十幾秒都沒聽到人講話，扭臉一看，陌生號碼。

正想掛斷，聽筒裡傳來蔣津的聲音：“漠青，是我，蔣津。”

他強調自己的名字，然後問她：“最近好嗎？”

尋漠青一時無言，心道蔣津這又是演得哪一幕？

同在上海，尋漠青也不至於想不開同蔣津結怨，她像個普通朋友一樣回他：“還不錯，聽思文說你要結婚了，恭喜。”

蔣津最不想聽到尋漠青說恭喜，他想起方思文和自己說，哥，算了吧，尋漠青真沒可能了，聞溪姐是不錯的結婚對象。

“謝謝，我收到畫了，思文說是你推薦的，我已經讓人掛在書房裡。”蔣津語氣聽起來平穩有禮，一如和尋漠青初見時那樣體麵。

“段老師的畫有很高的收藏價值，同係列的《喜鵲雪梅圖》和《荷風翠鳥圖》也在待售中，你喜歡的話可以找林總購入。”尋漠青客氣的語氣好像沒和蔣津上過床，沒和他做過親密的事情。

半晌，蔣津才回了個：“好。”

電話就這麼不尷不尬地掛斷後，尋漠青才發現李意深正看著她，她神態自然地指了指電腦，意思是叫他專心工作，自己卻伸了伸懶腰，去浴室洗漱了。

“老師，我彙報結束。”耳機裡，學生怯怯的聲音傳出來，李意深才發覺自己竟然出了神。

對麵這個學生也是今天最後一位，沒有收到來自李老師的“辣評”長舒一口氣。

浴室裡，尋漠青閉眼衝洗頭發上的泡沫，猝不及防地被李意深抱住了，單純的洗浴瞬間變了味道，撫摸、親吻，紛至遝來。

尋漠青在潮濕的空氣裡被弄得止不住的嗚咽，淋浴沒關，熱水落到交合處，被皮肉拍打出□□的水聲。

李意深在她高潮時吻她被情欲逼到儘頭的眼眸，憐惜又占有欲十足。

折騰到淩晨，床單濕透，李意深換上新的床品才把沙發上尋漠青抱上去摟著睡。

床邊尋漠青手機的微信提示音響起，李意深很熟練地拿過去，解鎖，打開，是蔣津。

尋漠青發絲的溫香縈繞在李意深鼻間，冰冷的手機屏幕上印著無能為力的一行字——“漠青，我們真的沒可能了，對嗎？”

睡前折騰得太久、太過，尋漠青的身體仍處於敏感期，有些不安穩的顫動，李意深溫柔輕拍她後背哄著，冷眼盯著這行字，像是盯著蔣津本人。

可幾十秒後，這條消息被對方撤回，過了幾分鐘才重新發來——段華月的其餘兩幅畫我會收藏，多謝推薦。

知道挽留不會有結果，撥通電話已經是衝動之舉，所以理智的成年人放棄討好和巴結，轉頭擁抱驕傲和自尊，哪一天偶然再見，雙方能平等對視，他不會低她一等。

李意深眼裡的鄙夷顯而易見，他發現，比較起蔣津對尋漠青仍有非分之想這件事，對方把體麵看得比尋漠青還重要這件事更讓他不齒。

這樣虛偽又廉價的“愛情”，在李意深眼中不配送到尋漠青麵前。

李意深冷靜地幫尋漠青刪除和蔣津的對話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抱著尋漠青同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