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顏一走,那道房門的關門聲不絕於耳,擾得冷治卿心煩意亂。
盯著電腦屏幕,光標還停留在一個小時前就看過的一個單詞後。他無法集中注意力,效率極低,最後又把筆記本和資料再搬回書房。
……
人魚那期視頻小火,上了平台首推,看著那蹭蹭往上漲的播放量,許顏說不高興是假的,既然做了短視頻博主,當網紅就是需要流量加持才能活。
更幸運的是許顏那期視頻被央台的一位製片人看見了,想邀請她來當一期節目的嘉賓。
對於這種絕佳的露臉機會,許顏隻猶豫了下真假便同意了。給對方發送了份模卡,就商定著月中飛一趟京市錄製節目。
很久之前許顏也錄過電視台節目,不過是地方台不知名小節目,那時她也沒多少人氣,在網上簡單發一些日常漢服發型教程,經人介紹才得了一個錄製機會。
至於後來播沒播,許顏也不得而知,反正她是再也沒看到過那些片段。
跟製片人聊完,許顏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收拾行李。
嘴裡拔牙處傷口已經愈合,其實拔牙跟上次埋伏牙手術相比實在輕鬆太多,不腫不癢,痛也隻痛頭一兩天。
原本計劃下個星期拔第二顆乳牙,她左後側的智齒漸漸有冒頭的趨勢,緊接著就要開始乾預了。正畸刻不容緩,可拔牙有恢複期這就跟電視台錄製衝突了。
許顏拿鏡子照了照嘴裡那副牙,殘缺不全,不笑時還好一露齒全暴露了,再缺顆牙實在有礙觀瞻。
電視台節目她是不可能推掉的,許顏拿起手機開始跟冷醫生商量,拔牙進程能不能往後推了推,結果冷醫生隻回給她一句。
【儘量彆拖。】
誰拖了?
許顏當即準備去掛冷醫生的號,卻發現從下個星期起他未來半個月都沒號,不是被掛完了,而是冷治卿頁麵信息下是空的。
許顏又跑去問宋依,細問之下才得知原來冷醫生要出差半個月去京市開交流會。
難怪說讓她彆拖,原來他想趁著出差前把她那顆牙拔了好恢複,不然等後麵歪倒的智齒長出來,正畸進度就跟不上了。
許顏隻好妥協,隻能按照原定時間拔牙。
想著:拔就拔唄,大不了到時候上台抿著嘴笑。
拔牙的時間還是在早上,今天許顏起的分外早,東西都收拾好了,就等著拔完牙直接去機場。
冷治卿見許顏推著行李箱出來,也著實一愣。
許顏講明緣由,也是順利搭上了冷醫生的順風車。
想來也是,彆看冷治卿那死板著樣兒,哪次不是她一有困難就會施以援手,最多自己賴著補個軟,也從未見冷治卿正真拒絕過她。
還說對她沒意思。
拔牙過程很順利,跟上次一樣,棉球壓迫觀察一個小時就可以走了。
今天冷治卿格外的忙,患者一個接一個,一上午都沒喝口水臨近中午才得一刻喘息,待他想起某人的時候,問了門口的值班護士才知道,人早走了。
冷治卿拿出手機,原本是想給她發點注意事項,卻沒想到許顏已經先給他留了言。
【我先走了。】
有依戀,有交代。
那四字粘連了他的視線,貓抓似的心癢難耐,要不是同科室的章琦叫他吃飯,他還回不了神。
冷治卿把手機屏幕一關,自嘲地輕笑了下。
自己真是瘋了。
……
許顏到了京市剛下飛機,冷氣立刻席卷全身,寒風凜冽。
京市要比她們那兒還冷一些,許顏隻帶了一件厚衣服勉強換上。
隔天許顏才去見了製片人,又是定妝又是彩排好一忙活。
許顏參加的這檔節目叫《種花家的非遺》,大型情景劇訪談類,許顏隻作為最後成品展示的npc出現。
與許顏一樣邀請來的漢服模特還有三人,加上她自己一共四個人,三女一男。
其中一位許顏不認識,另外兩位或多或少都接觸過。
一位叫十三月,很颯的一位小姐姐,她鼻梁高挑,俊美冷豔,帶點混血的感覺。之前許顏還跟她聯動過一期視頻,也算相熟。
另一位男生叫墨吱,從cos圈轉到漢服的,許顏跟他拍過一套情侶款明製,有過一麵之緣。
許顏麵對鏡頭遊刃有餘,可站上表演舞台就有些生怯。她台詞表演經驗並不多,隻一些國風展走秀上過台,何況這次站上的是央台的大舞台,沒發抖就算不錯了。
然而她現在還有一個大問題,因為拔了牙說話有點漏風,整個人是收著的,生硬的控製著說話和微笑。
一旁的十三月還以為她緊張,不停的寬慰她。
這期《種花家的非遺》要講述的非遺故事是非遺絨花。
千絲萬縷化成花。
對於絨花許顏可在熟悉不過,她有一展櫃的絨花,每次妝造頭飾幾乎都會用到。
時至今日絨花已經成了每個簪娘的必備技能,普通人也買得起,早已走入千家萬戶。
許顏跟著走位排點忙了一天,還有兩位重要的非遺傳承人沒到,今天隻能先彩排。
出電視台大樓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十三月提議一起吃個飯,許顏則婉拒了,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應該是感冒了,想早點回酒店休息。
一行人也沒為難她,畢竟後麵還有錄製,身體最重要。
一回酒店許顏趕緊衝了包感冒靈,祈求著千萬彆感冒。又洗了一個熱水澡,除去一身寒氣,舒服地窩進了被窩裡。
可許顏睡不著,她的牙,又開始疼了。
就該等她回去在拔牙,現在真是遭老罪。
猛然地許顏想到一件事,冷醫生不是也在京市出差?!
估摸著,這幾天應該也到了。
他鄉相遇,實在緣分,許顏心裡盤算著要不約出來吃個飯?增進一下感情?
可是她要裝作不知道他來京市出差,不然就暴露了。如何自然的不刻意的,透露出他倆現在一個城市這件事呢?
室內開著暖黃的光,許顏又開了一盞小夜燈,抱著手機靠在床頭。
點開微信,許顏隨即編了個小理由就給冷醫生發去了。
【冷醫生,我這幾天不在家,能不能幫忙拿個快遞?】
突然,一個微信電話彈了出來。嚇得許顏是心驚肉跳,原本昏沉的腦袋瞬間清明。
可當看清來電人是藍可甜時,許顏又鬆了一口氣。
“喂,老姐妹,在乾嘛呢?”
許顏白了她一眼,怒笑道:“姐妹就姐妹,你加什麼老呀?”
電話另一頭的藍可甜笑了兩聲,又感覺不太對勁道:“你說話怎麼有種大舌頭?”
“很明顯嗎?”許顏又控製了下說話,歎道:“還不是因為拔牙。”
藍可甜客觀回道:“也不是很明顯。”主要是她跟許顏太熟了,隻要跟以往有細微差彆她就能聽出來。
藍可甜無奈搖了搖頭,“這段時間我就沒見你好過,又是喉嚨腫,又是小手術,現在拔牙,你是不是最近犯水逆呀?”
許顏附和道:“對對對,你克我。”
藍可甜霎時無語,“算了,給你整隻雞補補吧,下樓我馬上到你家。”
“我沒在家。”許顏看了一眼時間,“我在京市錄節目呢。”
藍可甜揶揄道:“可以呀,都到京市錄節目了,苟富貴哈。”隻好可惜又言,“那等你回來在說。”
這時許顏的後台微信響了一聲,許顏退出通話界麵看了看,是冷醫生回她消息了。
電話裡的藍可甜還在嘮著家常,許顏卻無心回應,一門心思撲在了消息上。
藍可甜又提起上次的音頻,“給你錄的木墨琛的音頻,你聽沒?”
這段時間許顏很忙,還真沒來得及聽什麼音頻,要不是藍可甜提醒都快忘了這件事,她實話實說道:“沒呢,我回去聽。”
藍可甜聽出許顏這慵散語氣,隻當她是困了,看了一下時間電話粥煲的也挺久了。
“行吧,那你快休息。”最後又囑咐了一句,“音頻一定要聽啊,仙品!”
許顏頷首,“肯定聽,你放心。”
電話掛斷,許顏已停留在與冷醫生的聊天界麵多時。
冷醫生隻回了句:【我在出差。】
不是不想幫,而是幫不了。
殊不知,哪有什麼快遞拿,這隻是許顏勾話的引子。
許顏斟酌下字句,回複:【冷醫生在哪兒出差?我現在在京市,不知道能不能趕回家。】
她儘量在字麵上表現出急切。
過了許久,等的許顏都快睡著了,信息又響了下。
冷醫生:【京市。】
許顏頓時喜上眉梢。
什麼快遞,什麼回家,統統都忘了,雀躍回道:【這麼巧?!要不一起吃個飯?】
許顏怕冷治卿會拒絕,又補了句:【主要是我牙疼的厲害,冷醫生剛好能不能幫忙看看。】
一兩個小時無聲的等待。
冷治卿不回複了。
許顏從一開始忐忑喜悅的心情,慢慢跌至穀底。
夜色漸深,許顏頭疼的厲害,抱著手機沉沉睡去。
翌日,許顏是被鬨鐘喚醒的。
一起身她就感覺不太對,頭暈眼花,四肢無力。昨晚的感冒靈還是沒能抵住。
許顏慢慢悠悠摸過枕邊的手機,界麵還停留在昨天的聊天框上,消息也還是她那句。
沉默不回應就代表著拒絕。
許顏心中猶然生的委屈,有點想哭又不知道從何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