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忙完從診室出來,一眼便注意到了許顏,她走到她麵前,問她怎麼還沒回去?
通過這幾次交際,許顏早把她當成了朋友。她嘴裡含著棉球,咕噥道:“拔牙。”
宋依立刻明了,好意說道:“我去給你拿個冰袋。”
許顏連忙擺手,“不用,我馬上就走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沒過一會兒時間便到了,許顏讓宋依先去忙,自己又敲響了診室的門。
冷醫生在忙,一旁的其他護士見許顏乾站著也不是辦法,說著讓她把棉球吐了自己幫她看。
許顏有些犯惡心的把棉球吐到廢棄框,浸.滿唾液的棉球濕噠噠,上麵還帶著一塊血跡。
傷口流血止住了,並無大礙,可以走了。
許顏回頭看了一眼診區的冷治卿,他還在忙完全抽不開身。
原本想問下次拔牙什麼時候?突然想到自己不是有冷醫生微信?
猶猶豫豫許久,許顏還是打車先回家了。
她在微信上給冷醫生留言,說自己先走了,並問著下次拔牙時間。
臨近中午對方才回複,簡單一個字:【嗯。】
許顏抱著手機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見屏幕上翻來覆去就一個嗯字,許顏氣的差點沒當場砸了手機。
嗯?沒了?!木頭!!!
這不僅是對自己的敷衍,更是一種漠視。
許顏氣急敗壞的怒灌了一口水,才想起自己拔牙了感覺整張嘴都在漏風,她用舌尖舔了一下凹槽處還在隱隱作痛。
平複心情後,許顏才感覺自己不該生氣的。她根本沒有立場,她跟冷治卿本就什麼都不是,最多算是醫生和患者的關係。
他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對自己?淡漠疏離。就像塊冥頑不靈的石頭,怎樣敲都不碎。
許顏拿起手機,盯著那一個字實在不知道怎麼回。
她又想起上次無意碰觸的脖頸,他的反應做不得假,慌亂緊張,說明他很在意。
正想著,忽然,屏幕上多出一排字。許顏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站直了又讀了一遍。
冷治卿:【你先恢複。】
嗯,是對她前麵說自己先走了的應答。先恢複,是對她後一句的回複。
許顏一下喜笑顏開,剛才的不愉快瞬間一掃而空。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抬頭備注的‘冷治卿’三個字,似乎估摸出冷醫生的性子了。
…………
那天冷治卿要比往常下班早一些,許顏聽著對門的關門聲就知道他回來了,趕緊點了外賣要了一碗粥。
她這剛拔了牙,隻能吃些清淡小菜,不想弄飯點外賣合情合理,隻是她的地址故意填了對門的。
外賣很快,半個小時就到了。
門響的時候,冷治卿一頭霧水,有人在不停敲門說他外賣到了。
冷治卿一開門,一位身穿騎手服的人遞給他一個包裝精致的紙質手提袋,道:“先生,你的外賣,麻煩點個好評。”
“不是我的,我沒點外賣。”冷治卿眉頭輕蹙。
他的袖子高高挽起,強健有力的雙臂撐在門邊,說完就打算把門帶過來。
騎手不確定又看了一下地址,急忙說道:“可地址就是這兒呀。”他看了一下手提袋上的訂單信息,又言:“許女士?”
冷治卿停了動作,默著一張臉。
騎手見他有反應,也是個人精立刻猜出什麼。
估摸著是男女感情糾紛,興許是鬨了脾氣,女的給男的點外賣送關懷,這種情況就怕對方不接受。
騎手眼疾手快把東西擱在了門邊,“東西給你放這兒了。”說完,腳底抹油的趕緊跑了。
冷治卿諱莫如深地盯著腳邊那一袋東西,半晌,猶豫著提起東西,踱步到對門的門外。
修長手指可以看清上麵清晰的血管,他蜷了蜷,舉起手停頓了片刻才叩響。
門內連是誰都沒有問,直接就開了門,門一開,冷治卿便看見了那張明媚的臉。
許顏剛洗了一個澡,烏黑的長發濕潤潤的,發梢還滴著盈盈水珠。她一手拿著浴巾正挽發擦拭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灼熱,潮濕的水汽撲麵而來。
她隻穿了一件白色蕾絲吊帶,大片肌膚裸露出來,白淨的皮膚被熏蒸的泛紅。開門,一見到門外站著的居然是冷醫生,頓時喜出望外,道:“冷醫生?你這是?”
冷治卿眼神仿佛如有實質,一碰到她那薄紅的皮膚被著燙般趕緊避開。手緊捏著手提袋的柄繩,感染得掌心不經發燙,可他麵上卻鎮定自若,淡聲道:“外賣送錯了。”
他把東西提給她,耳邊聽著她故作驚訝道:“啊?我地址填錯了嗎?真是不好意思,麻煩冷醫生了。”
許顏還要在說些什麼,沒想到冷醫生放下東西轉身便走了。
真是,對瞎子拋媚眼,白費功夫。
許顏臉上還掛著尷尬地笑,提上外賣不甘心的回房關上了門。
聽到身後的關門聲,冷治卿腳下一頓,指尖摩挲著感覺還提著東西的錯覺,心間流淌著一股莫名的暖流灼燒著他整個心臟。
他輕歎了一聲,慢慢走回了屋。
許顏把頭發吹乾,打開外賣袋裡麵的蔬菜粥還是溫熱的。頓時心上一計,粥沒喝轉而凍進了冰箱裡,過了幾分鐘她才拿出來。
此時的粥已經變得微涼,可許顏卻覺得剛剛好。
她隨便拿了件居家的褂子披上,把粥重新裝回口袋中,提著又出了門。
心中撥弄著算盤,許顏毫不猶豫地摁響了冷治卿家的門鈴。
門內冷治卿的聲音問著是誰?許顏諾諾報上了名字,門過了好半天才開。
冷治卿見她卻不似乎她見到他高興,他的眉間透著冷冽,語氣不鹹不淡,道:“怎麼?”
許顏提了提手上的粥示意,小心翼翼道:“粥涼了,家裡沒有微波爐,我可以借一下嗎?”
食物涼了什麼方法不能加熱,可許顏偏偏要蹭這一趟。
許顏語氣可憐,又道:“牙疼,就想點個熱粥喝,沒想到家裡的鍋壞了。”
炒鍋壞了還有平底鍋,平底鍋壞了還有蒸鍋,不可能家裡所有的鍋都壞了。冷治卿對於許顏所說的,是一個字都不信。
見冷醫生不說話隻岑岑看著她,許顏心虛,軟道:“拜托了冷醫生,幫幫忙。”
她的聲音似是那糾纏不清的絲線,裹縛著他身上每一寸皮膚發紅搔癢,絲線越束越緊,終是皮開肉綻。
冷治卿躊躇了片刻,放棄掙紮,把許顏讓了進來。
冷治卿家裡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其他人會來,沒有多餘的拖鞋。
許顏正想光腳踩進來,卻被冷醫生一聲叫住。
現天氣轉涼,光腳踩在瓷磚上濕冷刺骨。
冷治卿瞥了一眼她伶仃的腳踝,驀然收回視線,道:“不用換。”
就這樣,許顏趿著她那雙毛絨拖踏了進來。
許顏上下打量著冷醫生的家,上次隻在門外匆匆看了一眼,這次才是真真登堂入室。
冷治卿指了指廚房的位置,“微波爐那邊,自便。”
“好,謝謝。”許顏乖巧地點了點頭。
冷醫生家廚具種類並不多,微波爐勉強算一個,主走的極簡,側身的大理石長桌空蕩蕩。
許顏拆開外賣袋,把冷粥端了出來,鼓搗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這微波爐怎麼操作的,不得已隻得求助廚房外的冷治卿。
冷治卿拿了筆記本到客廳辦公,原本要寫刊文的,可手停在鍵盤上卻一動不動。
“冷醫生,就……不好意思,我不太會用你家的微波爐。”許顏支著腦袋探出頭。
他扶了一下鏡框,抬眸看向她,稀鬆平常的動作明明看不出喜怒,可許顏就感覺對方好像有一點生氣了。
自己好像沒有特彆過分吧?
冷治卿合上電腦,慢慢站起身走了過來。
許顏一身混搭,裡麵還是那件白色吊帶,外穿了一件朱墨色長袖褂子。
褂子領口並沒有係好卻是微敞著,冷治卿可以看到她若隱若現的鎖骨。
廚房的過道稍窄,冷治卿側身避過許顏。他熟練的在微波爐上點了幾下指示燈。
弄完,冷治卿趕緊轉身離開。
那上好的絲綢質褂子衣角輕揚,不經意地蹭過他的手臂,帶起一道溫軟繾倦。
空氣中有股花果木的香氣,若有若無,茵茵繞繞。似那烈火焚後餘燼的檀木,又似軟爛的水蜜桃,稍不留神一捏那香甜的汁水便橫流不止。
想要嗅得更濃烈,隻能更湊得近些才行。
冷治卿目不斜視,平穩的呼吸卻亂了。
許顏眼巴巴地望著人又走了出去,冷醫生真是避她如蛇蠍,仿佛自己要把他吃掉般。
可越是避,是不是就說明越在意?
在等待的那幾分鐘裡,許顏四處看了看,倒瞅見了廚餘垃圾框裡被丟棄的蛋糕盒。
應該是上次冷醫生買的那盒泡芙,一整盒裡還剩三個還有好多。
這家店的泡芙不單賣,規格隻論盒賣,一盒隻有四個,意思就是說冷醫生隻吃了一個就全丟了。
有這麼難吃嗎?
許顏還在不解,冷治卿進來倒水,便問她,“還沒好?”
許顏把蓋子合上,忙道:“好了,馬上。”
這是在催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