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延奇站起朝洛唯一走過來時，辭臨拿開披著的外套，他的座位在裡側，手肘撐著桌子，稍用力人跳出來。

他拽了把方延奇的胳膊，方延奇沒站穩，就要摔倒。辭臨又揪著他的衣領把人扯回來，對洛唯一說：“你先坐，我處理點事。”

方延奇幾乎是被跌跌撞撞地拽出去的。

“你輕點。”方延奇說：“我告訴你，奶奶她們就在樓下飯店吃飯…”

洛唯一沒能聽他把話說完，因為辭臨出去的同時，隨手帶上了會議室的門。

門外，方延奇被辭臨甩到牆邊，揪著他的衣領：“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你是撐了來惹我。”

辭臨個子比方延奇高，方延奇被他揪住衣領的時候得墊著腳尖，後背緊靠著牆壁：“兩年多不見，弟弟來看看你怎麼了？”

“孝順好你爺爺奶奶就夠了”，辭臨：“再有一次，我讓你滾著出去。”

辭臨鬆開他，懶得再看這人。

恢複自由時方延奇靠著牆壁感覺嘴裡灌進來一股冷風，使勁地咳，揉了揉被勒疼的脖子，他還沒挑釁夠呢。但是再開門進去，肯定會挨揍，他到底還是不敢真惹怒辭臨。

鬆了鬆衣服領子，抬頭剛要走，方延奇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牆邊的馳騁，他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人畜無害的麵龐問他：“你不是說去廁所嗎？來這兒乾什麼？”

方延奇還是那句話：“他離家出走兩年多不見，我來看看，怎麼了？”

辭騁：“知道惹他煩，你就離遠點。”

方延奇哼了聲走過去，邊出辦公樓邊對辭騁說：“不是我說你，他天天在公司參加培訓，你就沒有一點危機感？本來就是老二，什麼都落在人後麵。”

辭騁今天以前確實不知道辭臨參加培訓的事，他去度假之前的話題還是，爸媽堅持要辭臨先休學養養心性。

“不過你也不用慌”，方延奇才感覺人緩過來了，不記打似的笑：“你哥在會議室裡壓根沒學習，跟個女生一起，誰知道現在在乾什麼。”

辭騁：“女生？”

“我親眼看到的，整個會議室就他們兩個在，那女生進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瓶飲料，你哥還護的不行”，方延奇去摟辭騁的肩膀給他出主意：“這事兒你告訴你媽，估計你媽能直接把你哥趕出家門。”

辭騁轉頭，眼底暗沉，警告他：“他的事，你少管。”

辭臨晚上到家時，其他人都已經回來了，在客廳聚一堆聊天，和前幾天一樣中間放的還是禮物，但並不是他們出去度假的禮物，而是到了年末，姥姥姥爺今天才給的。

辭明盛看見辭臨，問他：“今天家庭聚餐，你怎麼沒去？”

今天早上的時候，方景妍和辭臨說過去看姥姥姥爺，但沒提過聚餐的事。不過結果都一樣，說了是聚餐，辭臨也不會去：“沒空。”

“說話的時候就停下好好說，看著人說，現在連這些基礎的禮貌都不會了？”，辭明盛質問道。

辭臨單肩握著書包，抬了下眼眉，停下，回過頭看他，重複了遍：“沒空。”

辭明盛：“你。”

等了半分鐘，辭明盛也沒彆的話了。

辭戚先問：“爸，你叫住我哥怎麼不說話啊？”

辭明盛：“.…..”

但辭臨知道他爸是什麼意思，他想讓他回家後先和家人聊天，他不會表達，但他聽明白了。辭臨反回客廳，放下書包，坐沙發上。

辭明盛沒話，辭臨主動問：“晚飯吃的挺開心？”

他沒在酸誰，語氣也是因為對方剛參加完個活動所以詢問的口吻。

辭戚先說：“嗯，開心，姥姥那邊的親戚全都去了，隻有你沒去，媽說你有事，對了，這個是大哥給你的禮物。”

辭臨和母親這一邊的親戚關係一直不好，和很多同輩的都玩不到一塊，但唯獨舅舅家的大哥。逢年過節都記得他。

辭臨接過禮物。

辭戚問他：“你晚飯吃了什麼？”

辭臨：“爸辦公室有三明治。”

辭明盛：“那都幾天了，過期了吧。”

那天辭明盛原本讓助理買了點吃的當早飯，後來會議取消他去食堂吃早飯了，那塊三明治一直在冰箱裡放著。

辭臨：“看過，沒過期。味道挺好。”

“不用扮可憐”，方景妍在辭臨進門後才開口：“今天沒叫你去，是因為你每次去都會鬨得不愉快，過年了，索性就沒叫你。”

方景妍這麼說了辭家三父子才知道，原來家庭聚會壓根就沒叫辭臨。

但辭臨不在意：“沒事，叫了我也不會去，不說我們都省事。”

第二天早上辭臨繼續參加采購部門的培訓，快下課時老師讓兩兩一組，一起討論AI智能技術在采購和供應鏈領域能夠帶來的商業價值。討論結束之後形成PPT內容，並且計劃在本周最後一節采購課時進行彙報。

兩兩分組是自由組隊，洛唯一找坐的最近關係也最好的小慧，但是小慧卻為難說：“唯一真不好意思，上周五的時候有討論分過隊了，那時候你不在，我和芳兒成了一個隊了。”

如果上周五的時候分過隊的話，但整個團隊中還沒有結隊的就隻有…

她和辭臨。

洛唯一想了想，回頭，對上辭臨的視線時，辭臨從最後一排站起來，拿著手裡的筆記本，過來，坐到洛唯一左手邊的空位上，問她：“你還沒有組隊的話，我們一起？”

洛唯一：“嗯。”

組完隊後老師又提醒他們：“認真點對待這一次的準備內容，我會根據之後的彙報結果給你們打分，最終的分數用於培訓考核。”

……

洛唯一和辭臨自從在市場部活動之後交集就變多了，由於缺課一起聽錄屏，一起討論，現在又一起組隊。組隊之後是更多的互相討論，為了儘快確定最終的彙報內容，飯後計劃加班一個小時。所以今天的晚飯也是他們一起吃。

天氣冷，地麵積雪厚，洛唯一吸一口感覺鼻尖都是清涼的味道，她把帽帶上，聊天說，“聽我弟說，昨天他和辭戚一起去打籃球了。”

辭臨：“辭戚是說他去打籃球，沒告訴我和誰一起。”

洛唯一轉頭，問：“辭戚應該挺怕你的吧？”

辭臨：“天天和我鬨，沒看出來哪裡怕我。”

洛唯一笑。

晚飯因為下來晚了，他們沒在食堂吃，公司樓下有商圈，有不少飯店，他們就近找了家麵館，吃完飯後又走回公司。

路過商圈中的各類門店時，洛唯一多停留了一會，透過玻璃窗，她看到展櫃前的一款男士圍脖。

辭臨注意到她的視線，問她：“要去買嗎，給你弟弟？”

“不是”，洛唯一：“我有一個朋友過年後回來，在想給他什麼禮物。”

辭臨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那個朋友是他。

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辭臨脫口而出：“男朋友？”

冬天天冷，洛唯一戴著帽子，手也放在口袋裡，商超裡的燈很亮，襯著她清澈的目光，洛唯一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辭臨的問題，但也沒否認：“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

回到會議室洛唯一上網查資料，繼續準備彙報內容。辭臨在完成他負責部分的內容搜索後，走神過一陣。他從小被教育，被告訴，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就去拿，就去要，要不來就去搶。

彼時年少輕狂，他做過的錯事是不少，但是最後悔的還是那一晚。

他跟了洛唯一。

“這些內容你覺得準備的可以嗎？”，四十分鐘後洛唯一回過頭，問他。

辭臨：“我沒問題。”

洛唯一笑：“那加班結束。”

洛唯一回家的時候她弟在沙發上窩著，因為有人，家裡地熱一直開著，很暖和。

回來時飄了點雪花，洛唯一摘掉圍脖。陳遲霖：“外麵下雪了？”

洛唯一：“不大，毛毛雪。你今天做卷子了嗎？”

陳遲霖：“哦。今天沒做。”

圍脖搭到衣架上，洛唯一打算揍他前給他個機會：“那乾什麼了？”

陳遲霖：“看書。”

這頓打被擱置了，洛唯一倒杯熱水，坐到陳遲霖對麵的沙發上，陳遲霖搭沙發上的腿抬了下給她讓路。

洛唯一捧著杯子：“看書也行，都得先學會再做題。有看到什麼不會的嗎？我給你講。”

“這玩意能有什麼不會的”，陳遲霖除了那條抬了下的腿，除此之外他窩著的姿勢從洛唯一回來就沒動過，歪著脖子翻過書皮給洛唯一看，書名《神明忘了自己黑化過》。

洛唯一：“……？”

洛唯一拿拖鞋揍了陳遲霖幾下，揍完回房間去和One語音，她離開公司前把今天的筆記和準備好的彙報PPT都發給了One，One對準備的內容也沒有問題。不過雖然三個人都沒有問題，但是在最後梳理資料時，洛唯一還是覺得欠缺了些什麼，她討論性的和One說：“這些點沒問題，但是在進行這些介紹之前，還是感覺缺少了一個開頭，比如我們為什麼要在采購和供應鏈領域發展AI智能技術發展？”

“或者這樣說”，洛唯一：“我們都知道現在AI是趨勢， chat gpt大熱，要去做人工智能，但是有沒有更合理或者更商業化的解釋？尤其是對於中國本土企業。如果能從出發的源頭開始講，這樣故事會更完整，也更有商業價值。”

這也是洛唯一上次市場部活動回來之後進行的總結，她把自己內容的演講稿和其他老師內容的演講稿有做過對比分析，其他老師講的內容循序漸進，通常會在開頭的5分鐘引出整個大的背景介紹。

辭臨認為她的PPT沒問題，但她在表達的意思他也聽明白了，辭臨想了想建議道：“那不如從中國企業的特點作為切入點開始介紹。“

洛唯一：“你是指？”

辭臨想起回國的那趟航班上，飛機因大霧推遲出發時間，他在等飛時看過一篇報道：“我之前看到過統計，2023年中國企業進入世界500強的，共有142家，上榜企業的數量占比世界第一，相比較於1995年隻有三家企業入榜，成長非常的迅速，也讓人自豪。不過如果再看利潤的話，世界500強企業的平均利潤是在58億美元，而中國上榜企業，平均利潤是在39億美元。”

“所以能看到中國企業大而強，但在盈利能力上還有進一步提升空間，而利潤的提升離不開精細化的管控，精細化的管控又需要借助智能設備和智能技術，其中最核心之一就是AI。”

“以此作為開頭，後續引出你準備的，AI技術在采購和供應鏈領域具體的介紹，你覺得合適嗎？”，辭臨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