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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願成真 霧白色 6017 字 3個月前

包廂裡瞬間安靜一片。

明穗沒應聲,空氣中莫名有些火藥味。

陳冠禮把明穗拉到身後,放低聲音說:“你放心,我們劇組就沒有讓女主演陪酒的先例,我肯定護著你。”

他擠出一個笑,麵對著眾人:“實在是不好意思各位,今兒個實在是不巧,碰上劇組聚餐,下次,下次我再登門向各位領導道歉,行不行?”

王經理沉著聲:“陳導,傅總都發話了,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不識抬舉了。”

“我——”

明穗深吸了口氣,拉住陳冠禮,輕聲說:“沒關係。”

她視線毫不避諱地看向傅遠舟,語氣淡淡:“那就留下來喝一杯吧。”

陳冠禮轉頭看向她:“……明穗?”

明穗搖搖頭:“沒事。”

“這就對了嘛。”王經理喜笑顏開,拍拍掌,“都進來吧。”

伴隨著這話的落下,剛剛那堆在門口花枝招展的女人瞬間排隊似的湧了進來。

包廂裡燈光不停轉換,傅遠舟臉上情緒更淡,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酒杯。

有幾個女人順勢挨著在他旁邊的位置落座。

明穗在心裡冷笑一聲。

狗東西還玩得挺花。

旁邊的陳冠禮找了個位置坐下後,偷偷對她說:“你待會隨便喝一杯就找個借口走,剩下的交給我。”

明穗沒什麼心情地嗯一聲。

這個包廂不算大,但人很多,各種各樣討好的聲音混在一起,吵得人頭疼。

傅遠舟明顯是那個包廂裡的核心人物,剛剛進來的那些女人都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靠。

他倒好,不躲不避的,一向冷淡的眉眼竟然微微垂下,還搭了幾句話,看上去聊得還挺和諧。

明穗握著酒杯的力度加重。

就在這時,剛剛那個拉她進來的胖子王經理突然之間在她旁邊落座,眼神還笑眯眯的:“長挺漂亮啊?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啊?新入圈的?”

明穗沒理他。

“要我說,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何必還拍戲這麼辛苦呢。”王經理試圖想要過來摸她的手,“隨便對彆人笑一笑,就肯定有一大堆……啊!”

男人的慘叫聲響起。

包廂裡瞬間安靜一片,所有人的目光看了下來。

王經理握著差點被明穗掰斷的手指,臉色難看得厲害:“你彆敬酒不喝喝罰酒!”

明穗冷笑一聲,直接將手裡的酒毫不留情地倒在他頭上。

王經理猝不及防,腦袋連同西裝被澆了徹底,騰地一下站起來,臉漲得通紅,氣急敗壞地大喊:“你他媽是不是不想在這個圈子混了?!”

明穗理都沒理他,站起身轉頭就走。

陳冠禮哎了一聲,心虛地左顧右盼了圈,最後還是跟著明穗走了出去。

包廂裡靜得徹底不像話。

王經理胸口不斷起伏,嘴裡咒罵了幾句,正要試圖跟出去。

後衣領忽然被人扯住。

王經理正氣在頭上,轉頭直接怒罵一句:“誰他媽——”

話音未落。

目光觸及到眼前人的臉時,語氣突然減弱:“……傅總?”

男人臉色很冷,鋒利的目光像是帶著戾氣,吐出來的字也像是冰塊:“誰讓你碰她的?”

-

“明穗!明穗!”

陳冠禮加快了腳步,才勉強跟上明穗的步伐,“你還好吧?”

出來吹了陣風,明穗的腦子倒是冷靜了下來。她深呼口氣,轉過頭:“對不起陳導,給你添麻煩了,今天的事我會自己解決的,不會讓那個王經理耽誤我們的進度。”

“這沒事。”兩人邊走邊說,陳冠禮看向她,“我家裡也有點勢力,他威脅不到我們,倒是你,下次彆這麼衝動了,畢竟還要在這圈裡混很久,得罪了誰都不好。”

明穗抿了抿唇:“我知道了,謝謝陳導。”

陳冠禮笑笑,伸手拍了拍明穗的肩膀,“走吧,進去吃點東西,餓一晚上了吧?”

明穗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進包廂,Lily搖了搖手打招呼,臉上綻放出個大大的笑容:“妹妹,這裡!”

明穗走過去,Lily拿出個水果拚盤:“特地給你留的,你再不來就要被這群臭小子吃光了。”

旁邊的幾名男生立刻不服地叫著偏心,Lily一個骰盅給扔了過去,砸得幾名男生開口求饒,歡樂聲一片。

明穗勉強露出個笑:“謝謝姐姐。”

“哎。”Lily心花怒放,把水果拚盤往她前麵湊,“你看你生個病都瘦了,多吃點。”

明穗又說了聲謝謝,口中卻沒什麼滋味。

劇組裡工作兩三個月的同事都在關心她。

就傅遠舟那隻狗,老是氣她。

明穗狠狠咬下一口水果,又配著旁邊的酒喝了幾口。

她平時酒量還不錯,不怎麼忌口,但這些酒可能是旁邊男生大冒險的混的高度數成品。

她一下子沒注意,喝了幾杯,才開始覺得不對勁。

眩暈感一下子湧上腦袋,明穗扶了扶額頭。

Lily看她不對勁,忙問:“怎麼了?”

明穗搖搖頭:“我去個洗手間。”

包廂裡的洗手間一直被人霸占,明穗搖了搖頭,走到外麵的公共洗手間。

她接了把冷水洗臉,抬頭一看,臉果然已經紅了。

她平時喝酒不上臉,一旦上臉就將近在喝醉的邊緣。

服了。

被傅遠舟氣一下真的腦子都不靈當了。

-

孟詞連忙解釋:“傅總,這次是我的錯,我以為這個王經理是跟他哥哥一樣能說事的,沒想到是個不成器的,竟然想用這種套路來——”

傅遠舟偏頭看了他一眼,孟詞脊背繃直,立刻說:“對不起傅總,回去我會向人事領罰,跟王家的合作部門會重新考慮的,明天會給您一份報告。”

傅遠舟這才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拎起西裝外套往外走。

剛沒走出兩步,餘光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酒吧外麵嘈雜的聲音不停地透著牆壁穿透進來,鼓點聲爆炸。

女生抱著膝蓋蹲在牆壁,身上一件純白長袖,頭發半紮起,露出白皙清瘦的後頸,安安靜靜地。

她旁邊也還蹲著一個光頭男人,光頭男手裡一杯香檳,勾著唇角,不停跟她搭話,距離也越靠越近。

手即將搭在明穗肩膀上同時,一直骨節分明的手忽然伸出來攥住他。

光頭男立馬轉頭,對上一張冷漠寡淡的俊臉。

光頭男用力掙紮了下,沒掙開,沒好氣道:“不是,哥們凡事分個先來後到,這妞我——”

話音未落,被男人攥住的手腕徒然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光頭男疼得大叫幾聲,連連後退:“讓你讓你讓你,讓你還不行嗎!”

傅遠舟鬆了手,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他鬆手太快,光頭男沒穩住平衡,因為慣性一屁股摔到旁邊的消防櫃上,劈裡啪啦一聲響。

光頭男捂著屁股罵罵咧咧起身,又有點慫眼前這個男人,灰溜溜地滾了。

傅遠舟冷著臉收回視線,女生低垂著視線,臉頰紅著,望著地下的眼神已然有些不清明。

他皺起眉:“你喝酒了?你才剛好喝什麼酒?又想進一次醫院?”

明穗沒理他,保持著低頭的模樣。

孟詞在一旁出聲:“傅總,太太這是……”

傅遠舟:“你先去拿車。”

“好的,傅總。”

等到孟詞走後,傅遠舟才把視線重新移回明穗身上,他攥住她手臂:“行了,回家。”

明穗感覺自己被拽得不舒服,於是不滿地抬頭,視線落在傅遠舟模樣的時候,神情忽然呆滯,喃喃道:“你長得好像傅遠舟那隻狗。”

傅遠舟:“……”

神誌也隻清醒那麼一秒,明穗下一刻又像不認識他了似的,主動靠上來,抓住他的衣領,長睫毛一眨一眨的,模樣很無辜。

“帥哥,你長得還不錯,加個微信嗎?”

傅遠舟視線冷淡了下來,他總算明白剛剛光頭男為什麼在她身邊逗留那麼久。

他沒好氣地掐住她臉頰,語氣意味不明:“喝酒了就這德性。”

明穗被他掐得疼了,伸手就是一巴掌過去,傅遠舟沒躲,任由那巴掌打著身上,順勢給她搭上自己外套,結實有力的手臂從她腿彎處穿過,把人抱起來。

明穗非常不喜歡這個姿勢,騰空讓她極為沒有安全感,像一條砧板上的魚。

她瘋狂亂動,又打又踹的,好幾次都差點從傅遠舟身上滑下來。

傅遠舟護住她的頭,哄了半天這姑娘才退而求次趴在他背上。

傅遠舟往上顛了顛的她的腿,起身緩步向外麵走去。

女孩纖瘦的手臂攬住他脖頸,安靜的眸子裡神情迷茫:“你背著我做什麼?”

“……”

上來了才問。

傅遠舟輕嗤了聲:“剛剛那個男的想做什麼,我就想做什麼。”

明穗明顯醉得神誌不清,歪了歪頭,又問:“他想做什麼?”

傅遠舟腳步停下,偏了偏頭,對上她的視線。

兩人距離本身就近,這麼麵對麵,明穗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木質檀香,帶著冷感,可吐出的氣息卻又是溫熱,噴灑在耳畔。

他嗓音刻意放低時,顆粒感中又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嗯?你說做什麼?”

明穗耳朵開始發燙了,僅剩的理智告訴她這不是什麼好東西,腦袋縮回去:“可是我結婚了。”

傅遠舟聲音散漫:“那不是更刺激嗎?”

“……”

明穗難得沒話說,縮著腦袋像個鵪鶉似的,埋在他頸窩裡,睫毛一顫一顫的,安靜如雞。

明穗這人,表麵上看著脾氣溫和好欺負。

實則就像個壞脾氣的貓,渾身都是刺,時不時就伸出爪子抓你一下。喝醉的時候倒是把柔遠的肚皮都攤出來。

就是老實不到半秒,又開始拱火似地亂動。

頭發帶著香味,若有若無又細微地滑過他臉頰,傅遠舟拍了拍她的大腿,低聲警告:“彆亂動,行嗎?”

孟詞在門口候著,見兩人出來立馬有眼力勁地拉開後座的門。

傅遠舟將人放下來,寬大掌心搭在明穗頭頂,扶著人胳膊正要將她送進車子。

哪曾想明穗這麼不聽話,像個考拉似地不情願從他身上下來。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反手扯住他領帶,趁著他防不勝防,兩人一起摔進了車後座。

車內燈光昏暗,外麵霓虹燈光怪陸離的光時不時旋轉進車內,襯得裡麵忽明忽暗。

傅遠舟下意識雙手撐在座椅上,才沒有壓到她。

兩人靠得很近,影子仿若也交疊在一起。

明穗喝得很醉了,眼睛緩慢眨了眨,什麼動作都沒有,隻是盯著他看。

孟詞在外麵嚷嚷:“傅總?太太?你們沒事吧?”

傅遠舟被喚回思緒,沉沉應了聲沒事,正要起身,身下的女生忽然扯住他領帶,往下拉,仰頭上來親了他喉結一下。

一觸即離。

柔軟的唇瓣帶來分外的熟悉的觸感。

傅遠舟轉回視線,女生已經躺回去,純黑無暇的眼睛清純又無辜地盯著他看,似乎一點也記不得剛才做了什麼。

車內一片安靜。

傅遠舟盯著明穗看了半晌,嘖了聲,自暴自棄地坐起身,有些粗暴拎著明穗的後衣領讓她也也坐起身,沒好氣地給她拉安全帶:“坐好。”

明穗不聽又要亂動。

傅遠舟摁住她腦袋,湊到她耳邊,威脅道:“再動一下試試。”

明穗盯著他,忽而一癟嘴:“又凶我。”

“一天到晚就會凶我。”她眼眶倏的紅了,伸手就往他身上打,“傅遠舟,王八蛋。”

她喝酒了,打起來人來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更像是撓癢癢。

傅遠舟輕而易舉桎梏住她的雙手,稍稍眯了眯眼,略帶壓迫感地壓向她:“知道我是誰?”

明穗抽出自己手,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啪”地一聲,分外清晰明顯。

“……”

傅遠舟真服了,沉著臉把人桎梏著更緊,拉回座位,倏忽間,一滴滾燙晶瑩的熱淚落在他手背上。

他動作頓住,緩慢低頭,女孩子打完之後徹底安靜下來,眼眶很紅,肩膀細微的顫抖著,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仿佛是壓抑很久的情緒,她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隻是無聲地哭。

傅遠舟指腹擦去她的眼淚,聲音不由自主放輕:“哭什麼?”

他低頭看著她:“我被你占便宜了我都沒哭。”

明穗聲線哽咽,吸了吸鼻子:“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傅遠舟輕聲嗯了句。

“我結婚了。”明穗眼淚又開始掉,在他襯衫上暈出深色的痕跡,聲音很低,“我竟然跟他結婚了。”

她聲音聽起來特難受,仿佛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傅遠舟的唇線繃著很緊,眼裡壓著濃重的情緒,卻也隻是一秒,他就若無其事地撩起她的頭發,順著她的話題,輕聲哄道:“那就不結行了吧?”

明穗抓著他的衣領,眼淚全蹭著她襯衫上。

她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隻覺得胃裡翻滾著難受,喉嚨乾嘔了一下。

傅遠舟察覺到她想乾什麼,下一秒掌心拖著人後腦勺將人拎開,非常不做人地說:“吐我身上你死定了。”

話音未落。

明穗沒忍住,乾嘔一聲儘數吐到他襯衫上。

傅遠舟:“……”

吐完之後,罪魁禍首心滿意足,抓著他衣領的手漸漸鬆開,困得差點摔一旁。

傅遠舟攥著人胳膊將人撈回來,沒什麼好氣地掐了她臉頰一下。

少女睡得安穩,呼吸綿長,根本不受影響。

傅遠舟被氣笑了,掐住她臉頰的的力度加重,目光卻落在她眼角殘餘的淚痕。他動作一頓,半晌後低歎一聲:“算了。”

他認命般脫下自己的襯衫,隨手團了團,擦乾淨明穗的臉,指腹摩挲著她的眼角,冷淡嗓音裡包含著無可奈何,又低、又輕地落下來。

“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