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怎麼也來宣城了?”
“你們一個劇組?”薑知夏看著韓梔震驚地點了點頭,“你不是電影咖嗎?怎麼來拍電視劇了?”
唐南簫睜著狗狗眼笑道:“就過來客串一下,還個人情!”
“噢!韓梔是我朋友,你在劇組多照顧照顧!”
薑知夏不知道韓梔已經和新啟傳媒簽約了,還以為她是以前的十八線小演員。
跟了蘇雙兩年,她很清楚娛樂圈的階層劃分,三六九等在這裡是擺在明麵上的。蘇雙作為裡麵的老前輩,有代表作和強大的忠粉團保底,加上自己性子也是不好惹的,在娛樂圈混得也算不錯,鮮少遇見被薄待的情況。
但韓梔不一樣,她就一個沒背景沒後台普通家庭出身的小演員,優勢隻有天生麗質和過得去的演技。
韓梔不是沒有遇到過大佬遞來的橄欖枝,但她還是想站著把錢掙了,所以勤勤懇懇這些年也隻是演些邊邊角角的角色,甚至連經紀公司都沒簽,全靠自己。
她在蘇雙身邊也推薦過韓梔,但泰慈這邊態度一般,不了了之,可這隻是她唯一能幫她做的。
雖然不知道韓梔怎麼拿到了這個劇組的角色,能請得動唐南簫這種當紅小生做客串的應該不簡單,但既然她的氣運來了,她總不能讓她在劇組裡受欺負。
“自然自然,要一起去吃飯嗎?”唐南簫爽快地答應了,發出午飯邀請。
“不用了,我陪韓梔,以後有空再跟你聯係。”薑知夏對她揮揮手,手心被韓梔輕輕捏了一下。
“我天啊什麼情況,你認識唐南簫?”
“小時候的朋友,後來我不是高中就搬到滬城了嗎?上次進組遇到了。”
“噢——”韓梔的語氣上下起伏,揶揄道,“就是沈總跟你表白那次?”
薑知夏瞬間紅了耳廓,打了一下韓梔的手臂,算是默認了。
她跟著韓梔來到保姆車裡,裡麵擺著兩副精致的盒飯。
“你簽公司啦,看這車不便宜啊,你怎麼沒告訴我?”薑知夏已經打開飯盒,“哇,這麼豐盛?”
韓梔有點心虛。她打算再過段時間告訴薑知夏簽約的事,所以今天特地把經紀團隊都遣走了。
“還沒呢,這是製片和導演感謝我來救場,特地安排的。”
“這劇組挺有錢啊,你朋友推薦過來的?”
薑知夏知道她積累這些年也有些人脈,形象也好,被突然挑中也不奇怪。
“對對對,就是那個短劇的老板有點人脈,把我推薦過來的,你姐姐我一下就入過了試戲!”
她順著薑知夏的猜想編得倒是很真,薑知夏又在認真吃飯,很容易就混過去了。
“你下午去哪裡玩,我找人給你捎過去。”
“離影視城不遠不是有片戈壁灘景區嗎,好像還有個文化鎮,我過去看看。”
前些年宣城就開始開發這片區域,又因為一部公路片在國內大火,宣城這片地域直接建了一個影視城,幾乎天天爆滿。
“這個天是淡季,太冷了遊客不多,地又大,你注意安全彆走散了,手機充電寶都帶好了吧。”
“都帶好了,你彆操心了,我自己下午就過去了,有班專線列車呢!”
吃過午飯,薑知夏自己收拾好就出去玩了。以前跟著雙姐老是到處飛,閒下來她就會抽空去當地街巷到處鑽,要是休個兩三天,也常常獨自趕景點。
她性子外向不怕生,跟陌生人也聊的上天,有時候隨便進家小咖啡店都能聽這些形形色色的人談天說地一下午。
比起更加廣泛而深入的閱讀,她更擅長利用工作全國到處飛的性質聽三教九流的各種故事,這是她自娛自樂寫劇本的重要靈感來源。
“終點站到了,請乘客們攜帶好隨身物品,有序下車,謝謝!”
播報把在車裡睡午覺的薑知夏吵醒,羊絨圍巾圍得有些緊,她臉已經紅了。
她跟著人群下車,戈壁灘的秋風像刀子,割在臉上又冷又痛,她把圍巾再拉上去了一點,試圖抵禦一下。
先去文化鎮看看唄。宣城她以前來過,但工作太急了,她根本沒時間走來走去。
現在遊客還挺多,薑知夏先買了門票,又買了些羊肉串邊走邊吃,鎮裡有許多少數民族風格的布製飾品,她興致寥寥,又去做了遊覽車,準備直奔戈壁灘深處去看夕陽。
沿途的風景不同於滬城的繁華、長京的肅穆和渝都的人間煙火,而是無垠的遼闊和滄桑。
像是一個步行萬裡的老人,垂暮之時找了片偏遠的地界,再勾勒出一生的哀歎,周圍及遠處都有些紅柳,還有地上看似已經枯萎實則正是旺季的堅強植物,構成了亂石頹敗後這片土地唯一的燦爛。
薑知夏看到了遠處的駱駝,旁邊還有幾個蒙古族人,應該是來招攬遊客的。
她走過去,才發現隻有一個小女孩兒會說些普通話,其他的都說得不太利索。
薑知夏隻能骨碌碌地看著他們比劃,示意自己想要坐上去,拿出了包裡的現金。
那小女孩對著她媽說了些什麼,棕色的臉上露出淳樸的笑容。她把薑知夏托上去,又騎上了前麵的駱駝,拉著她走。
駱駝晃晃悠悠的,薑知夏稀奇得很,一邊看駱駝一邊拍風景,太陽也漸漸落了下去。
但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離人群已經越來越遠了。
終於,到了一塊奇形怪狀的巨石處,駱駝停了,前麵的兩母女又把她拉下來,小姑娘從口袋裡拿出一些蒙古奶糖,對她說著。
“姐姐,這裡夕陽最好看,你拍完照片往南直走,不遠就能到公路,最近天氣冷,天色晚了要快點回去哦。”
“好好好,謝謝你們!”
前麵她的母親在招呼她,兩個人牽著駱駝就走了。
薑知夏自顧自地享受戈壁美景,沒注意時間,稀裡糊塗拍完照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開始降溫,她感覺有些涼颼颼的,左右一看,一個人也沒有,有點慌了。
回想起那妹妹的話,是哪邊走來著?
她立刻打開手機,發現電量告急,又慌慌張張地打開挎包看充電寶。
完了,昨晚忘了給充電寶充電。
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沈歸,手忙腳亂地把通訊錄打開。
哢噠!
黑屏關機了。
隨著屏幕一同暗下去的還有地平線的太陽。
薑知夏現在徹底慌了。
往南是吧,南邊是哪邊啊!
她自小就分不清東南西北,畢竟渝都地勢蜿蜒曲折,樓房街道也是層層疊疊的,用東南西北去衡量方向就是自尋死路。
但是宣城幅員遼闊又地勢平坦,指向習慣完全不同。
她小時候也走丟過,那時恰逢她叔父叔母出車禍,她父母第一次帶她去滬城,結果出去時她被薑越冬給弄丟了,好像是一個好心人把她給帶回去的。
其他景區比較完善,而宣城這邊的戈壁灘開發還沒完善,指向和引導都不清晰。
最後一抹夕陽已經被廣袤的戈壁灘吞噬,隻能有淡淡的深藍調的天空,甚至有些強烈的星星已經能被肉眼看到形狀。
她高中時選的文科,地理就是文綜裡最拖後腿的,當時地球自轉公轉和時差問題就可以把她腦子繞暈。
這輩子真是栽在地理上麵了。
她攏了攏衣服,操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準備畫圖。
幸好她還沒有徹底昏了頭,至少太陽下落的方向總不會變的。
終於找著北了,這樣能找著南了。
她喘著粗氣裹緊圍巾快步跑過去,果然那小妹妹沒有糊弄她,她已經看到了公路的綿延線。
但好像不是景區修的道路啊!
她現在是跑到什麼荒郊野嶺了!
天色徹底暗下來,沒有了半點光源。
薑知夏不敢輕舉妄動,萬一越跑越遠那可就真完了。
但無儘的黑暗也同時在她心裡蔓延。
戈壁灘晝夜溫差很大,她很有可能會被凍死。
或者在被凍死之前……戈壁灘好像有狼啊!
突如其來的想法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但她現在除了站在公路旁等可能會途經的車輛,或者等沈歸和韓梔反應過來找她,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想清楚僅剩的兩種可能後,薑知夏在肚子和後背貼上了暖寶寶,決定躺在地上看星星,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淒涼感,
你還真彆說,晚上的戈壁灘比白天和夕陽還要漂亮,星光在腦袋上清澈地流轉,是在城裡看不到的畫麵,以前隻能在旅行博主的視頻裡窺見一二。
誒,好想沈歸啊,我會不會在這裡嗝屁啊。
沈歸的嘴巴子才啃過一次,還是不清醒狀態下的,她甚至還沒有摸過他的胸肌。
美色當前有太多的遺憾,薑知夏燃起了一點求生欲,拍拍屁股從地上起來,還踢了幾次高抬腿,意圖活動活動自己的肌肉來維持一些熱量。
但是,黴運總會接二連三。
好像開始下小雪了。
也不知道這幾個填滿全身的暖寶寶撐不撐得住。
*
周澤偷偷看向沈歸,發現今天這位沈總屢次看向他的私人手機。
會議室的另一邊還在展示方案。
沈歸已經看過方案書了,問題不大,他打開手機看薑知夏的動向,發現剛才還好端端的紅點已經離開了景區的範圍。
紅點已經徘徊了有一段時間了,天色快暗了,沈歸有種不詳的預感。
“方案沒有什麼問題,周澤,你留在這裡處理。”
話音剛落,沈歸拿起厚外套就唐突地離開了會議室,如此厲聲的打斷,所有人都是一驚,不解且疑惑,隨後聽到了急促的跑步聲。
周澤看到沈歸離開前緊皺的眉目,心臟也顫了一下。
以前還沒在沈歸身邊的時候,他就聽說過這位在海外為沈氏集團撐起了半壁江山,回國後即使遇上再棘手的事情,也未這樣愁眉不展過,今天甚至看起來非常心急,還有些慌亂。
情緒穩定且深藏不漏是優秀商人的必備品,像沈歸這樣家庭的人更是從小就培養起社交麵具,極少有失態的時候。
他猜到了什麼,立刻站起身來接管了沈歸應當扮演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