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畫月係好安全帶,發動引擎。儘管她早就考出了駕照,但是開車的次數並不多,路上開得格外慢。
海邊公路隻有兩條道路,今天又是適合出遊的好天氣,車輛難免多了起來。
身後傳來後車催促的喇叭聲,齊畫月雙手緊握方向盤,腳上隻敢稍稍用力提一點點速。
後車的司機看著前麵的麵包車跑的這麼慢,按了那麼多次的喇叭也沒用,心裡逐漸暴躁起來,催促的喇叭聲愈加急促。
“老公,你彆老按喇叭,好吵。”
“爸爸,等會安全點從旁邊超車過去就好了,不要催人家。”
男人呼出一口氣,在家人的安慰下心情也變好。忽然,他看到前方的副駕駛伸出一雙手,作出明顯合十的動作。
“看吧,人家都拜托你多擔待點了,我們也不著急啦,老公你也不要生氣哦。”
男人找準機會超車過去,瞥了一眼,發現這輛麵包車的駕駛位是一個小姑娘,看樣子開得很緊張,不是經常開車的架勢。
他的煩悶頓時煙消雲散。
“爸爸,還好剛才沒衝動。”
兒子坐在後排,頭靠著車窗,有些慶幸。
“不然真打起來的話,媽媽都來不及打電話叫救護車。”
……
“停在這裡。”
許久沒有發話的李危忽然出聲。
齊畫月轉過頭,一臉疑問。
李危笑了笑,“你不是應該剛從隔壁市坐高鐵回來嗎?”
對哦,差點忘記了,和奶奶說的是去畫室幫忙布展。
齊畫月聽話地在街口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停車,快速拿上包下車。
這個街口離家還要走十幾分鐘,因為這裡是最安全不會被熟人偶遇的下車地點。
齊畫月剛走出十步,身旁出現慢悠悠跟上的麵包車。
李危的聲音透過車窗傳來:“這麼巧,回家嗎?順路帶上你?”
齊畫月:……
齊奶坐在櫃台後打電話,奇怪的是,平時說話都大著嗓門喊的人此時卻極力地在控製音量,看到齊畫月回來,她急忙掛斷電話。
齊畫月沒有看到這一幕。
“回來了?”
齊奶拿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信紙,遞給齊畫月。
“這個是一個小男生給我的,說是讓我交給你。”
齊畫月大概能猜到,她有些佩服這個人的毅力,這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終還是伸過手收下。
回到房間,她把包掛在牆上,展開這封信。
【你好,我知道寫這封信很讓你覺得唐突,不過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跟我的朋友們離開了……】
密密麻麻的字跡寫滿了一整頁,也許是因為寫的有些急,字跡略顯潦草。齊畫月好不容易艱難讀完,裡麵寫了太多委婉表達心意的句子,但大多都是網上已經用慣的。
最後還附上了自己的微信號,齊畫月自動忽視。
她重新把信疊好,打開桌子正中間的抽屜,隨意塞到裡麵。畢竟這種信件裡麵寫著彆人的隱私,不能隨意丟棄,隻能找個時間處理掉。
吃晚飯時,齊畫月提起:“奶奶,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徐歲年,我的好朋友,她後天就要過來了,要住在我們家。”
齊奶想起來之前是有提過,“那你明天記得整理一下,你的房間好久沒住了。”
李危也想起這個人說明天要大掃除,原來是為了迎接客人。
隻是這個名字,似曾相識。
“吳子睿喜歡的女生?”
他問道。
齊畫月點頭,她上次在酒吧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說了。還好沒有把心裡全部想的都吐出來。
“難怪了。”
李危後知後覺自己可能著了吳子睿的道。
“難怪什麼?”齊畫月好奇問他,“難道吳子睿有什麼動作了?”
“他後麵幾天要住在我家。”要不是因為這個人是吳子睿,李危斷是不會答應的,“現在看來,應該是想近水樓台。”
“嘶——”
齊畫月心覺不妙。
“我是不是應該提前告訴歲年一聲。”
她看向李危,好像在問他的建議。齊畫月清楚按照目前的狀況來說,徐歲年絕對不想再見到吳子睿,他們住處隔得這麼近,保不準吳子睿這個人天天過來煩她。
算了,要不然還是讓徐歲年住酒店吧。
李危明顯對彆人的感情生活沒有任何的興趣,一副隨便的模樣。
齊奶看到自家孫女今天又是收到情書又是為朋友煩惱感情,她禁不住感歎家裡的小孩原來已經長大這麼多了。
年輕人之間的情情愛愛她一個老婆子理解不了,能做到的就是不摻和不搗亂。
【Moonlight:歲年,你要不還是住酒店吧?我找幾家離我這裡不是很遠的發給你看看?】
對麵很快就回複。
【歲歲年年:怎麼了?我就想和你一起住嘛~】
【Moonlight:吳子睿最近幾天都借住在我鄰居家,你不是不想看見他嗎?】
發完這條消息,徐歲年那邊陷入沉默,過了許久,微信界麵上方才出現正在輸入中的提示。
【歲歲年年:憑什麼是我住酒店,讓他滾到酒店住去!】
【歲歲年年:阿月你放心,他要是敢來打擾我們,我就一腳高跟鞋把他踢飛!】
齊畫月見狀默默抬起頭,語重心長對李危交代道:“李危,麻煩你和吳子睿說一聲,讓他接下來幾天多保重。”
她見識過徐歲年生氣時的戰鬥力,真不是誇張,吳子睿曾經就在她的眼前飛出去十米過。那是一個豔陽天,徐歲年剛染了一頭紅發,腳上一雙尖跟恨天高,紅的紮眼。
晚飯過後,李危照例幫忙提前把店外的堆貨搬到裡麵,剛好齊畫月收拾完廚房,兩人一起到畫室開始每日任務。
李危這個模特當得越來越嫻熟,齊畫月都不需要多開口,他自然而然地就擺出了她想要畫的姿勢。
“你平時有沒有在鐵門外看畫室這裡麵?”
李危冷不丁地突然開口。
“沒有。”齊畫月低著頭,“怎麼了?”
“你該換個地方曬衣服了。”李危其實注意很久了,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開口,今天他又一次看到,實在是忍不住才說出來,“彆的就算了,內衣內褲得藏藏吧?”
!!!???
齊畫月大腦瞬間宕機。
她今天剛把這兩天換下的衣服洗掉,平日裡都是直接曬在院子裡的,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明明已經找了個隱蔽的角落,難道從外麵一直都看得見嗎?
齊畫月幾乎要把整張臉埋進畫板裡,悶悶的聲音從板後傳來:
“你……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見的?”
“嗯——”李危頓住,“你到這之後?”
他一直都看得見。
啪——
理智斷掉的聲音。
齊畫月額頭抵在畫紙上,通紅的臉上散發出烘烤的熱氣,她緊咬下唇,內心又羞又惱。
這個人既然一直都看到了為什麼不早點說!不對,要不就一直彆說!
一個大男人的,對女生說這些也太流氓了!
還講的這麼直白!
倒是李危的風格。
“知、知道了。”齊畫月努力裝作沒有被影響到,繼續埋著臉,動筆在紙上劃線,“這、這種事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說……”
李危抬手撓了撓頭,難得一見地遲疑好一會,“一般沒人會朝你這個畫室方向看的,我要是之前和你說,怕你覺得我是個流氓變態。”
你現在就是個流氓變態!
齊畫月隻敢在心裡腹誹。
“對了。”李危岔開話題,“後麵幾天都計劃好了嗎?帶你朋友去哪裡玩之類的?”
齊畫月心裡有幾個想帶徐歲年去的地方,但是沒有安排地那麼細,她打算等徐歲年到了之後再問問。
“有個大致的安排。”
她如實說道。
李危按照齊畫月的指示換了個動作,嘴上接道:“要是去海邊的話可以順路到漁場來玩玩。”
這話一說出口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搞笑,一個破漁場有什麼好玩的?看他們撈魚?還是看林知雨對賬卸貨?
“好啊。”
齊畫月答應地很快,她是真的有計劃帶徐歲年去漁場看看的,礙於之前看到的那個不準遊客進入的指示牌,才一直沒有和李危說,現在得到主人的允許,那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我聽彆人說,捕魚節期間海邊會有音樂節,連開好幾天誒。”齊畫月還沒有去過海邊的音樂節,很期待,“就是不知道搶不搶得到票,貌似有幾個明星很火。”
有時候來太火的明星也不好,粉絲群體過於龐大,加大了搶票的難度。
“很想去?”
李危笑著反問。
“當然。”齊畫月嘟囔著,“傍晚海邊的音樂節,想想就有氛圍感。”
要是有自己想要陪伴的人在身邊的話,會更幸福。
“那——”李危故意拖長尾音,“我去幫你要張票?”
“真的嗎?”
齊畫月興奮的小臉從畫板後探出,語氣震驚中帶著期盼。
“嗯。”
李危不以為意。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之前林知雨和村長簽的附加合同內容就是為沙灘音樂節外的美食街供應食材,每年的美食街舉辦權都在村長手上,辦著辦著就和音樂節的主辦方熟悉起來。
去年就有問李危想不想去音樂節。村長手裡一遝的票,問了村裡一圈,都沒什麼人想去,最後硬是塞給李危一把,他轉身就全分給了員工。
人太多,他不願意去人擠人,站著又太累。林知雨那小子倒是玩得很開心,年輕人就是能熬。今年也不例外。
其實那一把票已經躺在李危辦公室的抽屜裡,隻是他還是故意這麼說。
看著齊畫月開心的笑容,李危理所應當道:
“畢竟說好的,今年的捕魚節我們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