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齊畫月低頭看向係在腰間的外套,才想起忘記這回事。
李危感受到褲子口袋裡傳來的震動,他點開一眼就看到齊畫月發來的消息。
【Moonlight:外套我洗乾淨再給你。】
【Li:不用麻煩。】
李危心想一件外套而已,不過是綁在她身上一會時間,能臟到哪裡去?
齊畫月費力地解開身後的結,展開外套一看,果然有一片淺淺的印記,相比自己裙子上的痕跡倒是不顯眼多了。
還好自己還帶了一套換洗的衣物。
她找到管家的微信,打了一段話過去。
【Moonlight: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請問可以幫我清洗一件外套嗎?清洗完之後麻煩烘乾,明天早上給我就可以。】
對麵幾乎是秒回:【好的,沒有問題,現在方便嗎?方便的話我現在過來房間取。】
【Moonlight:可以的。】
把外套交給管家之後,齊畫月終於回到臥室坐下。時隔許久,她再次聽到趙絡這個名字,隻是心裡不再會為這兩個字有所悸動。
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還是不斷地在高頻率跳動?
她不禁回想剛才在店裡時李危聽到趙絡是自己前男友後的反應,齊畫月還是第一次在李危的臉上見到如此冷漠的表情。
似乎還帶著一絲慍怒。
但她不敢去想,害怕隻是自作多情。
齊畫月習慣性地會為一段感情投入過多的美好幻想,在外人看來糟糕到極點的關係也會被她美化成曠世情緣。
或許是趙絡太不堪,也或許是徐歲年終於把她罵明白了。
這次齊畫月學乖了,她不再去多想。
回到房間的吳子睿終究還是無法原諒自己,心中被愧疚裹挾,他找到齊畫月的微信,試探性地打了一句話發過去。
【WikX:齊畫月,今天我不是故意提到趙絡的,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他還在思索自己能做些什麼彌補,對麵很快回複過來。
【Moonlight:沒有關係。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齊畫月並不生氣,事實上,她有些慶幸,慶幸自己能夠內心毫無波動地說出趙絡是自己前男友這件事。
也許真的和徐歲年說的一樣,她已經走出來了。
不再是嘴上說著早就忘了,心裡卻還是一直在想著。
【WikX:不,今天就是我的問題,你如果生氣直接罵我吧。】
齊畫月歎了一口氣,儘管可能會有些傷人,但她還是打了一串字發過去。
【Moonlight:吳子睿,你知道為什麼你總是會惹歲年生氣嗎?不要總是在感情裡嘴上表現得像弱勢方一樣,行動上卻一直給對方施加壓力。】
吳子睿喜歡徐歲年,傻子都看得出來。現在的吳子睿還是很喜歡。可如果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話,任憑再給多少機會,徐歲年都不可能回頭。
齊畫月作為旁觀者對彆人的感情頭頭是道,自己這邊卻一地雞毛。
吳子睿被這番話戳到心口,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個原因導致徐歲年離開自己。他以為是因為自己騙了她,亦或是因為他總是一副不著調的模樣。
直到齊畫月的這段話,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喜歡對徐歲年來說是束縛。
他喜歡徐歲年自由自在從不在意周圍人看法的灑脫,心裡卻總想把她綁在自己身邊,出門在外無時不刻地宣誓著主權,忽視了她的想法。
他喜歡徐歲年說走就走說乾就乾的性格,可是卻總是會在她開始的前一秒講些看似理智實則勸退的大道理。
吳子睿在徐歲年最肆意的年紀喜歡上最不羈的她,卻妄想把這樣的人變成自己心中的模樣。
每次徐歲年看似生氣的反擊,其實都是再給他機會,給他醒悟改正的機會。隻是他每次都錯過。
一次又一次,熱情被澆滅,期望也落空。
直到剛才,吳子睿都還沒意識到,原來徐歲年曾真心實意地喜歡過自己很久。
齊畫月見對麵半晌沒有回複,擔心自己把話說的太重,又發了一條安慰的話過去。
【Moonlight:不過就是再重新追一次,你加油咯。】
她不乾涉彆人的感情,畢竟她連自己的情感都還沒理明白。
今夜,兩個房間的男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齊畫月難得起的比李危還要早,她發消息對麵卻沒有回應,想到可能是自己起的太早,她便先去找管家拿外套。
“齊小姐,外套已經洗乾淨烘乾,請拿好。”管家遞過一個袋子,“對了,今天在28樓的西餐廳露台有咖啡節,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去那邊坐坐。”
“好的。”
她選擇先去露台喝杯咖啡,並不著急吃早飯。
露台很大,擠滿了推車,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香氣。似乎大家起的都挺晚,現在隻有商家和寥寥幾個人。
齊畫月要了一杯手磨咖啡,找了個位置坐下。
吳乾沉照例來這裡巡場,走了一圈望見獨自一人坐在遮陽傘下的齊畫月,他慢慢走近,先打招呼:“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齊畫月先是被忽然出現的人聲嚇了一跳,抬頭才發現是吳乾沉,她收起被嚇到的神情,笑了笑:“管家跟我說這裡有活動,正好過來看看。”
“李危呢?”
吳乾沉心想這兩人不會發生了什麼事鬨彆扭吧。
還好齊畫月隻是搖搖頭,淡淡道:“好像還沒睡醒。”
“這樣啊。”吳乾沉顯然對李危睡過了這個說法很震驚,但還是很快恢複一個酒店老總該有的沉穩,“早飯七點到十點都有供應,不著急。”
下一秒,他就被秘書叫走處理其他的事情。
齊畫月又變成一個人。與海浪聲與海鷗的叫聲為伴,似乎是她在這裡的日常必備,沒有過多的嘈雜,讓她很享受此刻的寧靜。
第三遍鈴聲響起,李危皺著眉伸出手尋找手機,剛拿到,鈴聲戛然而止。
他才打了個哈欠,鈴聲第四次響起。
看到來電提示,沒好氣地接起:“催命?”
“對啊,我就是來索你命的。”吳乾沉那邊人聲嘈雜,“大哥你好不容易過來一趟還真是來睡覺的啊?”
李危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角,“沒睡過總統套,多享受一會。”
吳乾沉並不買賬,他那頭還有事要處理,簡言意賅提醒他:“我看人家姑娘一個人在露台那喝咖啡,說不定還是餓著肚子呢,大早上的空腹喝咖啡不太好吧……”
“溫馨提示,還有半個小時早餐就停止供應了,就算我是老板也沒有辦法讓廚師加班給你們單獨開小灶。”
“知道了。”
話才說完,通話就被掐斷。
李危坐起身,背靠在天鵝絨真絲枕上,半眯起眼點開齊畫月的頭像。
【Moonlight:我起床了,你醒了嗎?】
【Moonlight:我看到酒店早餐供應到十點,倒也不著急。】
【Moonlight:剛才管家跟我說有咖啡節的活動,我去看看。】
……
李危快速在屏幕上打字,隨手把扔在床頭的上衣套上,揣著手機往衛生間走去。他洗漱很快,刷個牙衝個臉就好。
他雙手撐在洗手台兩側,抬眸一愣。
眼睛有些發腫,紅血絲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難怪剛才起床時睜眼要比平常費力。
口袋裡的手機一震,李危回過神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打開手機。
【Moonlight:那我在餐廳門口等你。】
“你昨天沒睡好嗎?”
齊畫月一眼就注意到對麵這人誇張的紅血絲,一般隻有徹夜未眠的人才會這樣。
李危喝了口豆漿,潤潤乾啞的喉嚨,才開口:“床墊太軟,睡不著。”
難怪了。
平常工作時五點半就會醒的人今天居然睡到九點多,而且還是沒睡醒的狀態。
可想而知這人大概率淩晨五六點才睡著,甚至更晚。
“怎麼不繼續睡?”齊畫月不忍,內心愧疚,“又不是一定要吃早飯的。”
李危毫不避諱自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對麵,“怕你會一直等。”
“我又不是不能一個人吃……”齊畫月小聲嘀咕,“與其這樣,我寧願你多睡會。”
李危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向她。
齊畫月吃飯總是小口小口地吃,卻能把嘴巴塞得鼓鼓的。
不知道這人的嘴到底有多小。
“我吃的有點慢。”齊畫月以為李危在等自己,“你再等我一會。”
男人嘴角漾起淺淺弧度,嗓音帶著剛起床沒多久的沙啞,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悠悠道:“慢點吃,不著急。”
李危頓了頓。
“我不會跑。”
“咳、咳咳——”
齊畫月連忙喝一口牛奶順了順喉嚨。
她時不時會因為李危忽然蹦出的話語亂了心神,這個人說話直白,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過於直球的性格反而令齊畫月招架不住。
“今天下午回去我來開車吧?”
齊畫月把嘴裡最後一口包子咽下,提議道。
“你都沒睡好,剛好我開車你還能補會覺。”
李危拖著腔調地“嗯”了一聲,眉頭微挑,語氣帶著調笑:“不相信我?”
齊畫月囁嚅半天:“不是,才不是不相信你。回去還要開好久,你會很累……”
雖然自己是有點惜命,但也隻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
“知道了。”李危看到了心裡期待的畫麵,滿足地點點頭,“那就辛苦你了。”
齊畫月咬了咬下唇。
可惡。
又著了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