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時間一轉眼，又過去了兩個禮拜。

算算日子，宋初語來到北洲附中也差不多過了一個月的時間。

這天，月考剛過一個禮拜。

成績剛剛公布在學校的光榮榜上，謝瑾初依然高居榜首，數學以149分的高分位居第一。

當然，有人喜就有人愁。

不少同學都一臉愁容的坐在教室裡，思考著怎麼向家裡人交差，雖然三班大部分的同學都是富二代，至少是中產，可大部分的家裡還是希望自家兒女是成績優異，能走高考還是走高考。

孫欣的家裡就是這麼認為的。

她看著班級群裡發布的成績單，一臉的生無可戀：“媽呀，怎麼這次又退步了啊。”

“我明明很努力了呀。”孫欣不解。

一旁的汪妤則是輕聲安慰了兩句：“沒事兒，大不了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幫你補課嘛。”

作為班上前三名的汪妤，自然是有底氣說這話的。

孫欣一聽，眼睛都亮了，轉頭就拉上宋初語，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補課？”

這次的月考，宋初語成績隻能說一般。

她在三中還能靠前的成績，在這裡隻能往後，但也不算很差，排除數學以外，她語文英語這類的科目就發揮的很不錯。

但她向來都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成績。

一方麵是宋雲一直以來都沒怎麼管過她的成績，再者就是，宋初語本人並不是很在乎成績這個東西。

於是隻撐著腦袋，搖搖頭，說：“我還是算了吧，我挺滿意我現在的成績的。”

孫欣聞言：“？”

眉毛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似的說：“are you serious？”

宋初語拎著自己的保溫杯，站起身，語氣頗有些幽默地說道：“yes，do you wanna get some water with me ?”

“……”孫欣聞言也不再多勸說什麼，人家自己都滿意了，她還說啥呀，隨即也拿出自己的水杯，起身回了句：“yes。”

一連串做作的英文對話後，兩個人並肩一起走出教室，準備去打水。

北城的十二月越來越冷了，開水房裡打水的學生們來來往往。

兩個人快速地打完水，往回走。

孫欣挽住宋初語的手，說：“話說，到期末得做課設了，你想好跟誰組隊了嗎？”

“什麼課設？”

孫欣這才想起來似的說：“咱們學校每學年都會舉行一次課題比賽，就是大家組隊選一個選題，到時候年底評選，類似於做課題參賽這樣，方便有的學生申海外本科這樣的。”

“強製的？”

“嗯，強製的。”孫欣介紹道：“說是培養學生的自主思考和創新能力。”

“……”

兩人說話間，孫誌強跟謝瑾初也恰好從教室門口走出來。

孫誌強喋喋不休：“要我說，昨晚那個三分球就應該讓我來。”

身旁的謝瑾初斜睨著他，淺笑道：“那下次讓你來。”

吵吵鬨鬨的走廊裡，幾人在教室門口處碰上。

宋初語一抬眼，就對上謝瑾初的眼睛，四目相對間，謝瑾初臉上的笑意微斂。

宋初語收回視線。

孫欣打趣孫誌強道：“老遠就聽見你的大嗓門了。”

孫誌強羞澀地嘿嘿一笑。

喧鬨的走廊間，誰也沒有發現這兩人的異樣。

一人低著頭，一人抬眸平視前方，在人來人往的過道上擦肩而過，誰也沒有看誰一眼。

擦肩的那一瞬間，宋初語不自覺地有些走神兒。

“初語，宋初語？”

一旁的孫欣叫了她好幾聲，才回過神兒去。

自感冒藥事件之後，謝瑾初跟宋初語兩人之間就徹底沒有再說過什麼話，一切都看上去很正常，像是上到了某種正規，終於可以和平相處了似的。

這明明也挺好的，可宋初語卻莫名覺得心中怎麼都不得勁兒。

也許，真的隻是因為……那一盒感冒藥。

“我說，你想好做什麼課題，跟誰組隊了嗎？”

宋初語回過神，麵色如常地說：“再說吧，或者跟你，都行。”

兩人剛進教室，門口處忽然又有同學喊道：“宋初語，班主任找你？”

宋初語聞言，屁股都沒坐熱，放下杯子又走了出去。

臨近月考，下節課剛好又是自習。

宋初語剛到孫一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上課鈴就響了，學生們紛紛走進教室。

宋初語站在門口，敲了敲孫一辦公室的門，孫一聞言立馬從辦公桌前抬起頭來，扶了扶黑框眼睛，對著宋初語微微一笑，招招手道：“宋初語，快進來。”

班主任孫一長著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很容易讓人沒有防備。

她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遞給宋初語，招呼她坐下，隨後又走到飲水機麵前：“你先坐，喝不喝水？”

儘管宋初語擺手，說：“不用。”

那杯溫熱的水還是遞到了宋初語的手心裡。

宋初語捏著那杯溫水，坐在塑料椅子上，班主任孫一看著宋初語，開始了今天的談話。

“宋同學，”她扶了扶眼鏡，開口說道：“這也差不多來附中一個月了哈，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或者需要老師提供幫助的？”

宋初語搖搖頭。

孫一隨即進入正題，她打開桌子上宋初語本次的月考成績，隨後語調溫柔地訴說道：“我看到宋同學的語文跟英語成績還不錯哈，就是數學不是很擅長，家裡人跟你這塊，對未來是個怎樣的規劃呢？是高考呢，還是出國留學呢？”

在三中，從沒有老師問過她這樣的問題。

宋初語一時有些茫然。

她搖搖頭：“還不太清楚。”

孫一隨即了然地點點頭，隨侯很熟練地詢問道：“那有沒有什麼你自己想要做的？比方說感興趣的東西啊，什麼的？”

班主任的話循循善誘的。

可宋初語隻是微微一愣，隨即便麵不改色地撒謊道：“沒有。”

這個世界上，隻有張勤勤知道宋初語想要做什麼。

除此之外，宋初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許是出於某種自我保護的目的。

和班主任的談話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整場談話裡，班主任都在試圖了解宋初語有關未來的規劃和想法，宋初語都含糊其辭地掩蓋過去。

孫一也隻是笑了下，隨後，說道：“那麼，等宋同學有想法了，也願意跟老師溝通了，再來跟老師聊。”

她是個很年輕，也很懂得尊重學生想法的老師。

宋初語並不討厭這樣的老師。

她點點頭，說道：“好。”

於是，最後，孫一隻說：“不過最後不管宋同學想做什麼，咱們這個基礎成績還是得打好，這樣才能有更好更多的機會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隨後，便讓宋初語回去了。

上課期間，校園安安靜靜的。

宋初語站在樓道裡，發呆了好一陣，孫一的話，在腦袋裡盤桓了許久，她才邁開步子往教室的方向走。

辦公區跟教學樓是分開的兩個區域。

宋初語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對麵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裡麵一個老師走出來，一看到她就喊道：“前麵那個同學，你是三班對吧？”

宋初語聞言納悶地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麵生的女老師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地把她拉進了辦公室裡。

“你來的正好，來來來，幫你們學委把你們班的卷子給挑出來，帶回去。”

昏暗的辦公室內，宋初語一抬眼，就對上了不遠處站在卷子堆裡挑挑揀揀的謝瑾初的眼睛。

少年身量很高，站在昏暗而又雜亂無章的辦公室裡更顯高挑。

他眸光銳利，抬眼望過來的一瞬間，看到是她，微微地愣了一下。

隨即，恢複平靜。

“啪”地一聲，女老師突兀間打開燈，明亮的燈光晃了一下眼睛。

宋初語微微捂住眼。

“怎麼不開燈呢？” 女老師嘀咕了一句，隨即拿上教案，說：“這裡就交給你倆了啊。”

宋初語點點頭說：“好。”

於是那老師便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地離去。

空曠的辦公室裡，很快就隻剩下了宋初語跟謝瑾初兩個人。

呼吸仿佛都有回音。

謝瑾初的袖子高高挽起，站在一堆試卷裡，正彎腰挑挑揀揀著。

從宋初語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少年寬闊的肩膀，和彎下去的勁瘦的腰。

兩人都沒有說話，宋初語自覺地開始在試卷裡挑挑揀揀。

她擼起袖子，蹲在地上，一張張翻找著試卷，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多的試卷。

時間緩緩地流逝。

約莫找了大概七八張的試卷，終於翻找到一張趙文彥58分的高分試卷，正準備往桌上一扔，忽然察覺到一抹視線，不容忽視的。

她下意識抬眸望去。

就看到，原本還在忙忙碌碌挑試卷的男孩兒，不知道何時，忽然停下了動作，正靠在桌邊，歪著頭，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眸光裡帶著一絲審視跟探查，跟在打量著什麼好玩的東西似的。

宋初語忍不住蹙起眉頭，下意識脫口而出：“你乾嘛？”

安靜的辦公室裡，這是宋初語今天跟謝瑾初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最近以來，宋初語跟謝瑾初說的第一句話。

明晃晃的白熾燈下，謝瑾初望著宋初語有些惱怒的眼睛，忽然就笑了。

少年笑著，跟冷淡和沉穩形象完全不同，他笑起來莫名頗有些風流的味道。

他說：“看你是不是準備一直不跟我說話。”

謝瑾初的嗓音帶笑，好似跟貼著人耳朵說話似的。

宋初語從未見過這樣的謝瑾初，心臟莫名狠跳了一下，渾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她像隻快要炸毛的貓，警惕地看了一眼對方。

隨即，鬆懈下來，無語道：“你真是有病。”

被罵了，謝瑾初也沒有什麼不高興，他重新彎下腰去，挑挑揀揀了幾張，甩了甩上麵的灰，重新擱置在桌子上，隨後說：“明天家裡有商會，不少人會來參加，你要是不想參加的話，最好趁早跟那人說。”

這會兒，少年的嗓音恢複如初，冷不丁地丟下了一個炸彈。

“什麼？”

宋初語微微一愣，隨即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喉嚨微微發緊，隨後微微一笑說：“行，我知道了。”

少女的聲音初聽上去有些怪，可仔細去品又好似跟尋常沒什麼分彆。

謝瑾初抬眸打量了宋初語一眼，隨即又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