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藥(1 / 1)

記憶冬眠 半月島 4924 字 2個月前

“我剛剛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又走了。我想去找你,但是身體好軟,站都站不起來。”

他坐在床上,一臉委屈巴巴的瞪著褚圓,眼角還有些淚水沒來得及擦乾:“為什麼我的嘴巴好疼啊。”

褚圓輕歎一口氣,並未多言,隻是走向他,輕輕解開被打濕的衣服。

秦淮予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要脫掉自己的衣服,但他還是聽話地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那雙眼睛。

“不準備問點什麼嗎?”

“可以嗎?”

“不可以。”

“哦……”

見他噘著嘴,滿臉寫著不高興,卻依然低著頭,一言不發。

褚圓細心為他擦拭著身上的藥液,然後把弄臟的衣物拿到浴室清洗乾淨。

當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後,她回到臥室,發現秦淮予正守候在床邊,滿眼期盼地看向她。

他肉眼可見地開心,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褚圓早已筋疲力儘,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今晚你就在這裡休息吧。”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見她要離開,秦淮予立馬變得有些著急:“可以一起嗎?”

“不可以!”

“嗯……”

“砰”的一聲,臥室門被關得緊緊的。

要是這都還沒醒,你最好不是裝的。

褚圓將事先準備好的被褥和枕頭放在沙發上,本想著回顧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結果剛躺下沾枕就睡。

隔日清晨,陽光穿透玻璃灑在臥室內。

褚圓被刺眼的陽光照得無處躲藏,她半眯著雙眼,望著臥室的天花板。

這裡是我的臥室?不應該是在客廳睡著的嗎?怎麼會在床上醒來?

她緩緩起身,抬眸四處張望,並沒有發現秦淮予的蹤跡。

夢?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可是嘴巴和身體上的疼痛為什麼還能延續到現實?

她穿上鞋子,輕輕推開臥室門,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隻見秦淮予早已經穿戴整齊,端坐在餐桌前,將手中的牛奶杯倒滿。看到褚圓亂糟糟地走出來後,還十分有禮貌地朝她打聲招呼。

“早上好!”

“砰—”

臥室門再次被重重關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褚圓倚在門邊,滿臉的不可思議,難道昨晚都是真的?那她為什麼會在臥室裡醒來?

等再次走出房間時,她已經梳妝打扮完畢。

秦淮予坐在她對麵,笑嘻嘻地看著有些局促不安的褚圓,顯然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在意。

“這個是我今早上現烤的,可香了,這個是我早上特意去樓下買的,還偷偷加了一點你平常喜歡吃的口味,還有這個這個。”

他興致勃勃地將早餐推到她麵前,可褚圓卻毫無食欲。察覺到她的異樣,秦淮予也不再多言,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中。

良久,褚圓才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人:“你不想跟我解釋一下嗎?”

秦淮予低下頭,輕聲道歉:“對不起,昨天晚上給你添麻煩了。”

“關於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大部分都記不起來了,腦袋一片混亂,隻記得你幫我擦拭身體……”說到後麵,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反而褚圓鬆了口氣,還好關鍵部分忘記。

她拿起一塊烤麵包:“之前呢?”

“之前?”他隨著褚圓問的問題陷入沉思,“我被你的話氣走了,剛出大門就碰到薑瑩,她看出我的情緒,然後邀請我去喝一杯。”

“薑瑩?”這次輪到她驚訝,“然後呢,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看到她一臉擔憂的表情,秦淮予勾了勾嘴角:“然後她和我說了很多話,邊說邊瘋狂給我灌酒,但那些酒對我來說根本無用,直到最後我都……”

不對,明明之前喝了那麼多次都沒有任何反應,為什麼偏偏最後一杯便沒意識?

想到這裡,秦淮予不禁愣住,整個人不禁回想起,昨晚那個嘈雜不堪的酒吧。

昏暗的燈光,充斥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還有麵目模糊的女孩,他始終無法看清任何人的麵孔。

女孩們似乎有意無意地想要接近他,但又注意到他身邊已經有另一個女生後,又膽怯地止住腳步,隻敢用餘光偷偷注視。

薑瑩靜靜地坐在他旁邊,兩人默默無語,隻有酒瓶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好像隻有酒精才能讓他暫時忘記煩惱。

直到不知何時,話題突然聊到褚圓當眾宣布,她是秦氏長子未婚妻的消息,眾人紛紛唏噓不已,開始猜測起各種可能。

他們七嘴八舌,在這個話題上聊得十分火熱,不知有意無意,他們在談論這個話題的同時,也時刻關注秦淮予的情緒變化。

他本就因為這件事情感到煩躁不安,腦海裡全是褚圓轉身離開的畫麵,再加上眾人的喧鬨和聒噪,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厭倦。

秦淮予正準備起身去警告那些人時,他身邊的薑瑩卻先一步站起來。

她語氣嚴肅,不同於往日:“夠了!你們這麼能說,有本事去褚氏年會上說啊,在這裡逞什麼能?”

被薑瑩這麼一說,原本還在嬉笑打鬨的人們立刻停下手中動作,他們瞥了一眼薑瑩,口中發出輕蔑的笑聲:“關你什麼事,你在這兒裝什麼好人?”

“我……”薑瑩被他們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喲,這姑娘長得挺標致嘛,陪哥哥們玩玩兒,我就原諒你剛才對我們的無理。”為首的人站起來走向她,帶著惡意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她。

看著對方越靠越近,薑瑩隻能一步步後退,聲音顫抖地說道:“你們想乾什麼,我警告你們不要過來!”

“警告?”那人冷笑著說,“這家店的老板可是我的好兄弟,該警告的應該是我們才對。小姑娘,看在你長得這麼美的份上,就陪哥哥們喝兩杯,把我們逗樂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要是哄不開心。”他凶狠地瞪著薑瑩,“那就彆怪我們不懂憐香惜玉了。”說完,他們幾個人就打算強行帶走薑瑩。

下一秒,他們的手卻撲了個空。抬眸時,一眼便瞧見秦淮予,還有躲在他身後的薑瑩。

“你剛剛在說誰?”秦淮予懶洋洋地抬起頭看著他們。

雖然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眼中卻透露出一股強烈的殺氣:“還有,你想乾嘛?”

這種自帶的壓迫感讓他們從未有過如此恐懼,感覺對方真的會因為自己不小心說錯的話而讓他們付出慘重代價。

那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鎮定:“我警告你們,這家店是我……”

“砰—”

話沒說完,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秦淮予黑著臉直接拿起桌上的玻璃瓶子砸向對方的腦袋,清脆的破碎聲在酒吧內回蕩開來,鮮血混沿著頭部緩緩流出。

原本還在看熱鬨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他們驚恐地看向秦淮予,生怕他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那人在倒下前,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滿臉震驚地看著麵無表情的秦淮予,隨後直接昏死過去。

“這才是警告。”他接過薑瑩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抬眸四處張望,正好與對方幾名夥伴的目光交錯。

對方已然嚇得呆若木雞,愣在原地,雙腿不停地顫抖。

他臉上看不清任何表情,毫無畏懼地朝那幾個人走去,每個人都屏息凝神,生怕他再次毫無預兆地揮舞手中的瓶子。

但秦淮予並不是那種喜歡暴力解決問題的人,他隻是走到那幾名夥伴麵前,用冰冷的語氣質問。

“你們剛剛在說誰是秦家長子的未婚妻?”

他居然在意的是這個?

他們幾個麵麵相覷,幾乎要癱坐在地上:“實在對不起,我們罪該萬死,不該信口開河,褚家和秦氏長子之間並無任何瓜葛,都是我們不懂事,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聽到這樣的回答,秦淮予竟然露出一絲微笑,但這笑容卻讓人心驚膽戰,他輕輕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膀:“趕緊叫救護車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這些人了。”

“是是是。”他們急忙把地上的人扶起來。

“很抱歉打擾各位的雅興,今天晚上的酒水費用全部由我承擔。”秦淮予禮貌地向眾人致歉,隨後回到原位坐下,繼續喝酒。

薑瑩也湊過來,輕輕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我真是沒想到你會挺身而出幫我,淮予,真的謝謝你。”

他沒有回應,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後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

看著他的酒杯已經見底,薑瑩立刻拿起他的酒杯,身子又往他身邊挪了挪,低聲在他耳畔說道。

“聽說這家有鎮店之寶的酒,隻要喝上一口,就能讓人暫時忘記所有的煩惱。淮予,你想要試試看嗎?”

秦淮予顯得很平靜,既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反對,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迷離,似乎有些微醺。

還沒等他開口,薑瑩就自作主張地把他的酒杯遞給調酒師,很快,一杯散發著濃鬱香氣的深褐色液體倒入他的酒杯。

他隻是看了一眼酒液的顏色,覺得這香味似曾相識,自己好像曾經喝過,但具體是什麼時候,腦袋昏沉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也沒多想便又是一飲而儘。

看著他的酒杯再次見底,薑瑩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她緊緊貼在秦淮予身旁,語氣充滿誘惑:“淮予,你現在感覺如何呢?”

薑瑩的聲音在不斷他的腦海中重複,直到最後變成褚圓的聲音。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聲音也變得飄渺,他的腦袋昏昏沉沉,感覺隨時都會倒下去,胃部翻江倒海,全身開始感到一陣莫名的燥熱。

“是醉了嗎?”

“淮予,需要回家休息嗎?”

褚圓?不對,可是明明就是她的聲音,為什麼看不清臉。

他感覺到有人輕輕撫摸他的臉頰,連同呼吸也變得急促,他能感受到對方正慢慢向他靠近,鼻尖縈繞著一股陌生的香氣。

秦淮予努力保持清醒,儘管對方的聲音和外貌,都與他心中的人極為相似,但隻有那股香氣卻與她截然不同,那是他從未在她身上聞到過的氣味。

秦淮予緊皺眉頭,僅存的一絲理智支撐著他:“等會,我有點不舒服。”

“大概是喝多了吧,沒關係,我扶你回家。”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

就在她伸手打算挽住他的手臂時,他猛然抽回手,語調含糊不清:“抱歉,我去趟廁所。”

話音未落,他便慌張失措地逃離現場。

周圍的人群突然變得喧鬨起來,他們說的話不斷在秦淮予的腦海中,放緩重複。

他試圖用冷水刺激大腦恢複清醒,可無濟於事,身體越來越熾熱難耐,意識也逐漸模糊。

但肯定的是,外麵那人一定不是真正的褚圓。

他藏身在人群之後,跌跌撞撞從後門離開酒吧,一路上所有人在他腦海中都與褚圓一樣,不僅聲音相似,甚至連動作都幾近相同。

秦淮予已經忘了,他是怎麼到褚圓家樓下的,隻知道那時候滿腦子都是她,想看她現在在乾嘛,想看清她臉上真正的表情,想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他和往常一樣站在她家樓下,唯一不同的是,那間漆黑的屋子裡,再次閃爍起燈光。

當時是什麼心情?隻知道手腳好像不聽使喚地跑向她,腦袋也昏沉沉的隨時可能會暈倒,隻有那顆心臟在猛烈地跳動著,仿佛在期待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