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店之際，夜色已深，華燈初上，宛如繁星閃爍，點亮整座城市。
微風徐來，帶來陣陣清新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褚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與和諧。
她轉頭看向家人，兩位父親早已醉醺醺不成樣子，隻能讓自家司機先行護送長輩回家。
難得留出時間讓他們好好聚聚，褚圓當然並不著急回去，於是他們開始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路上。
一路走來，並沒有褚圓期望的那般歡聲笑語，反倒沉默，總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這兩兄弟又在唱哪出？
她夾在兩人中間，感到十分不安。
記憶中的他們不是應該關係很好嗎？為什麼隨著時光流轉，變得如此古怪？
好不容易走到一家便利店門口，褚圓長舒一口氣。她詢問兩人要不要喝點什麼，一個微笑搖頭婉拒，另一人卻完全置若罔聞。
無奈之下，她讓兩個站在原地等自己。
秦淮程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好，快去快回。”
這家連鎖小型便利店內，當褚圓走進來時，隻剩下一名收銀員。
她走到窗戶邊，透過玻璃偷偷觀察不遠處的兄弟二人，似乎一切平靜如常，但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路過貨架時，她順手拿起一包牛奶，然後走向收銀台準備付款。
收銀小妹眼神一直偷偷瞄向窗外，看到她走近，語氣稍顯羞澀地問道：“小姐，外麵的是你的朋友嗎？”
在褚圓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她再次開口說道：“那位蹲在路邊的男孩子，可不可以……”
她順著收銀員的視線望去，一眼便看見原本站在路燈旁邊的秦淮予不知何時已經蹲在地上。
他低著頭正在玩弄著地上的小石子，而身邊的秦淮程則顯得格外專注，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屏幕打字。
看到女生滿臉羞澀的表情，褚圓立刻明白她的意圖。
“不行哦。”她眼中帶著笑意，但臉上卻流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嚴肅，“他已經有心儀的女孩子了。”
走出便利店，冷冽的寒風撲麵而來，讓她瞬間清醒許多。此刻，她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竟然說出那樣的話。
為什麼總是喜歡乾涉他的事情，明明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她輕輕拍了拍臉頰，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直到將那份情緒強行壓製下去，恢複到平日裡的模樣，才邁步朝他們走去。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我們一起去湖邊散步怎麼樣？”
聽到聲音，他們兩人同時抬起頭來看向她。
秦淮程瞟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很晚了，加上應付長輩那麼久，想必大家都很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看到他堅定的態度，褚圓臉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但仔細想想他說得的確有道理：“嗯，確實有點晚了。”
就在他們即將轉身離去之時，秦淮予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好啊，聽說附近新開了很多遊戲城，我正好想去看看。”
手腕猝不及防被緊緊握住，他們兩個人同時回頭看去。
當視線交彙在秦淮予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眸裡，她的心臟仿佛被針狠狠刺痛了一下。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身側的人眉頭微蹙，語氣嚴肅地說道：“彆胡鬨了，現在已經很晚，小圓也需要休息。”
可他好像根本沒聽到秦淮程的話，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直勾勾地看著褚圓，希望她能回應自己的回答。
褚圓有些糾結：“我……”
她想說，她想，非常想，可她不能，她沒有任何資格或身份陪他，他會遇到自己的摯愛。
話音未落，另一隻手也被突然拉住，褚圓抬眸一看，恰好對上秦淮程那雙深邃的眼神。
相比於秦淮予，秦淮程的眼中總是流露出上位者的沉穩與冷靜，他冷靜地凝視著眼前的褚圓。
“……”
褚圓低下頭，不再去看任何人，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開口：“我想回家，淮予，請你放開我。”
夜晚的風總是帶著絲絲寒意，吹過之處都讓人心生疼痛。
刹那間，秦淮予的瞳孔瞬間失去光澤，連同著握住的手也逐漸冰冷，他站在那裡，手指僵硬得不知所措。
“姐姐。”他一臉難以置信，試圖低聲懇求：“彆走。”
褚圓深深歎了口氣，她將手抽回來，語氣更加冷漠：“想和我們一起回家的話就跟上來。”
她退後一步，眼睛再也沒看他一眼。
秦淮予目送他們漸行漸遠的兩個身影，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遠處，最後他都沒再跟上來。
他和秦淮程從那離開後，這一路沒再說過一句話。即使他們並肩行走，可中間的氣氛卻不同以往。
秦淮程一直在偷偷觀察她，知道她很想留下來，可不知道出於是什麼原因，最後又跟著他走。中途好幾次喊她名字都沒反應，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樣子。
察覺到褚圓低落的情緒，也隻是微微淺笑：“怎麼了？還在想剛剛那件事嗎？”
“……”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那小子可能還沒走遠。”
聽聞此言，她猛然抬頭看向那個努力掩飾笑容的男人，猶豫良久後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
“怎麼了，最近鬨彆弄了嗎？話說從前一個月起，我就看淮予不出門了，要是換做以前他恨不得住外麵。”
“應該吧。”
“小圓。”秦淮程停下腳步：“淮予是一個好孩子，隻不過對一些實物缺乏是非判斷，脾氣也特彆倔，目標一旦明確便不會在更改。但無論怎樣，他本質是好的。”
“這些我知道，但是……”她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往下說。
“我想你們之間肯定有些誤會，如果可以的話，方便和我講講嗎？”
寂靜的夜晚，汽車行駛在寧靜的街道上，窗外掠過一排排閃爍的路燈，坐在後座的他們同時陷入沉默之中。
褚圓：“我想知道我離開的那段時間，在秦淮予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話，秦淮程先是一驚，隨即溫婉而笑：“要數變化最大的也就是他了。”
“我聽母親說，當年獎書和申請剛批準下來，淮予那孩子可高興壞了。他興致勃勃去高三部找你，可找了好久都沒見你的蹤影。”
“學長隻要聽到你的名字就會講壞話，氣不過的他隻能當場就把說你壞話的人給揍了一頓。”
“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聽說他主動出手打人，而且還是比自己年長的學長。在彆人的地盤上撒野，無疑是處於劣勢。”
“這件事很快就被領導發現，即使被抓到了辦公室，他也毫不示弱，甚至放出狠話說‘要是再隨意毫無底線造謠，我遲早要把你們撕成兩半。’”
說到這裡，秦淮程忍不住嗤笑：“那時候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惜啊，被打臉了，麵對他這種惡劣的態度，教導主任隻能把你轉學出國的事情告訴他，至於他當時的表情，我無法描述，隻知道他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瞬間愣住，等反應過來時直接衝出辦公室。”
“當時好幾名保安都攔不住他，聽說跟瘋了似的，大家猜測他應該去機場找你了，隻可惜最後還是沒能再見到你。”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看到他真切地笑過，他將自己的內心世界緊緊封鎖，不再向任何人敞開心扉。冷漠、隨意以及冷淡，這些詞彙似乎成為那段時間，他生活的最佳詮釋。”
“……”
秦淮程不知道褚圓到底在想什麼，隻能儘力安撫她：“如果你認為自己對不起淮予，或者配不上他所帶給你的好，那麼我隻能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配得上他。”
聽到這話，她驚愕地抬起頭，對上秦淮程那雙肯定的雙眸時，喉間竟漾出一絲酸澀感。
沉默良久，正當他以為話題就這樣結束時，忽然耳畔傳來聲音。
褚圓垂眸自嘲：“淮程哥，你就彆為了安慰我誇大事實了，聽說隻能是聽說。事實證明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況且人家都暗戀他整個青春不止，而我隻是一個連對待感情都模糊不清的人。”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相比較於我，相信他和同齡人聊天會有更多話題，而且他和薑瑩也挺相配的。”
秦淮程有一絲驚訝道：“薑瑩？那是誰？”
“淮程哥不認識嗎？”這次換她驚訝：“我記得高中時候他們被大家公認稱為金童玉女，應該算初戀？”
他沉思片刻，最後還是搖搖頭：“抱歉，我從來沒聽他講過這個人。”
未能得到相關信息，她臉上難免有些失望，便不再過多詢問。
秦淮程：“我想你們的關係，之所以多年後還未能得到解釋，想必這其中一定有人在搗蛋。”
“小圓，我相信你的判斷力，遵循自己內心所感覺到的想法，等到那時候，一切誤會都將解開。”
車輛到達褚家大院門口，裡麵依舊燈火通明，從外麵看整個褚家彆墅都豪華至極。
褚圓下車邀請他進家坐坐，他也隻是笑著拒絕，說等會還有事情要處理。
“淮程哥。”臨走前，褚圓朝他背影輕輕喊了聲：“上次合作的事情，謝謝你。”
他並沒有停下腳步，隻是無奈地淺笑聲：“我不是說過嗎？那是你……”
“要不是你把我安全送回家，我可能意識模糊在酒會了。”褚圓目不轉睛看著他：“謝謝你。”
秦淮程轉過身看著她，恍惚間，像是看到那天時的場景，耳畔突然響起眼前的女生醉倒之際，最後一道聲音。
“應該的。”
他輕飄飄說出這句話，隨後不再去看她。
車子發動引擎開走前，他透過玻璃窗發現褚圓站在依舊原地，有些無奈，但心裡還是默默念叨一句：“晚安。”
望著秦淮程車輛越來越遠，褚圓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