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中(1 / 1)

“你還年輕,彆做傻事。”

不行,這句有點像在挽救失足少年,而且好像還沒有嚴重到這種程度,寧燦狂摁撤回鍵。

“怎麼?區區10萬就想買走我寧燦的尊嚴?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哎,這句也不行,直接鋪麵全是油,乾皮的人有福了,一不小心就拐到霸道總裁愛上貧窮小白花的頻道。

“我給你100萬,再帶上你的這10萬,從此從我的視野裡滾開!”

不行,這個更不行!寧燦倒吸一口涼氣,光是打出這些字她都在肉疼,有錢和願意當大怨種可是兩碼事。

她很早就發現了,大多數那些霸總男主遇到給錢這種事都隻是說說,嘴皮子上下一碰,實際最後一分錢也沒損失,麵子上倒是逞了上風。

真是太裝了,寧燦嗤之以鼻,為了不變油皮她是不會這麼做的。

就這樣刪刪減減,準備了好幾個版本,但怎麼看她都覺得不滿意,最後聊天輸入框裡還是一片空白。

段嶼盯著和寧燦的聊天界麵看了半天,眼睜睜看著聊天框上方從“對方正在輸入中”變回了備注,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

他忍了半天,發了個“小狗探頭”的表情包,接著紅著耳尖把自己的下半張臉全部縮在衛衣領口裡,隻露出一雙因為過分緊張而濕漉漉的眼睛。

更像狗了。

段嶼知道寧燦喜歡把他當成小狗,甚至在吻到情動時,寧燦都會像賞賜一樣拍了拍他通紅的臉龐,似是獎勵一樣,輕喚他一聲“乖小狗”。

狗是多麼忠誠可愛的動物,段嶼從來不覺得她說他是狗是在罵他,畢竟寧燦不止一次跟他說過她最喜歡的動物就是狗。所以能像小狗,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四舍五入的認同。

你看,你不像狗,你不會招她喜歡的。

甚至很多時候他都會故意買一些和狗有關元素的東西,又故意露在寧燦麵前。小到手機殼,大到就連床/上四件套的樣式都是卡通小狗,甚至還定製了一個刻著CAN的項/圈……

是隻屬於他的項/圈,是隻屬於她的小狗。

隻可惜還沒有給她帶上看過……

至於那一不小心發出的十萬塊錢,段嶼壓根就沒想著寧燦把錢退回來,既然已經發出去了,她收下也沒什麼的。

雖然他還沒有正式工作,但從小到大的獎學金,壓歲錢加一塊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段嶼從小就很有存錢的意識,明明家裡在錢方麵並沒有虧待過他,但他還是很喜歡存錢,相女士總笑他在給自己攢老婆本。

“老婆本”是什麼?年幼的段嶼根本不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但他發現好像隻要一說到這個詞大人們就會四目相對,露出神秘而奇怪的笑容,但好在之後就不會有討人厭的親戚接著追問。

小段嶼每次都好想冷著臉對他們說“要你管”,但為了老段和相女士的顏麵,他選擇主動接受了這個詞。以後逢人問起就會抱著存錢罐奶聲奶氣地說:“我在攢老婆本。”

然後聽取“哈”聲一片。

誰也沒想到,兜兜轉轉,到底是一語成讖。

等著等著,段嶼就蜷縮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等到睜眼才發現外麵天已經蒙蒙亮了。

又是新的一天。

意識到時間後,他就先緊張地打開手機查看消息,結果還是沒有回複。

段嶼有些沮喪,雙目無神機械地刷起視頻。

前幾個視頻都很正常,都是一些時事新聞和貓貓狗狗,直到屏幕突然黑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黑屏了,但沒過兩秒黑色的簾子卻突然掀開,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肉,接著鏡頭帶有誘惑性地順著腹肌往上,定格到了男子刻意揉紅的眼尾上。

就連背影音樂細聽都會發現是歌詞帶有暗示性的外國歌曲,但由於大多數人聽外國歌曲不過聽個旋律和意境,幾乎很少有人注意到歌詞,所以反倒能正大光明起來。

段嶼眉頭一蹙,正準備劃走,眼神卻突然掃到了左下角——

純情鴨頭火辣辣推薦。

滑動的手指一頓,眼神終於不再渙散,他重新將進度拉回起點,微微坐直了身體,認真“欣賞”起了這個視頻。

36秒後,段嶼麵色不佳地選擇了“不感興趣。”

40秒後,段嶼點進了該“擦玻璃男”的主頁,冷著臉將所有視頻看了一遍後,不屑一笑,拉黑了該博主。

45秒後,段嶼將該博主放出了小黑屋,並點擊了關注。

48秒後,段嶼將其設置成了特彆關注。

一通操作下來,還沒有一分鐘。

段嶼故作鎮定地接著往下刷視頻,但可能是大數據檢測到了段嶼對該類視頻的“喜愛”,所以接連幾條都是這樣的視頻。

一個又一個年輕貌美的男子扭動他們細軟的腰肢為生活奔波,但凡能露的地方“應露儘露。”

底下的評論也都跟複製粘貼一樣,全是什麼“姐妹們這個我是真的想談”“想躺在哥哥的腹肌上睡覺”“姐妹們男菩薩啊(舔屏)”“姐不白看,姐給你搖人”……

段嶼突然產生懷疑,所以寧燦平時刷的都是這種視頻嗎?所以是因為看了這些男人,對比之後覺得他不好才和他提分手的嗎?

可是他也有腹肌啊!她都沒有看過摸過,為什麼就斷定他的沒有那些男人好呢?

段嶼鬱悶地站起身,在客廳來回踱步,又走到落地鏡麵前掀開衣服下擺,挑剔地審視起自己的身材。

最近確實太忙都疏於健身了,雖然腹肌什麼的還在,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滿意,尤其和剛剛那個視頻裡的男生對比,段嶼沮喪地放下衣擺。

他知道寧燦隻喜歡薄肌,所以他一直很注意健身的那個度,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因為這個被分手,段嶼的心裡就悶悶的,他不再猶豫,抓過外套就套到身上。

“你乾嘛去?外麵還飄著雪呢。”史京豐打著哈欠走出了臥室,頭頂還亂糟糟的,一看就是剛睡醒的樣子。

“健身去。”段嶼拉緊羽絨服的拉鏈,雙手插兜,毫不猶豫地往大門方向走,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麼,腳步一頓,轉身看向愣在原地的史京豐,開口說:“健完身我就直接回宿舍了,這條內褲……”

段嶼的本意是這條就給他了,到時候再還給他一個新的,結果史京豐會錯了意,還以為他要洗好再還給他。

雖然大家都是好哥們,但內褲這麼隱私的東西還是沒必要共享了。

史京豐內心哆哆嗦嗦,頭搖得像撥浪鼓。

“送你了送你了,你要是喜歡我這還有彆的顏色的,好像還有條紅色的,你要不?我給你一起打包帶走算了,今年你不也是本命年嗎?”

紅色內褲……

段嶼暗暗咬牙,他現在實在是聽不得紅色內褲這四個字,勉強從牙縫裡擠出“不用了”,就憤憤推門離去。

剛出小區門,段嶼的手機又微微振動了兩下,他吐出一口溫熱的白氣,低頭點開微信。

“轉賬已退還。”

“不收前男友的錢,謝謝。”

這次連表情包都沒有。

段嶼的心已經接近麻木了,他用腳尖劃乾淨了麵前的一片地,接著安靜地站在雪地裡,等待著出租車的到來。

“哎呀!你拍我拍的好醜啊!無語了!你根本沒用心!”

“我哪有不用心,我這是技術有限!我又不是專業攝影師,行了行了,要不我再給你拍一張?”

“不拍了,哪還有心情拍了!煩死了!煩死了!”

不遠處的一對情侶一直在打打鬨鬨,現在又在為一張照片爭吵。

段嶼一瞬間晃神,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給寧燦拍照時的情景。

他沒有什麼給人拍照的經驗,不出意料,第一次拍照就翻車了。

其實他也能看出來那張照片拍的不太好看,和現實用眼睛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所以在寧燦“檢閱”的時候,他放在相機上的指尖微微出汗,在黑色的機體上留下一道印痕。

當時寧燦是什麼反應來著?

好像笑出了聲,語氣裡卻沒有段嶼預想的不滿和憤怒,就隻說她下次談戀愛一定要找個會拍照的男朋友。

或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段嶼當場就僵住了,但下一秒寧燦卻又挽住他的胳膊,衝他撒嬌說要去吃飯,沒有再提再拍一張的事情,所以當時也便忘了追問。

可是那句話卻一直壓在段嶼的心頭。

第二天他買了個更專業的相機,又在網上報了個人像攝影大師培訓班,順手還學習了PS技術。

從此,他拍的照片寧燦沒有一張是不滿意的。

他當時甚至悲觀的想過,好的廚藝和好的拍照技術會不會讓寧燦在某天和他提分手的時候會有幾分不舍和猶豫。

可事實證明,靠這些是不夠的,這些都留不住她。

段嶼坐上出租車,室內外的溫差讓車窗蒙上了一層霧,他突發奇想用手指在車窗上的白霧作簡筆畫。

一個圓圈,周圍劃幾道斜線,段嶼全心全意地畫起最“普通”的太陽,在最後一筆收尾時,透過模糊的水痕,段嶼好像看到一個和寧燦身形很像的人。

還沒等他看清究竟是不是的時候,一個穿著駝色長大衣的男人走向了她。

段嶼慌亂用手心全部擦掉車窗上的白霧,可就在那兩秒車已經開過去了,他完全看不到剛才的身影,隻能失落地坐了回去,但男子的身影卻一直在段嶼腦海裡揮之不去。

這麼冷的天還穿大衣,怎麼不凍死他。

段嶼內心無比怨毒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