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

宋西樓微微一怔，隨後反應過來，垂眸，聲音也低下去，“有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紀序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不容置疑的真誠：“好看，我覺得，特彆好看。”

可說這話時，他的目光並未停留在照片上，而是緩緩落在宋西樓臉上。

他的神情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柔和專注，像是在欣賞一件巧妙絕倫的珍寶，眼睛中閃爍著笑意。

在這樣熾熱的注視下，宋西樓雙頰泛起淡淡的淺粉色紅暈。

她試圖躲避紀序那讓人心慌意亂的視線，雙手抬起，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嗔道：“看我乾什麼，看照片去。”

紀序握住她的手，但笑不語：“好看。”

宋西樓瞪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湊過去貼近了他的臉，兩人大眼瞪小眼：“看看看，都是你的。”

“嗯。”

紀序緩緩地牽著她的手，抬起，放在自己唇邊，在那隻皙白的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宋西樓看他這樣覺得好笑，那溫熱的呼吸還不斷的拂在她手背上，帶著清淺的癢意。

她頷首，眼波流轉間滿是笑意，又重複了一遍：“好，都是你一個人的。”

紀序伸出雙臂，輕輕環住她的腰肢，輕輕一用力，宋西樓就落入他的懷抱中。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溫熱的觸感瞬間傳遞過來，伴隨著有力的心跳聲，熱意不斷蔓延至心底，落下道道漣漪。

宋西樓緩緩呼吸，怕驚擾了此時的氛圍。

良久後，紀序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小樓，下雪了。”

宋西樓聞聲抬眸，順著紀序的視線看去，望向那扇寬大的落地窗外，果然飄下了片片雪花，如同雪白的蝴蝶在空中飛舞，從遙遠的天際緩緩落下。

她睜大了眸子，眼神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和開心，拉著紀序的手，走到落地窗前。

他們並肩而立，透過玻璃看著外麵的世界。

紛紛揚揚的雪花比剛才更盛，在空中打著旋兒，簌簌飄落。

宋西樓貼著窗戶，微微仰頭，想去尋找雪的蹤跡，眼神中帶著幾分迷離，而紀序就站在一側，看她耳邊的碎發隨著低頭仰頭的動作不斷變換位置，有些散亂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紀序輕笑，輕輕將那幾綹碎發替她彆到耳後，手指不經意間劃過她的臉頰，惹得宋西樓被迫收回了看雪的視線。

她回頭，眼睛亮晶晶的：“你還有事嗎？要不我們下去看雪怎麼樣？”

紀序點頭，但隨即，又走回休息室內，將她的衣服儘數拿了過來，隨手搭在大班椅上。

他先挑了外套出來，將她整個人裹嚴實，又拿起圍巾，細細地繞在她的脖頸上，一圈又一圈，直到宋西樓的一張小臉都半數隱藏在毛茸茸的圍巾之下。

最後，他半蹲在地上，替她穿上雪地靴，又慢條斯理地係上鞋帶。

看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打下一個蝴蝶結，宋西樓不忍輕笑：“你乾嘛呢，看看雪，又不是進什麼寒冰窟。”

紀序不言，隻是又仔細地替她將手套戴上，等一切裝備齊全後，才緩緩出聲：“外麵冷，可不能凍著你。”

宋西樓看著自己又被裹成了個球，也放棄掙紮了。

她揚揚下巴，示意紀序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紀序接收到她的眼神，自己也回休息室換了件厚實的大衣。

休息室不比家裡，換洗的衣服不多，這已經是最保暖的一件了。

宋西樓見狀，便將自己脖子上圍了好幾圈的圍巾取下一半，在紀序頗為不讚成的表情下，將那一半裹在他脖子上，還細心地整理了一下，讓它更舒服些。

她微微仰頭，牽上紀序的手：“走吧，出發。”

紀序任由她拉著，眼尾含笑，隻是當偶遇幾個員工宋西樓急忙想鬆手時，他又反手握住她的手，牢牢地抓在掌心裡。

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掙脫不開，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宋西樓覺得有些尷尬，隻能頷首示意，一路上都在接受過路人的目光洗禮。

等到兩人走進電梯，宋西樓連忙掙脫了他的手，在紀序後腰擰了一下：“你乾什麼呢？那可是你們科維員工啊，你不尷尬嗎？”

紀序指了指將兩人纏在一起的圍巾：“我不牽著你，萬一你的步伐超出了安全距離，把我勒著了怎麼辦？”

宋西樓這才想起倆他倆之間還有這東西。

不想還好，一想到更尷尬了。

她開始後悔剛才怎麼想起來要把圍巾圍兩人脖子上，這行為落在外人眼裡，不會看他們跟看憨傻一樣吧。

紀序看她一臉懊悔的樣子，還有閒心安慰：“沒關係，我們兩的關係，誰不知道？”

宋西樓無言。

知道是知道，但是大庭廣眾秀恩愛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垂眸看著光潔的地麵，嘟嘟囔囔：“你這是在給我拉仇恨。”

紀序清輕笑，摸摸她的頭：“你背後有我給你撐腰，誰敢仇恨你？”

宋西樓抿抿唇，不說話了。

紀序說的也對，反正他們兩個又沒有違背什麼倫理道德，偶爾秀秀恩愛也是無傷大雅的事。

宋西樓給自己做心理安慰，很快，電梯到達大廳，緩緩打開。

紀序牽著宋西樓，一步一步邁向大門。

樓下的雪花看得比之前更紛紛揚揚一些。

宋西樓仰頭，任由雪花灑落在臉上，須臾後融化，留下淡淡的水痕，隨著她的動作慢慢在嫩白的肌膚上滑落，宛如顆顆細碎的鑽石。

紀序始終側著頭，目光未從她的臉上移開分毫。

他的目光深邃而溫柔，瞳孔中隻留下那道纖細的身影，一瞬間，世間萬物仿佛都成為陪襯。

宋西樓回頭，撞進他的眼眸中，也是微微一愣。

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是又仿佛一片空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萬語千言，隻化作落在唇上那枚帶著微微涼意的吻。

隻是一瞬，卻又像永恒。

宋西樓看著他笑：“是初雪，我們終於一起看到了。”

“是初雪，”紀序點頭，伸手拂去她肩膀上飄落的雪花，又緩緩落在她臉頰旁，在凍得有些發紅的臉蛋上輕輕摩挲著，又重複了一遍，“還會有無數個初雪。每一個都要一起看。”

宋西樓眼裡閃爍著晶亮，她用力點點頭，歡呼一聲，雙臂自然張開，猛地撲進了他懷裡，呼吸中還帶著喘：“要一起，每一個都要。”

大雪紛紛落下，紀序的手臂攬在她腰間，穩穩地抱著。

兩人靜站片刻，便攜手回了家。

走進家門，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宋西樓將衣服掛好，去廚房倒了杯熱水，轉身回來時紀序正坐在沙發上，唇角微彎，和她目光相交後，笑著朝她招招手。

她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轉身在他身旁落座，輕聲問道：“怎麼了？”

紀序不言，隻是挪動了身子，慢慢將頭靠在宋西樓的肩膀上，胳膊自然地攬住她的腰肢。

他柔軟的發輕觸著她的臉頰，像是一片輕柔的薄紗，雖然柔軟，但那觸感卻讓人心神蕩漾。

宋西樓側首，見紀序半闔著眼睛，眼下帶著淡淡的烏青。

她回想了一下他這幾日的行程，確實很繁忙。

光是今天就在路上度過了將近七個小時，早上晚上都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鐵打的人也會累。

看著紀序少見的疲憊神色，宋西樓的心裡閃過一絲歉意。

她伸手，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臂，微微側頭，在他柔軟的頭發上蹭了蹭，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給予安慰，柔著聲問：“是累了嗎？累了就歇一會兒，好好睡一覺。”

紀序輕笑，倚著她的腦袋又沉了幾分：“這樣就是休息了。靠著你，充一會兒電就好了。”

臨近年末，工作上的事情確實多了些，他能抽出來陪宋西樓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她卻從來不會抱怨，所有的事情都自己解決。

他總覺得有愧於她，但是她又告訴他，愛本就是將兩人都變得更好，而不是互相拖累。

他們兩個已經不是懵懂的小孩子了，大人可以做好自己的事。

可是，紀序卻不太想看到宋西樓長大。

宋西樓不知道紀序心裡的糾結，隻是輕柔地拍著胳膊哄著他：“那你就多靠一會，我一直在呢。想什麼時候來充電就來找我。”

紀序點點頭，那動作很輕，但是宋西樓能明顯地感覺到那肩膀上的輕微起伏傳遞出來的疲憊與安心。

紀序確實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紀序靠在她肩頭，聽著她清淺而勻淨的呼吸聲，空氣中漂浮著淺淺的茉莉花香，悠悠鑽進他的鼻腔中，將他內心的疲憊和糾結通通吹散。

他有些不想打斷此刻的寧靜。

這是一種隻有宋西樓才可以帶給他的獨特感受，溫暖、柔軟、慰藉。

它純粹而珍貴，就如同她一樣，是世上獨一無二。

如果時間就這樣靜靜的過去該有多好。

這麼多年，他求的就是就這一刻。

此心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