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樓周一早上依舊是準時起床,去上班了。
經過兩天休整,她的感冒基本痊愈,隻是偶爾見風會咳嗽。
紀序送她去公司,又給她裹得厚厚的,扣子從上到下扣得嚴嚴實實,圍巾帽子和口罩都戴好,宋西樓一整個路上居然都沒咳一聲。
隻是到了公司樓下,看著紀序駕車遠去,她又偷偷把一層層的保暖裝備給脫下來。
開玩笑,公司同事都穿得整整齊齊,她卻像個粽子似的,難免招笑。
紀序的好意她心領了,但是就沒必要落實了。
她伸手把圍巾解下,疊好放進包裡。
做完這些,宋西樓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好些。
她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然後轉身,踏入辦公室。
剛坐下,就被忙碌的日程籠罩。
周一本來就事務繁雜,上周五她未完結的方案和沒寫的工作報告都得在上午結束,還有兩天雙休日堆積的任務也亟待解決,以及項目會議的臨時通知。
一整天,宋西樓連水都沒顧得上喝,紀序發來的消息她也隻有極少的休息間隙裡回複。
紀序看出她忙得不輕,下午也減少了發消息的頻率。
宋西樓手忙腳亂地過了一天,臨近下班,她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看著桌麵上無數個完成文稿,長舒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入電梯,看著手機上的最新消息。
因為最近經常和紀序聊天的緣故,她登上私人微信的時間已經比過去四年加在一起還要多了。
解鎖屏幕,果然看到紀序的留言:
【我在A區198等你。】
發信時間已經是半小時之前了。
宋西樓回他:
【馬上下來】
到負二層,她抬眼就看見紀序的車。
還沒等她走近,紀序就從車上下來。
宋西樓加快了步伐,快靠近他時腳步都帶著一絲急促的淩亂。
很快走到紀序麵前,毫不猶豫地撲到他的懷裡,腦袋埋在他的胸口,很是用力地蹭了蹭。
紀序伸手攬住,一隻手輕拍著她的脊背,一隻手輕輕撫摸地她柔軟的發頂,感受到她的疲倦與依賴,輕聲開口:“怎麼了,很累嗎?”
宋西樓不說話,隻是在他懷裡拱了拱,鼻腔中發出輕微的哼唧聲。
像隻受傷後尋求慰藉的小動物。
紀序也不再多言,隻是這樣抱著她,輕輕安撫著。
片刻後,他感到後背吹來一陣風,帶著絲絲涼意。
停車場畢竟範圍大,暖氣覆蓋範圍不足,他擔心宋西樓的感冒又卷土重來,微微探身去牽她的手:“我們先回家好嗎?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紀序牽著宋西樓,替她打開車門,又半蹲下身,細心地幫她係好安全帶。
宋西樓靜靜看著他的腦袋在自己麵前不足一尺的距離內晃動。
她能清晰地看見他每一根頭發,那烏黑的碎發總是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擺。
額前的碎發微微垂落,遮擋了她的視線。
熟悉的輪廓,輕柔的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讓她感到安心。
紀序扣好安全帶,正準備起身,卻見剛才還喪眉耷眼的宋西樓這會兒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眼神直白,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紀序輕笑:“怎麼了,老公太帥入迷了?”
從昨天在超市起,他突然就多了個癖好,喜歡自稱老公。
宋西樓乍一聽到差點羞死,但是經過十幾遍的曆練,她現在也能平靜接受這個稱呼了。
宋西樓的視線從上到下劃過,最後停留在他那雙帶著笑意的幽深眸子,鬼使神差地傾身向前,“mua”一聲,在紀序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這個吻突然而短暫,紀序隻感覺臉上像蜻蜓點水一樣。
要不是宋西樓那雷聲大雨點小的“mua”聲,他都不能確認她是否真的親到他了。
紀序挑眉看著耳根火速泛起紅暈的宋西樓,也不著急退開,就這樣半弓著身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臉。
宋西樓本就是一時興起,親完就後悔了,自己也想不明白親他乾什麼,白白被他調侃。
這會兒在紀序充滿深意的注視下,她眼神慌亂地閃躲,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紀序看她這幅模樣,失笑出聲,用手背探了探那緋紅的雙頰,燙得驚人:“今晚回家可以烙雞蛋了。”
說完,他往後微微退了幾步,轉身繞著車頭,走到駕駛位上。
他的腳步輕快,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愉悅。
宋西樓瞪了他一眼,但是毫無威懾力,甚至還讓紀序在這樣曖昧的眼神下爽到了。
他隔著中控台,將臉湊過來,嘴角勾勒出一個促狹的笑:“臉在這呢,還想再親嗎?”
宋西樓往另一側縮了縮,靠著車窗:“不想理你。”
“嗯,不理我也行,”紀序點頭,“隻要彆不親我就好。”
宋西樓抿著唇,抓過自己的包扔過去,卻又被紀序穩穩抓住,還給她的時候手又裝作不經意地從她的臉蛋上碰過。
“這下真能烙雞蛋了。”
宋西樓不語,側過身子抓著車把手,真不搭理他了。
紀序也不再招惹她,緩緩發動車子,往回家的方向開。
宋西樓今天一天累得夠嗆,很快就頭歪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車內的氣氛安靜祥和,紀序餘光瞥見她的睡顏,唇角不自覺輕揚,伸手輕輕按下音響開關。
下一秒,輕柔的音樂聲在車廂內流淌。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偶爾經過減速帶時,紀序會提前放緩速度,讓車速平緩地降低。
宋西樓在緩慢而均勻的微小震動中,陷入了愈發深沉的夢鄉。
進入停車場後,宋西樓還未醒。
紀序停好車,探身過去解開宋西樓的安全帶,隨後繞到副駕駛,一手輕輕托住她的頭,一手穿過她的腿彎,輕柔地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
宋西樓在睡夢中蹭了蹭,但是感受到熟悉的懷抱,眉頭又舒展開來,漸漸恢複了均勻的呼吸。
紀序抱著她下車,腳步沉穩而緩慢。
在電梯中遇到了樓下的鄰居,對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微微張了張嘴。
但是看到他懷中熟睡的女人,最終並未開口打招呼。
紀序微微頷首,向他示意。
鄰居也點頭笑笑,表示理解,很快移開目光,向前站了站,給他們留出更寬敞的空間。
電梯到達樓層,紀序抱著宋西樓,用腳輕輕頂開了房門,將她放置在床上,動作輕柔得像是一片羽毛飄落。
宋西樓隻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更加柔軟的地方,很是舒服地翻了個身。
柔軟的床墊因為受力而微微下陷,那團蓬鬆的被子瞬間將她包裹。
她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隨後又沉沉睡去,沉浸在夢鄉之中。
紀序坐在床側靜靜看了她一會,細細端詳著熟睡中的宋西樓。
她的麵容有些疲憊,眼下帶著淡淡的烏青,嘴唇也略顯乾澀。
明明前兩天在家裡被養得水靈靈的,一去公司就像是被吸走了精氣一般。
紀序知道宋西樓工作很認真,他也能理解她作為一個沒什麼背景的普通人想在大公司立足的難處。
或許作為同事他會很欣賞她的勤奮,但是作為愛人,他隻會心疼。
隻是這是宋西樓的路,也是她自己選擇的生活。
紀序吃過一回擅自替她做決定的苦,那後果太嚴重,他不想再重蹈覆轍,現在能做的也隻有默默等待,直到有一天她厭煩了這種生活,想來依靠他。
他會一直守在這裡,守在她身後。
紀序俯身,貼著臉看她疲憊的睡顏,心中泛起一陣醋意。
他喃喃自語:“賺錢就真的那麼重要嗎,比我還重要?”
宋西樓被他的聲音吵醒,嘟囔了幾句。
說的話含糊不清,紀序聽不懂。
他又伸手,不服氣似的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氣鬼,多分我點時間陪陪我都不乾,不知道你賺那麼多錢乾什麼。”
宋西樓眼皮輕輕動了動,又咕咕囔囔說了夢話:“因為我要娶你啊……”
“我要給你辦一個……很大、很大、很大,的婚禮……”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夢中:“紀序……等等我、再等我……”
紀序湊近她的唇,豎著耳朵聽她在說什麼,但是儘管他已經儘力捕捉每一個音節,但是這一長串的話含糊不清,也隻能拚湊出斷斷續續的幾個符號。
他恍惚中是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但那聲音是在太輕,像是隔了層毛玻璃,微弱又模糊。
他再三琢磨著,覺得是他名字的可能性很大。
紀序低頭,看著她喃喃的口型,輕笑。
他又湊得近了一點,兩個人的鼻尖幾乎觸碰在一起,呼吸交纏,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宋西樓嫩白的臉蛋上,讓她有些酥麻,不舒服地伸手撓撓,然後側過臉去。
紀序看著她細膩的肌膚、輕顫的睫毛,和一係列熟睡中的小動作,隻覺得可愛。
他俯身,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宋西樓光潔白皙的額頭上。
女朋友太愛搞事業怎麼辦?沒辦法,男朋友隻能支持咯。
誰叫他愛她。
他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