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樓的臉頰貼在紀序的胸膛上,溫熱的觸感從兩人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
許是剛才走動的原因,紀序的體溫很高,心跳也微快,卻有種莫名讓人安心的魔力。
樓道外是呼嘯寒風,推離他的時候她還有點舍不得。
宋西樓用涼絲絲的手貼了貼自己微紅的臉,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嗔道:“乾什麼呀?”
剛來門口路過的幾個阿姨可是看到他們倆抱在一起了,雖然也無傷大雅,但是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和紀序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學著少男少女搞起明目張膽地秀恩愛來了。
紀序倒是不察,聽她說話的時候也不生氣,隻是伸手,捏在她泛紅的耳朵尖上,嗓音中帶著一抹笑意:“開關開了。”
宋西樓想到一些不合時宜的事,紅暈一下從臉頰蔓延到了耳後根。
她抬眼瞪他,也不再說話,隻是推著他往前走,用腦袋在他背後拱著,像是不讓他結束這件事就誓不罷休似的。
紀序猝不及防,差點被她推得一個踉蹌,但很快穩住身形。
感受著背後小牛犢子似的推力,唇角揚起一抹笑,索性隨著她折騰,故意放緩步調,慢悠悠地由她拱著走。
到了車前,宋西樓的頭發已經被她蹭得毛毛躁躁的,發頂上幾縷發絲隨意地翹著,額前的碎發也東倒西歪。
在張牙舞爪的發型襯托下,此時的她像一隻可愛的小刺蝟。
嗯,還是臉紅紅的那種刺蝟。
紀序輕笑,用手撥弄著她的頭發:“宋經理的新發型嗎?好看。”
宋西樓打掉他的手,徑自上了車。
看著遮陽板化妝鏡裡的人,腦海中隻飄過四個大字:有礙觀瞻。
她著急忙慌地梳理著頭發,紀序不緊不慢地上車,看著她的動作:“不著急打理,挺好看的。”
宋西樓不搭理他。
很快,瀾灣的大門便映入眼簾。
紀序轉動方向盤,車輛緩緩駛入,進入車庫後在熟悉的車位上緩緩停下。
宋西樓下車,又像剛才一樣,看著紀序把她的東西從後備箱裡搬下來。
不過,這裡有入戶電梯,比之前要好很多。
紀序將行李放在玄關,帶著宋西樓在大門處錄入指紋。
隨著“滴”的一聲,幽藍的燈光亮起。
他轉頭望向宋西樓,眉眼中滿是笑意:“歡迎回到我們的家。”
宋西樓心中微微一蕩。
她在紀序的牽引下走進了這間房子。
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同。
她本以為單身男士的家,特彆是紀序這種搞科技研發的有錢人,家裡應該是極具現代和科技感的,也許是黑白灰侵占一切色彩。
但此時,麵前的房間裡卻是暖融融的,帶著意料之外的溫馨。
三室一廳的格局布置適當,牆壁被刷成了柔和的米黃色,客廳裡擺放著一組淺灰色的布藝沙發,柔軟而寬大,下麵鋪著杏色地毯,絨毛細膩濃密,腳踩上去,仿佛陷入了一層雲朵之中。
宋西樓坐在沙發上,雙手不自覺地交疊在膝上,目光緩緩掃過這個陌生的房間。
以後,就要在這裡生活嗎?
那些模糊的未來在這一瞬間躍入她的腦海。
她想,或許會有些不安,但是此刻,期待和憧憬是遠遠大於內心的不確定的。
紀序在她身邊緩緩坐下,沙發柔軟的布料因為受力微微下沉。
他看著宋西樓,目光溫和:“滿意嗎?有什麼不喜歡的,隨時和我說。”
宋西樓搖搖頭:“挺好的。”
她環顧四周:“隻是和我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那你想象中是什麼樣的?”紀序輕笑,“以為我家裡是闊氣豪宅金碧輝煌?”
“才不是。”宋西樓覺得他把自己想得太傻了,“隻是沒想到,你家……那麼像家。”
這是宋西樓能找到最恰當的形容自己感受到詞了。
因為工作原因,她也拜訪過不少客戶的家,知道對於有錢人來說,住的地方就是個房子,除了居住之外還彰顯著身份,友人客人來訪,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子,所以房子必須要滿足能讓人一眼得知居住者身份的要求。
但是紀序這裡,像個家。
像是那種會有一家人在這裡慢悠悠過著生活的家。
紀序聽到她的形容,愣怔片刻,也是輕笑:“是從此以後才成為家。”
他說的話有些奇怪,宋西樓不禁側首望向他,眼神中透著迷茫,試圖從他的神情中解讀出他話中的意思。
紀序看她似懂非懂的樣子,輕聲笑笑,拍拍她的背,緩緩起身:“我先去洗漱一下,等會要出差。你隨便看看,四處走走。”
說罷,他已然轉身。
宋西樓看著他走進屋內的背影,眉頭微微蹙起。
他要出差?
等紀序從浴室出來,他已經換上了一套剪裁得體的西裝,又恢複了精英人士的做派。
隻是,頭發上還帶著些許濕氣,隨意地搭在額前,多了幾分與工作時不同的隨性與魅力。
宋西樓坐在沙發上,靠著柔軟的坐墊,見他出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輕輕咬著下唇,眼神中有幾分他看不懂的意味。
紀序看到她的表情覺得好笑,端著一杯水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怎麼這個眼神看著我,舍不得啊?”
宋西樓沒理會他的調侃:“你今天晚上要出差怎麼不跟我說?”
要是說了她就不用今天搬進來了。
他要是走了,她來乾嘛?
紀序用毛巾擦了擦頭發,坐在她身邊:“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A城臨時會議。”
“而且,”他的嗓音中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我怕你跑了。留不住你的人,隻能先留下你的東西。”
“你……”
宋西樓覺得他就是在找借口,但偏偏他的語氣誠懇,一雙深邃的眼就這麼和她對視著,她莫名有些心虛了。
宋西樓歎了口氣:“我沒那麼愛跑了,昨天隻是……”
“沒那麼愛跑就是還會跑,”紀序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總得給我一個能抓住你的機會。”
宋西樓瞥他一眼,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輕嘖了一聲,把自己胳膊遞了過去。
在紀序迷茫的眼神中,她又向前伸了伸胳膊:“抓抓抓,我就在這呢,你想抓的話隨便抓。”
紀序聞言,輕笑,當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拉到了自己的膝蓋上,緩緩揉捏著:“你真好。”
“我都不想出差了。”
“誒,那不行,”宋西樓急忙阻止他不切實際的想法。
在紀序滿含期待的目光中,她苦口婆心:“那可是好多錢的大項目呢,你要是不去,錢沒了咋辦。”
紀序眼裡的光滅了。
他抬手扶額:“你還真的始終如一。”
對錢的熱愛超乎他的理解。
不過這樣也好,隻要有錢,她就能更好的生活,也不失為一個簡單粗暴的追求。
紀序端起水杯放入她手中,宋西樓微微頷首,看著手中清透的玻璃杯,溫熱的水順著指尖慢慢傳開。
她輕輕嘬了一口,看紀序將茶幾上的東西一一列給她看:“這是小區的門禁,如果忘帶了也沒事,可以刷臉。這是健身房的會員卡,瑜伽、普拉提都有專業的老師,你有時間可以去逛逛。這是掛牌,如果需要洗地毯的話,聯係物業就……”
“等等,”宋西樓阻止了他的嘮叨,“你這趟出差去幾天啊?”
“兩天。”
“……”
那整得像十天半拉月回不來一樣乾什麼!
宋西樓抿唇,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對這些沒什麼興趣,平時上班就夠累了,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更是消耗精力。
見他還要叮囑,宋西樓打斷:“不用說了,等你回來你和我一起去,好嗎?”
思忖數秒,紀序覺得這樣甚好,滿意地點點頭。
宋西樓看掛鐘已經指向八點了,用眼神示意他怎麼沒離開。
紀序挑眉,指了指手表。
還有兩個小時。
他又和宋西樓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在曲紹的電話催促下起身,摸了摸麵前有些困倦的宋西樓的腦袋,又忍不住俯身,在她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宋西樓倏地睜大了雙眼,愣呆呆地看著他,像是還沒從神遊中回過神來。
片刻後,她也隨著起身,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送他到玄關處。
看著紀序挺拔的身姿,她倚在門框上,突然有些不舍。
“注意安全啊。”
“好。”紀序回身,親親她的額頭,“你也是。”
“等我回來。”
電梯上行打開,紀序走入電梯內,轉身,嘴角噙著一抹輕柔笑意,抬手輕輕揮動。
宋西樓也回他一個笑。
隨著電梯門緩緩合攏,紀序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轉身,關上房門,背靠著木質門板,回想起兩人剛才膩歪的送彆,一瞬間竟有種自己是在家裡守著丈夫回來的賢惠妻子。
這種感覺很奇妙。
宋西樓從來不覺得她是個會為了家庭而停住前進腳步的女人,甚至因為童年的原因,她不是很期待自己也會邁入家庭。
她和紀序在一起,一開始想的也是她喜歡他,能靠近他,就想去嘗試。
至於兩人戀愛後的發展,她還真的沒考慮過。
隻是剛才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好像這種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送彆與等待,未嘗不也是一種她喜歡的平凡與溫馨。
宋西樓緩緩走向沙發,微微仰頭,四周還能聞到紀序留下的淡淡沐浴露香味,像他離開時的繾綣眼神一樣,柔和而持久不散。
宋西樓靠在沙發上,感覺自己被熟悉的氣息包裹,淺淡而安心,但是又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
她輕歎地嘟囔了聲。
這才分彆多久,她竟有些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