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樓看向他眼神中透露著無奈：“昨天的事，我不需要你負責。”

紀序挑眉看她：“確定？”

宋西樓點點頭。

昨天本來就是意亂情迷，兩人各自沉淪，雖然稀裡糊塗滾到一起，但本來也不是第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

紀序換了個姿勢，悠閒地靠在座椅上，修長的手指在皮質方向盤上漫不經心地敲打著，眼神隨意地落在宋西樓身上 ：“那你得對我負責。”

宋西樓眼裡閃過驚愕，指著自己：“我，對你，負責？”

“是啊，”紀序一隻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昨天我問你酒醒了會不會後悔，你說不會，我才跟你睡的。現在你翻臉不認賬，不得對我負責嗎？”

宋西樓越聽越蹙眉。

她還說過這話嗎，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紀序的唇角似笑非笑,又往後靠了靠，黑色西裝褲下的雙腿隨意交疊：“宋經理，說話不算話，還涉嫌性騷擾合作夥伴，你說我要是把這件事抖出去，你該如何應對呢？”

宋西樓抬眼看他，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紀序搖頭：“很嚴重。你知道的，我性格不算差，但是不容易信任人，隻要認定了一個人就會把她放在心裡。昨晚我把你放進了心裡，你今天就跑了，嚴重傷害了我對你的信任，給我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宋西樓坐在他對麵，看他一本正經地張嘴胡扯，實在沒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那你就算爆出去，我身敗名裂，你也沒什麼好處啊。”

紀序滿不在乎：“我心裡高興不就行了。”

宋西樓明白了，他是軟的不行來硬的，換個方法逼她了。

她坐直了身體，雙手抱胸，冷冷地掃著他：“那我也不和你結婚。”

“那我就舉報你白嫖良家婦男。”

“……你不要臉！”

紀序不搭理她，徑自看著前方的車位，眼神淡漠得像是身邊沒宋西樓這個人一樣。

宋西樓想了想，覺得可以迂回一下。

她湊上前，一雙手乖巧地搭在紀序的胳膊上：“我覺得我們可以慢慢來，沒必要一步到位就結婚，畢竟好幾年沒見了，萬一我變了呢，你後悔都沒機會。不如再接觸一段時間，比如說我們可以先當……”

紀序聞聲，緩緩側首，視線由上至下睨著她，想看看她的誠意。

宋西樓思忖著繼續道：“先當炮友。”

紀序冷漠地將頭回正，目不斜視。

他覺得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耐心在短短幾天內被宋西樓打得稀碎。

剛才的一瞬間，他竟然開始認真地反思自己是不是瘋了，為什麼不直接拽著宋西樓進民政局，而是坐在這裡聽她說些什麼鬼話。

宋西樓看著紀序有些陰沉的側臉，自己回味了一下，覺得好像確實有點孟浪，和他紀總經理的身份不太匹配。

宋西樓開口，試圖找補：“其實我們還可以……”

話沒說完，紀序突然轉頭，目光冷然，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宋西樓，雖然我無從知道是我的什麼行為讓你對我有這樣的誤解，但是，我覺得有必要重申一遍，從前到現在，我紀序隻跟愛的人上床。”

他的目光如火焰，在這烈焰的注視下，宋西樓心虛了。

她的眼神躲閃，不敢和他對視：“對不起，是我說話沒過腦子。”

“要不……”宋西樓試圖找補，“我們先同居，然後再……”

“行。”

“啊？”宋西樓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快，自己都沒回過神來，“什麼行？”

“我們同居。”紀序目光炯炯，語氣帶著不容置疑，“你說的，不能再反悔。”

宋西樓張著嘴，一臉錯愕。

這話雖然確實是她說的，但是紀序的反應為什麼讓她有一種掉坑的感覺？

直到車輛啟動，平穩地開在寬闊的道路上，她的大腦才在一片空白中慢吞吞反應過來。

宋西樓想清楚前因後果，看著正在專注開車的紀序，歎了口氣。

“你真沒必要這樣。”

紀序側首，看著後視鏡的同時餘光掃在宋西樓臉上，又迅速收回視線。

他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你喜歡孟安嗎？”

宋西樓蹙眉，對話題的突然轉彎感到奇怪。

“不喜歡啊，這和孟安有什麼關……”

“你喜歡韓卻嗎？”

“不喜歡。”

誰會喜歡自己的上司，又不是抖M。

“你喜歡宋嘉年嗎？”

“……不喜歡。”

她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這是大學和她一起打過工的男生。

“你喜歡我嗎？”

“不……”

宋西樓及時打住，然後沉默了。

紀序看她不說話，嘴角噙著一抹滿意的笑：“這樣不就是了。你不想否認不喜歡我，那就是喜歡，喜歡就要培養感情，培養感情就是要在一起。我們倆要在一起，最方便的辦法就是同居。”

宋西樓被他的邏輯繞得有些暈。

她搖搖頭：“你這是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也是有理。”

車輛緩緩在車位上停下，紀序俯身，替宋西樓解開了安全帶，看她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看，又伸手揉了揉她軟乎乎的頭發。

“強扭的瓜不一定甜，但一定解渴。知道了嗎？”

宋西樓不說話，表示不想聽他瞎掰扯。

她收回目光透過玻璃看著外麵，一仰頭竟然是科維的大樓。

宋西樓不解：“你怎麼把我帶到這兒了？”

紀序拉起手刹：“收到有關你的蹤跡我就去找你了，現在辦公室上還躺著半本文件。等我十分鐘，處理完我們就一起回瀾灣。”

“誰要你來找了。”宋西樓嘟囔。

倏地，她抬起頭，重複了一遍紀序的話：“一起回瀾灣？”

紀序點頭：“剛才我也考慮了一下，住在你現在的地方也不錯，但是步梯、安保問題比較麻煩，而且離你公司的距離沒有瀾灣近，開車也不方便。你不想去瀾灣的話也行……”

宋西樓抬頭，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快說我們各回各家不在一起住。

紀序忽略她的視線，緩緩開口：“我在星芒旁邊還有套房子，大概220平，兩個人住也不錯，隻是久未居住，得先找人打掃一下。”

宋西樓眼裡的希望之火又滅了。

她想了想，星芒旁邊的大平層，大概就是逸景，均價二十萬一平。

她對紀序扯出一個機械的微笑：“快去處理文件吧。”

再說下去她要仇富了。

紀序笑笑，捏捏她的臉，下車了。

宋西樓靜靜地靠在柔軟的座椅上，心裡盤算著在逸景買一套220平的房子得多少錢。

簡單的算數在她腦子裡晃過來顛過去，出來的數據讓她遲遲不肯相信。

她掐指一算，這麼多錢她得賺一輩子。

宋西樓鬱悶地閉上眼睛。

在車內舒適暖氣的吹拂下，她靠著車窗，慢慢睡著了。

紀序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宋西樓沉睡的樣子。

她睡著的時候比平時清醒的時候更加可愛，就這樣乖乖地靠著，細軟的發絲垂落在兩側，雙頰都在陣陣暖風的撩動下染上了淡淡紅暈，呼吸的節奏安靜而勻淨。

紀序看著她，心像在隆冬臘月裡開出了一朵小花，澎湃得讓他自己都有點陌生。

他忍不住湊近了一些，距離她隻隔著呼吸之遠。

微微垂眼，就能看到宋西樓藏在淺駝色圍巾下的點點斑駁。

像一朵朵小梅花似的，深淺不一地印在她白皙的脖頸上，給睡夢中的她添了幾分色氣。

宋西樓感覺鼻子癢癢的，咕嚕了一聲，紀序沒聽清，但第一感覺大概不是什麼好話。

隻是，就算是罵人，這可愛的動靜也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

紀序情不自禁地微微傾身，再次縮短了兩人的距離，輕輕的、小心翼翼地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下一吻。

一時間，唇蜜的甜香縈繞在鼻尖。

“抓住你了，小笨蛋。”

終於抓住了。

這下，他不會再放開。

宋西樓感覺到臉頰上傳來的絲絲觸感，迷迷糊糊地睜眼，卻見紀序在主駕駛上正襟危坐，見她醒來，也隻是一笑：“醒了？”

她“嗯”了一聲：“你怎麼不叫醒我啊。”

“沒關係。”他手搭在方向盤上，不慌不忙地發動車輛，同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說吧，夢裡是怎麼罵我的。”

宋西樓的臉一紅。

他怎麼知道的。

她摸摸鼻子：“沒有。沒罵你。”

紀序輕笑兩聲，在她腦袋上呼嚕了一把：“怎麼越長大還越好欺負了。”

宋西樓聽著他的笑，莫名覺得有些曖昧。

她坐正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那也比有的人長大了還變壞了好。”

“因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想你更愛我啊。”這突如起來的情話說得順口極了。

宋西樓側頭，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不搭理他了。

紀序視線注意到她貼在車窗玻璃上的掌心，不動聲色地將暖氣又調高了一度。

車輛在小區門前緩緩停下。

宋西樓今晚回去收拾東西，明天紀序來接她搬家。

她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總不好再次食言。

紀序一直目送著她上樓的身影消失才離開。

而數秒後，宋西樓又從樓梯口探出頭來，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不自覺摸了摸嘴唇。

奇怪，今天嘴上怎麼越來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