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枝玉蘭(1 / 1)

南紅[京圈] 予霧 4969 字 3個月前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飄的雪花,蒲公英般紛紛揚揚。

言維葉發頂也積了雪。

岑綿想,難道他在這裡很久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提著禮物一蹦一跳過來挽住言維葉。

他說路過碰巧看到,手從兜裡拿出來包裹住岑綿的:“再逛會還是回家?”

“回家!”岑綿笑起來臉頰有很淺的酒窩,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江璄會送孫妍回去,他們已經坐上車,看著麵前兩位撒狗糧。岑綿跟他們揮揮手坐進言維葉的車揚長而去。

車上自動連接了岑綿的手機,她正專心致誌挑選今天的歌單。

言維葉冷不丁一句:“你旁邊男人看著有點眼熟。”

“朋友。”岑綿專注於手機,分給言維葉的精力不多,也沒發現言維葉冷下來的神色。

車裡響起岑綿滿意的音樂,手機扔到一邊才想起來繼續回答問題:“就是上次你看到送玫瑰花那男生,江璄。”

言維葉沒有很快回應,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過了會車停下來等紅燈,言維葉淡聲問:“你們現在什麼關係?”

岑綿在這時嗅出一絲絲不尋常的味道,側頭看他,唇抿成平直的線,眉頭壓得低。

“就是普通朋友。”岑綿頭腦風暴很久,覺得自己很難讓言維葉在不懷疑的情況下相信自己。

“就是我知道我們不適合做情侶,但是性格投緣可以做朋友。”岑綿抱住言維葉胳膊晃啊晃,“我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大一就在一起了。”

"言維葉,你是吃醋了麼?"岑綿貼得很近,向他撒嬌。

吃醋嗎,他和岑綿之間的關係,到了用這個詞的時候了嗎。言維葉覺得未必。

“是怕你被騙。”他揉了揉岑綿發頂。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要不是騙她的男人,她喜歡就可以和言維葉立刻分開麼。

岑綿這樣想著,扭頭去看他深邃的眉眼。忽然又覺得自己太自作多情,收回視線靠著門看窗外風景。

電梯裡言維葉問岑綿提著的是什麼。岑綿這會興致缺缺,沒什麼情緒回應。

“小禮品,打算送室友。”她原本想偷偷買回家藏起來,後天聖誕節再送給言維葉,現在被他看到了隻好先瞞一下。

電梯到達,岑綿從隻有他們兩人的狹小空間逃離,回屋紮進浴室洗澡,給自己更多時間消化情緒。

她忽然覺得自己最近情緒有些不可控,言維葉那句話可能並沒有其他意思,可她難免多想,惹自己不快。

岑綿從浴室出來,言維葉拍著床前的軟椅讓她過去。

“怎麼了?”他在幫她擦乾頭發。

原來她的情緒藏得並不好。他為什麼總是什麼都看得出來。

岑綿垂眸看水珠掉落在衣服上,洇開,沉悶地囁嚅道:“沒事,可能生理期要來了,情緒不穩定。”

言維葉的動作停了一瞬,問“什麼時候?”

“我不記得了啊,我一直不記日子的。”

“小糊塗。”言維葉揉了揉她的耳尖,去取吹風機。

要是岑綿不說,他真就想不起這事了,也不知道小姑娘經期會不會很難挨,但不論怎樣他應該做些準備。

他幫她吹乾頭發,懷抱著她入眠,今夜什麼都未做。

-

聖誕節如約而至。

早飯期間,由於言維葉忙著幫岑綿挑走西瓜裡的籽沒空接電話,岑綿幫他按了免提。

楊宇問他今天來不來參加聖誕party,“欸對了燕哥,我記著昨天是你生日吧,兄弟幾個順便一起過了唄。”

“不去。”

“那小孩還跟著你嗎,不會真是怕嚇到她吧,不至於吧兄弟。”

“對了,這次我聽取你們建議改邪歸正了。小孩再小也成年了,這點尺度不能夠。”

言維葉忙完了,端著切好的西瓜過來,掛斷了電話。

“言維葉,昨天是你生日啊。”岑綿扔下叉子跳起來,“你怎麼沒告訴我。”

言維葉輕笑著插了一塊西瓜放到岑綿嘴邊賠不是:“是我不對,我不過生日所以沒記日子。”

“難道父母也沒電話送個祝福嗎?”岑綿吃掉那塊西瓜,慢慢嚼著等他回答。

“我母親那邊有時差,父親一向如此。”

言維葉隻說這麼多,岑綿也沒多問,跑去自己房間找到之前買好的禮物。

“你的禮物。本來打算晚上送的,但是錯過你生日了嘛,現在送一半算生日禮物另一半是聖誕禮物。”

她單拿走青色印有小太陽的馬克杯:“這個是我的,那幾個才是你的。店員說滿2200可以減200,我就給自己買了個杯子湊單。”

言維葉接過禮品袋:“這麼下血本,不會後邊幾天又要加班沒空理我吧?”

“放心,我可是有小金庫的。”

言維葉從中拿出三隻可以擺在桌上的琉璃燈,彩色玻璃像西方教堂花窗那般,遇光展現出美妙的色彩。

“是紅酒味道的,希望對你的睡眠有幫助。”岑綿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有難以言表的惴惴不安和迫切。

言維葉打開三盞燈,一字排開放到桌上俯身去聞,說“我很喜歡”,之後又吻了岑綿的眉眼。

“其實你陪在我身邊後,很少做夢了。”

岑綿激動道:“真的麼,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言維葉蹭了蹭她鼻尖:“是真的,我的小女朋友。”

岑綿很滿意言維葉現在的發言,撐著卓沿站起來,踮起腳尖棲身去和他接吻,言維葉按住她將吻加深。

岑綿被親得迷迷糊糊這枚吻才作罷,言維葉說他也有禮物。

“你禮物好多啊,是什麼禮物使者麼。”岑綿打趣。

言維葉希望她同樣也可以親自揭曉禮物,岑綿打開禮盒,先看到認證書上裙子的照片。象牙白色薄紗質地,一字肩和修身的魚尾拖尾設計,外加群麵上的刺繡與鑽石點綴,都太過耀眼。

他說是按上次量的尺寸定製的,讓她試試哪裡不合適再改。

“言維葉。”岑綿看向他,“我不需要這麼多禮物。”

聽到岑綿這麼說,言維葉心跳漏了一拍。禮物金錢是他唯一能提供的,如果這姑娘不需要這些,那她圖的就隻有那一件東西,太過珍貴,他給不了。

他捏了下小姑娘的臉,“不是說幾天後要去參加宴會麼,你已經選好禮服了嗎?”

“我給忘了。”岑綿恍然,然後笑起來,“你還記得啊。”

“你的事我什麼時候忘過?”言維葉曲指蹭了下她鼻尖。

“巧舌如簧,快來塊西瓜把你嘴堵上。”岑綿眉眼彎起,給言維葉紮了塊西瓜懟到唇邊。

“剛才電話裡說什麼?上次高槐斯也提了一嘴,是我不能去的地兒麼?”

言維葉告訴她沒有什麼不能去,“就是找人跳跳擦邊舞。”

岑綿歪頭:“你每年都會去嗎?”

言維葉“嗯”了聲,“過節的時候自己待著太無聊。”

岑綿抿起唇想了會:“湊個熱鬨唄。”

其實她有賭氣的成分,不想總聽到他的朋友說自己是小孩,也不想讓他們認為言維葉總在遷就自己。

“好,依你。”

……

這次去墨,他們沒有遲到,但是恰巧碰到了一群人,這群人穿得薄紗輕掩,說起話來柔聲細語但又尖銳刺耳。

“今天什麼路數啊,碰到好幾個熟人了,難道這群爺也開始吃回頭草了?”

“想什麼呢,估計又是銀. 趴吧,我是聽說玩挺狠啊,給你打個預防針。”

“那你還來?”

那人掐著自己半露出的腰枝,扭了扭:“為了錢唄,一般這活動給的票子省著點夠我半輩子。”

岑綿將臉埋在圍巾底下,靜靜聽著,言維葉拽了拽她的手。

“不喜歡我們就回去。”

岑綿仰起好看的小臉,眸光純真,她臉都凍白了還要努力向他擠出笑,這一刻言維葉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使勁抽扯著。

“他們說得都是真的嗎?”

“今天不是。”言維葉抱住了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突然想要抱會這個小姑娘,隻是覺得她需要安慰。

前麵稀稀拉拉走著的人聽到他倆的對話,紛紛回頭。

“喲,燕……”正欲說什麼,卻被晦暗街景下,哄慰著女孩的男人冷眼威懾。

那行人立刻噤聲推搡著趕緊進去了,獨留這兩人擁抱在一起。

言維葉隻說今天不是,那就是曾經有過。岑綿閉上眼靠在這個男人的肩頭,手緊緊攥成拳在抖。

“我沒做過那種事。”

岑綿倏地睜開眼。

聽言維葉與她耳語,輕聲重複著。

看來之前道聽途說來的言維葉的癖好是真的。

她隻是點點頭,臉上還是笑盈盈的,像是在對他開玩笑:“那你喜歡什麼樣兒的,一對一?”

“岑綿。”言維葉驚訝地發現自己嗓音竟有些顫。

岑綿撇回臉說沒關係,“你不是說沒跟她們睡麼。”

她走在前麵,言維葉的影子在腳下不遠不近。岑綿推門前輕聲問了一句。

“你的朋友也是這麼看我的麼?”

怎樣看,他們都明白其中意思。

“綿綿,彆這樣羞辱自己。”言維葉的嗓音很低,“沒人,我也不會讓他們那樣做。”

門推開,跳脫愉悅的聖誕歌曲作為背景音,舞台中心燈光影影綽綽,男郎女郎搖曳生姿,來表演的男男女女還會用一些道具。

岑綿看得皺眉,又去看言維葉,他今天沒喝酒,無所事事地用手指在茶盞口沿慢慢摩挲,時而抬起眼皮掃一眼台上,似是把台上燕舞鶯啼當做白噪音。

又過了會他起身,說要去趟洗手間。

台下的觀者漸漸有了憨意開始上下其手。

門突然被人推開,“怎麼沒叫我?”

岑綿見過他,說起來她和言維葉的這段緣分是因為他。

“去,上去演去,按我教你的做。”男人將手邊瘦弱的男人推出去。

經過岑綿的時候,她瞳孔驟然緊縮,這不……就是在公寓樓裡見到的男藝人嗎,所以他的資源和傷口都……

岑綿不敢細想。

從旁人對話中,岑綿得知推門而入的男人叫嚴征。

嚴征偏眸瞬間與岑綿對上,指著她張嘴許久才說:“呀你啊,姑娘我覺得你身段不錯,要不也給我來一段?”

他聲量很大,在坐都聽得一清二楚,看了過來。

高槐斯遠遠看見,罵了句國罵,火急火燎趕來,但是來晚了。

岑綿提起茶壺晃蕩了下,開蓋,站起,抬臂一揚。

“臥槽!”嚴征抱緊頭大叫。

茶水的熱氣過度到他臉上。

“我看您骨骼清奇,不如上前為大家來一段?”岑綿緊蹙著她那筆好看的眉。

本來這裡就夠讓她反胃了,嚴征非往槍口撞。

“你大爺!”嚴征頂著紅透了的豬頭,抬掌欲扇。

岑綿視野倏地黑了,言維葉的氣息轟然籠罩而來,她的背貼緊貼到他的胸膛。

耳邊有陣風猛然卷過,伴隨骨頭破碎的聲音和嚎叫聲。

她聽到言維葉平心靜氣對高槐斯說:“把上邊那人兒拉下來。”

待她再度複明,嚴征不見了,男藝人捂得緊緊實實,深深埋著頭離開了。

言維葉牽起岑綿就走,岑綿幾乎是被強拽出去的,一路帶到車上。

車內的空氣好像凝結了,言維葉緩慢揉著她的發頂說對不起,綿綿,問她有沒有燙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