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舒淳這話說完,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以兩位的關係,開什麼玩笑都是合情合理。
彆人不知情也就算了,但偏偏當事人明明心裡門清卻一副權當她在玩笑的樣子,揣著明白裝糊塗。
喻承禕笑著接過了談舒淳手裡的香檳杯,半點不惱,甚至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
“二小姐的場子,再忙也得過來啊。”說著,他端著那杯酒,碰了下談舒淳的香檳杯。
“那我可真得謝謝喻少了。”談舒淳不太會隱匿自己的情緒,強顏歡笑,餘光又看了看喻承禕身側的女人,“這位美女是誰啊,以前沒見過,喻少也不介紹介紹。”
“哦,忘了。給二小姐介紹下,可可小姐,上個月在滬城電影節剛拿過獎的新人演員。”
喻承禕介紹完,曹萱可也禮貌地地和談舒淳打了個招呼,然後順勢挽住了喻承禕的胳膊。
“恭喜二小姐學成歸來,我是曹萱可,叫我可可就好。”
“奧。”
談舒淳心思淺,有什麼情緒全寫臉上,頭都沒點一下,嗯了聲後再也沒正眼看過這位俏麗明豔的電影新星。
“可可,看來二小姐這實在是貴客太多,也是無暇顧及我們。這禮也送到了,要不我們先走?”喻承禕自然是察覺到談舒淳的不悅,鐵了心不想解釋,倒是側過頭溫柔地看了一眼曹萱可,口氣那叫一個貼心。
這下周圍人就算是再不知其中緣由,也看得出這兩位不好惹的主兒今天是有點不太對付了。
一個口氣不善,一個就是不接招暗暗較勁。
說來也怪,喻承禕之前就算再不省心的一個公子哥兒,也是相當潔身自好的,從不會和談舒淳以外的任何千金小姐,超模明星走得過近。喻承禕模樣生得好,人又風趣有意思,圈子裡想嫁給他做太太,暗戳戳使勁的千金小姐不少,可他從來不接招,隻寵著談舒淳一個,慢慢大家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可這自打從美國回來,從前從不帶女伴出席公共場合的人,現在是走到哪都鮮亮妹妹環繞。今天更是在談舒淳的歸國party上下她的麵子,帶了個娛樂圈的過來不說,還百般照顧。
“喻少,你來都來了,不陪我們Amara跳支舞嘛,Amara這四年不常回來,你們也有一陣不見了吧?我們可都好久沒見你們一起跳舞了,今天讓我們飽飽眼福唄!”
有小姐妹出來打圓場,偏談舒淳自己也不想領這個情。
“彆了吧,和我跳舞,怕是可可小姐會不高興呢。而且我這人有眼色的很,知道喻少事多,所以也沒給您發邀請函的。這會兒既然要走了,我也就不多留您了,慢走哈。”
談舒淳的話喻承禕聽得清清楚楚,沒給他發邀請函的言外之意便是他喻承禕不請自來,不多留三個字無外乎是在趕他走嘍。
這話一出來,誰也不敢再插話說什麼。
喻承禕又無聲笑看了一眼裝扮精致的人兒,欣然接受了她的“逐客令”。扭過頭對著曹萱可道了一句:“既然二小姐都趕人了,我們也彆在這礙二小姐的眼了。”
曹萱可自然是聽喻承禕的,也並不會像談舒淳一樣當場掛臉,隻溫柔乖順地笑著點頭,然後兩人便在周圍人的目光下,一起走出了會場。
本來熱鬨嘈雜的一小圈人安靜了好一會兒,談舒淳低頭掃見剛剛與喻承禕碰過的酒杯,久久不能平息內心的不悅和彆扭。
“Amara,你和喻少這是怎麼了?”有膽子大的多問了一嘴。
“沒怎麼啊,我和他本來就不熟。”談舒淳故作輕鬆地隨口瞎扯。
不熟?這話說出來誰信啊?
她談舒淳是喻承禕放在心尖尖兒上嗬護的寶貝,哪個不知道。二人一路一起長大,幾乎是形影不離,怎麼出了趟國,吃了幾年白人飯,變成不熟了?
“你們玩吧,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了。”談舒淳壞了興致,一刻也不想裝下去,一邊往休息室走一邊撥通了家裡司機的電話。
沒幾分鐘,一輛邁巴赫S480便穩穩停泊在麗茲大堂門前。
這輛車是去年她生日的時候談裕在國內買下來的,還特意根據她的喜好改成了香檳銀的配色,使整個車體看起來更高貴大氣,也更適合女孩子出街。
談舒淳斂了斂身上的羊絨披肩,正欲上車,S480後麵跟上來一輛勞斯萊斯bb版庫裡南,打了兩下雙閃後,車窗降了下來。
“不是說好哥哥來接你回家嘛,怎麼還叫了劉叔?”
談舒淳向著降下來的車窗看去,雙頰因為激動泛著微紅,瞧著車裡的談應淮便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上了自己的S480,狠狠地關上了車門。
“劉叔,回家!”
“好的小姐。”
一路疾馳,談舒淳的手機先後響了幾次,她看都沒看,丟在一邊。
談應淮撥不通談舒淳電話,隻能轉頭打給喻承禕。
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喻承禕也正在回去的路上,身邊還坐著曹萱可。
“喂。”
“你今晚到底去沒去?怎麼看著淳兒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去了啊,不過就是被趕出來了。”
“趕出來了?不至於吧,從小到大,就屬你最疼也最會哄這丫頭,怎麼幾年不見,軟和話都不會說了?你低個頭哄哄她,再怎麼也不至於被趕出來吧。”
“喻少,前麵停下就好了。”
兩人正通著電話,坐在車內另一邊的曹萱可悠悠地開了句口。
“你身邊有人?”談應淮開著車,皺了下眉,“你今晚不會是帶著女伴去的吧?”
對麵沒應聲。
前方紅燈,談應淮猛地一腳油門停了下來。黑色猛獸急刹車停滯在路口,輪胎磨蹭地麵發出刺耳的鳴叫。
“你參加我妹的party帶了彆的女人?”
“我又沒女朋友,出席公共場合,帶個女伴都不行了?”
“行啊你!喻承禕,我以後再幫你我是狗!”
說完,談應淮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自顧自罵了句臟的。
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曹萱可瞧著喻承禕一臉不痛快的模樣笑而不語。
“非要在我剛打電話的時候說話?”
“你主動叫他知道,總比通過二小姐那邊叫他知道的好吧,你還得謝謝我。”曹萱可把玩著自己長發發梢,繞在食指上打了個轉,“喻少,你帶我過去不就是為了和二小姐鬥氣嘛,現在你目的也達到了,痛快了嘛?”
喻承禕被她這話給問住,隱隱皺了下眉,不知該說些什麼。
“下個月星程投資的那部電影,我也想參與試鏡女一號,就麻煩喻少和韓家那邊打個招呼嘍。”曹萱可極會察言觀色,喻承禕的心思她作為局外人看得明明白白。
兩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從小到大沒受過半點委屈,自然是都不願意低頭。她一個靠資本捧著吃飯的外人,還是少插手為妙。
隻要喻承禕把答應好的兌現給她,下次還有這種場麵,她也樂於效勞。
“知道了。”喻承禕斂了斂神色,沒再說什麼。
京城的夜向來繁花似錦,車水馬龍。越往京郊開,周遭越冷清下來。
車開回佘山莊園停到楓丹白露樓前的時候,已經快要接近零點。
談舒淳從車上下來,沒好氣地關上了車門。
推門進去時,羅意璿和談裕都還沒休息。寶貝女兒在外四年,如今終於回到他們身邊的,可不得好好瞧瞧。
“回來了,怎麼樣,今晚的party玩得開不開心?你爸爸可交代麗茲那邊準備了挺久的呢。”羅意璿瞧著談舒淳進來,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挺好的,謝謝爸爸媽媽。”
夫妻倆太清楚自家女兒是什麼脾性,瞧著她這模樣也不像是挺好的樣子,相互對視了一眼。
“你哥哥不是去接你了嘛,怎麼不見他?”談裕開口。
“不知道!”談舒淳撇過頭,拎起隨手的小提包,走到羅意璿和談裕的身邊,一人親了一下麵頰,“爸爸媽媽,我好累,我先上去了,明天再陪你們!”
“去吧,玲姨做了你最愛吃的豌豆黃,一會兒給你送上去。”羅意璿下意識摸了摸被她親到的臉頰,一臉寵溺,看著她進了電梯。
夫妻倆正琢磨著談舒淳到底怎麼了,沒一會兒,談應淮也回來了。
“爸,媽。”
“你不是去接淳兒了嘛,怎麼她自己回來?”談裕摘掉了眼鏡,終於處理完手上的工作,專心盤問,“你惹淳兒不高興了?”
“我冤枉啊!”談應淮趕緊否認,“我就是給喻承禕也遞了張今晚party的邀請函,誰知道這倆祖宗今晚到底怎麼了。”
“說起來也奇怪,承禕以前和淳兒最親了,怎麼這幾年都不見他們倆在一起玩了,上周嘉嘉還和我說呢,等這周淳兒回來叫上叢一,三家一起吃個飯。”
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羅意璿也難管得很,倒還真不知道兩人已經許久不聯係了。
“行了,上去哄哄你妹妹吧,彆叫她回來就不高興。”談裕懶得追究兄妹倆的摩擦,向來是以談舒淳為先。
“知道了。”談應淮點點頭,沒多解釋,“爸媽你們早點休息。”
兄妹倆陸續上了樓,一樓迎客廳又安靜下來。
“你看看你這兒子女兒,沒一個省心的。”羅意璿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一個兩個,全隨了你的狗脾氣。”
“那不也是你的兒子女兒嘛。”談裕笑了笑,將坐在身側的女人自然地攬進懷裡,心裡明鏡似的,“我看啊,這周三家在一起,這頓飯怕是難吃。”
夫妻倆在樓下的客廳膩歪了一會便回了三樓臥室。
談應淮從玲姨那截胡了豌豆黃,去二樓給談舒淳賠罪。
“淳兒,睡了嗎?哥哥進來了?”
“睡了!”
談應淮聽見回音,猶豫了一下,直接推門進去了。
“你乾什麼!我都說我睡了!”
“睡了還能說話?”談應淮口氣故意冷了冷,果不其然嚇住了談舒淳。
談應淮是三個孩子裡最像談裕的,在外冷漠心狠,說一不二,不怒都叫人肝顫,更彆說冷麵冷語,就連那雙金絲眼鏡背後的桃花眼都生得一模一樣,活脫脫談裕年輕時候的樣子。
談舒淳從小被寵壞了,整個家裡也就談應淮能管得了她一二。
“明明是你背著我給他發邀請函,你還生氣了?”談舒淳不滿地嘟囔。
“是,我也沒想到他會帶著其他女人去砸你場子。”談應淮將手裡精致擺盤的豌豆黃放在談舒淳套間的小客廳茶幾上,順手拿起空調遙控器調高了幾度,“開這麼低,不怕生病?”
“不是!他愛帶哪個女人帶哪個女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不讓她帶!”談舒淳從鋪著軟毛絨墊子的秋千上跳了下來,“但他故意說話膈應我,陰陽怪氣的,明明四年不理人的是他,他還這麼神氣,都不知道給我道個歉嘛!”
“他四年不理你,你真不知道為什麼?”談應淮無奈。
“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談舒淳提起火大的很,“乾爸乾媽多好的人,怎麼生了他這麼個小心眼的兒子。”
談應淮無聲地歎了口氣,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喻承禕。
從小到大,他們幾個裡,就屬喻承禕最疼談舒淳,甚至有時候他這個做親哥哥的都看不下去了。明眼人誰看不出喻承禕是喜歡她,偏談舒淳自己不明白,非說是好哥們,轉臉天天圍著文知栩轉,甚至一扭頭放了喻承禕鴿子跑德國去了。
這才讓喻承禕實在難受,狠下心來四年不聯係。
理是這麼個理,可誰叫談舒淳是她親妹妹呢。
“好好好,是哥哥錯了,哥哥今晚不應該給他發邀請函。”談應淮耐下性子,“這周末三家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哥哥一定幫你在乾爸乾媽那好好告他一鼻子狀。”
“什麼飯?”
“你沒回來前,乾爸乾媽就和爸媽說好了,這周末在庭悅給你接風洗塵,歡迎你回來。這場合,他總得來吧。”
“誰要見他,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