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果然如同五條悟所想的一樣，夏油傑明顯知道自己這次行動的成功率很低。
不僅如此，還把希望全寄托在了咒靈裡香身上，完全不像是他往日的作風。
五條悟忍不住吐槽道：“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裡香雖然強，但乙骨的強大更多是來自他本身吧？”
夏油傑苦笑一聲，沒敢回複他的這句話。
畢竟未來的自己目的那麼明顯，悟肯定有所察覺了，現在這麼吐槽也隻不過是不願意點破而已。
真是的，太會給他添亂了。
但從後續的那兩個女孩的回憶中，他們卻又窺探到了一點未來夏油傑的內心。
看著明顯還在高專的夏油傑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注視著籠中傷痕累累的孩子們，五條悟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
老子不在傑旁邊，是傑的單人任務嗎？就是在這個任務裡傑咒殺了一百多個普通人嗎？
鄉下的偏遠村子……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記下了這個信息點。
他準備看完視頻就去把這件事解決了，以確保他的傑不會在某天突然崩潰。
夏油傑卻是怔怔地看著屏幕中那兩個女孩。
在此之前，他確實如同她們所說的，並不了解咒術師在偏遠鄉下的待遇。
可他本來是最應該知道平民咒術師的痛苦的。
他閉了閉眼，腦海裡閃過幼年時期長輩和同學們不理解又恐懼的目光。
在此之前他還在用那套正論說服自己，要保護弱者，可如果一開始，他要保護的人就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弱者呢？
如果這些弱者反而對他觀念裡的強者造成了傷害呢？
這一刻，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突然就有了答案。
或許，隱瞞咒靈的存在根本就是錯誤的。
這對咒術師不公平，對非咒術師也不公平。
非咒術師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力，咒術師也不該背負著沉重的負擔行走在暗處，每天在任務中出生入死。
未來的自己固然是在發瘋，但同時卻又很清醒——他清醒地明白這個世界從根源上就出了問題，而他那些經曆又無法讓他做出和非咒術師共存的決定，所以隻能痛苦地發瘋。
可現在的夏油傑並沒有經曆他所經曆的一切，他也不會像未來的他這麼做。
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去尋找徹底解決咒靈的辦法。
但在此之前，他還是得和悟一起推翻現有的總監部，以改善咒術師們現在所處的環境。
無論如何，咒術師們都不該被那些爛橘子當成消耗品，被肆意利用，燃儘最後一絲價值。
好痛苦。
夏油傑表現得越是癲狂，越能證明他的痛苦。
4461隻咒靈……
傑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態吞下這麼多咒靈球的呢？明明現在的他吃一個都那麼痛苦。
真的是個彆扭又愛鑽牛角尖的人啊。
五條悟看著屏幕中開始展示自己的極之番·漩渦的人，隻覺得他的一舉一動都矛盾非常。
……甚至連這個都要和人家小情侶犟一嘴，什麼大義啊，怎麼看都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吧？
而一旁的夏油傑也是頗為無語，完全搞不明白他的腦回路。
不如說這種時候突然提出大義和整個畫風都格格不入好不好！
不管他們在屏幕外的想法是什麼，屏幕裡的夏油傑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
雖然被乙骨憂太打斷了右臂，但他仍計劃著下一次繼續奪取裡香。
看著他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瘦骨嶙峋的身體，五條悟皺起了眉。
傑這家夥，根本就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吧。
也是，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家夥怎麼會讓自己吞下4461隻咒靈。
這個被他評判為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家夥拖著滲血的半邊身體，艱難地行走在高專的秘密通道上，直到看見了什麼，突然笑著停了下來，整個人突然卸了力，靠著牆壁滑坐在地。
看到他這副樣子，兩人就知道他看見誰了——
‘來得太慢了吧，悟。’
果然。
五條悟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聽到他的抱怨也隻是淡淡的回複了幾句。
兩人就這麼平靜的聊了起來，完全不像是最強咒術師看見最惡詛咒師的狀態。
但如果這兩個人是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話，又顯得很正常。
畢竟在變成這樣的關係前，他們早就已經是彼此獨一無二的摯友了。
看著夏油傑臉上露出的安心笑容，這一次，五條悟舉起的手沒有再放下。
小巷中的對話沒被其他人得知，最終的結局也停留在最強咒術師殺死了最惡詛咒師。
而獨屬於他們的過去，如今也隻剩下一人記得了。
‘是我的摯友，唯一的一個。’
夏油傑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眼中又顯現了往日的光彩。
“悟，我們得加把勁了。”他眼中閃著光，神色一派認真，“推翻總監部的計劃得提上日程了，為了將來公開咒靈做準備。”
五條悟盯著他看了會兒，緩緩勾起了唇角：“哇，傑，你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夏油傑挑了挑眉，打趣道：“怎麼了？悟你不會是怕了吧？”
“怎麼可能。”五條悟嗤笑一聲，“老子可是躍躍欲試啊。”
*
儘管他們有著雄心壯誌，但就目前來說，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優勢。
他們當然可以選擇直接把那些爛橘子殺.光，但那些問題不是殺了爛橘子就能解決的。
而且這樣的話，原本占理的他們反而會變得不占理。
沒有人願意自己追隨的頂頭上司是一個為了奪權就隨便殺.人的人，畢竟誰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不會被當成絆腳石鏟除。
所以，他們必須先集結那些對總監部有所不滿的人，再創造不利於總監部的輿論環境，這種情況下的奪權才會是眾望所歸。
夏油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卻不能不在乎五條悟的。
所以這時候他反而能按捺住了，而五條悟自然是沒什麼意見。
唯一的意見就是夏油傑最近都沒怎麼好好休息，但在被他強製鎮壓後還是乖乖早睡了。
“對了，傑，那兩個小鬼和她們的媽媽已經安頓好了。”
五條悟口中的人自然是枷場菜菜子和枷場美美子。
那天看完視頻後，他們就從015口中得知了她們的所在地，當即便拉上了被他們吵醒的家入硝子趕去了那裡。
儘管家入硝子全程都是一副想要殺了他們的表情，但看見那兩個瘦小的小女孩和她們的媽媽時，還是緩了緩神色，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嚇人。
或許是因為女孩們的媽媽還在，她們沒有像視頻裡看起來那麼可憐。
夏油傑鬆了口氣，在兩位同期的推搡下，被迫站出來向她們解釋起來。
不得不說，他確實有點天賦在身上。
儘管他們看起來非常可疑，但在他耐心地勸解下，枷場太太還是決定帶著她的女兒們和他們一起走。
至於這個村子嘛……
鑒於他們還沒來得及對女孩們造成什麼傷害，他也不好直接動手，不過……
他掃過村子裡異常多的低級咒靈，決定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畢竟低級咒靈而已，不處理也沒什麼關係，至於以後會不會聚集起來對人造成傷害嘛，這就不是現在的他該管的事了。
到底會怎麼樣，還得看這個村子自己的造化了。
五條悟伸手搭在他肩上：“傑，走啦，你一個人在原地傻笑什麼呢！”
嗯？
夏油傑摸了摸嘴角，發現自己確實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笑了起來。
“抱歉，我隻是想起了開心的事。”
“切，救這兩個小鬼出來有那麼讓你開心嗎？”
“有一部分吧。”
夏油傑轉頭看向五條悟，眉眼彎彎地說道：“更多的還是慶幸，如果沒有悟一直陪著我的話，我的信念一定會崩塌的。”
“謝謝你，悟。”他頓了頓，接著開口道：“你也是我唯一的一個摯友。”
聽到他這麼說，向來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的五條悟居然有點莫名的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耳根，依舊嘴硬著說道：“傑居然現在才知道，老子可是一早就認定傑是唯一的摯友了誒！”
這句話一出，本來沒覺得不好意思的夏油傑也開始不自在起來。
家入硝子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之間莫名變得奇怪的氛圍，內心隻有想揍他們的衝動。
這兩個笨蛋也不看看現在是他們打情罵俏的時候嗎？
他們不睡覺是他們的事，她還要回去接著睡呢！
而且……
掃視了他們一眼，她的臉上露出了個嫌棄的表情。
這兩個笨蛋進度慢得要死，也遲鈍得要死，哪家摯友會像他們這樣的，彆在這裡給她汙蔑摯友這兩個字的清白了。
於是家入硝子走上前，狠狠地給了他們一人一拳。
“硝子！”兩個笨蛋同期同時回頭看向她，臉上是都是一副吃痛的表情。
她絲毫不覺得愧疚，甚至還有些遺憾自己之前沒能好好鍛煉，打人的力道還不夠大，沒把這兩個笨蛋打醒。
被她稱作笨蛋的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莫名有種不安感，總覺得後背發涼。
家入硝子用眼神示意他們看看旁邊正局促地站在那裡的枷場一家：“沒時間讓你們在這打情罵俏了，趕緊回去安排一下她們。”
夏油傑此時也顧不上糾正家入硝子的用詞了，趕緊把咒靈放出來帶著人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那天回去後，五條悟便把她們交給了五條家處理，而五條家麵對神子的的命令自然是不會拒絕，很快就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