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男女主人離開後,路延希曾讓孫管家安裝在廚房間的那道門被連夜拆除。
家裡保持原來的樣子。
據說,是路夫人吩咐的。說是破壞了原有的格局,擋視野,必須拆掉。
路延希對此沒有更多的反饋。
但向菀除了打掃衛生,已經知道哪裡不能隨便進入。
早戀一事傳開後,除了母親,其他人對同事家小孩的感情生活隻抱有看八卦的心態。最多叮囑她一下談戀愛的同時也得好好學習。
向菀特彆關注了一下孫管家的態度,她則更在意自己的成績,好像沒太管自己的“男朋友”長了幾隻眼睛。
向菀每天按部就班地兩點一線,往返於學校和路家。
因為出行時間類似,偶爾,她會在地鐵上碰見蔣硯,倆人話也不多,更多的是談論學業。
當他得知她在路家蹭路延希的家教,也露出意外的神情。但又聽說向菀要幫路延希寫作業,就覺得這事像是路延希能乾出來的。
蔣硯的成績也不錯,且不打算去國外讀大學,他物理尤其好,打算走競賽的路子保送京大。當初,就是看在有位心儀的物理老師被挖來致行國際高中,才入學這裡。
每個人都有很明確的道路。
向菀也是,但,她完全不知道路延希要在哪上大學,將來想要做什麼。
大概率是繼承皇位吧。
畢竟路家是真的有。
月考之後。
班上,有關向菀這個高調又低調的轉校生,又流出一個傳言,說她和同班的一個男生好上了。倆人經常一起上下學。
作為兩個當事人,蔣硯跟周圍朋友澄清了一下。
向菀則完全不理會,隻是對蔣硯道了句歉。
因為這事的傳播,最大的嫌疑人可能是藍馨然那夥人。蔣硯完全是被牽扯進來的。
儘管主犯不是自己,向菀沒有任何錯,她還是為了以後能繼續問蔣硯物理題,而緩解一下倆人的關係。
蔣硯有點彆扭,但向菀問他題目,也從不推脫。
時間久了,八卦的風眼也就散了。
蔣硯時不時地去全國參加競賽,請假時間很多。他們加了手機號碼和q.q賬號,但也沒有時常聯係。
向菀每天忙得根本沒有閒心去和班長她們鬥智鬥勇。
反正,她們還能弄死她嗎?
繼續看不慣她好了。
頭發的劉海太長了,已經到了阻礙視線的程度,向菀用零用錢買了一把牙剪,回家照著鏡子把劉海剪到眉毛以上。
她手生,一剪子沒剪好,把劉海弄得參差不齊,不止如此,眉毛一角也被刮豁了邊。
用秦蘇的話說,向菀像被狗啃了一圈。
路延希看到她這個發型,倒是沒說什麼。隻淡淡扔下一句:“你以後千萬不要從事美發行業,會被打死。”
向菀還以為他又要說丟臉之類的話,她都做好買假發的心理準備了,如此一來,也省了力氣。
人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的流逝。
高中生的生活被考試切割成一月又一月,再被小測掰成一周又一周。
每次重要考試,向菀都會先查自己的成績,然後查路延希的,最後才會看全年級彙總。
到這學期期末為止,她的成績都在穩定提高。班級和全年級的排名也隨之上漲。
隻是,路延希有時根本不參加考試。
聽秦蘇說,他經常翹課,去外麵參加什麼電競比賽,成績還不錯。網上小有名氣。
除了硬實力,當然還是他那張臉最引人注目。
出名是早晚的事。
向菀對電競一無所知,“不就是,打遊戲麼?”
也算是競技的一種?
這完全超出了向菀的認知,尤其是她聽說路延希所在的戰隊拿到了上百萬的獎金。分到他個人手裡,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向菀再一次對這個世界產生混亂。
無法想象在她還在為習題苦惱時,有人已經賺錢了。
但總歸,這些事離她很遠,心情稍微有起伏,也不至於影響她的日常生活。
隻不過,她總算知道路延希時不時地不在家是去了哪裡。
高一下學期結束的前幾天。
班主任老師問她準備學文還是學理,她毫不猶豫地選擇理科。
語文老師是最喜歡向菀的老師,聽聞之後覺得可惜,說她還是適合文科。但也不得不承認,理科更好就業。
來京城的第一個暑假來臨。
向菀的生活裡沒有假期二字。和上學相比,不過是少了不用每天去學校的步驟。
她依然過著不是在學習,就是在路家做兼職的生活。
孫管家先後招了幾個員工,都不滿意,接連辭退,向菀工作內容也並沒有減少很多。
再開學時,全年級按照文理科重新分班。
向菀和秦蘇學的不一樣,自然而然沒在一個班,反而和向菀的前班長分在一起。
秦蘇直呼晦氣,並決定在新班級的班長投票選舉中,絕不投她的名字。
向菀倒是和蔣硯還是同班同學。
隻是,這一次,身邊都是成績相近的學生,一大半陌生的麵孔。
很多人即使聽說過向菀,也沒有和這個文靜的女生劃上等號。
向菀在同學中很安靜,安靜得像是海洋深處的一個小氣泡。
致行高中的學習氛圍並不緊繃,同學們偶爾還是會一起出去遊玩,但向菀大部分時間都在埋頭念書,也很少和人交流。更不討論流行元素。
越來越多的人忘記她在路家當保姆,隻知道她成績越來越好,是個性格孤僻的同學。偶爾和一個花裡胡哨的女生在一起聊天吃飯。
僅此而已。
在路家與在學校的日子,像打開的水龍頭,靜靜地流淌著水柱。高三這天正式來臨時,水壓猛然增大,需要控製力道,才不會被衝著走。
老師在黑板旁邊立了個高考倒計時,用來叮囑同學們時間緊迫。
隨著數字越來越減少,很多同學的神經都在緊繃著。向菀對高考比任何人都緊張,但,與此同時,她也對18歲成年感到無比的期待。
向菀的學籍仍然在老家,因為她成績好,班主任跟她說,可以把她的學籍轉到致行高中。
她本以為要回鄉高考,竟免了這個麻煩。
由於需要監護人的簽字,向菀又在宋惠的帶領下,親自跑了趟家裡的縣城高中。
事情辦妥後,宋惠跟女兒一起回到致行高中班主任的辦公室。
老師還是第一次看見向菀的家長,不免多說了點。
宋惠對麵老師的誇獎,也有點高興,“我也沒想到菀菀成績這麼好。”
高中這些年,每次宋惠問她成績,向菀都一律說還行。宋惠也就以為她成績跟剛轉學那會兒一樣,隻是在矮子裡拔將軍。
向菀淡淡地說:“在我們學校,我不算最好。”
班主任見不得學生這麼謙虛,也對家長這麼不當回事表示不滿,“哪有,向菀同學每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
宋惠則愣了下。
是的,學校會給排名靠前的學生一筆獎學金,數額不算多,幾年加在一起,一萬出頭。向菀並不是每次考試都能拿到錢。
為了避免被發現,她都把錢存在秦蘇那裡,她一直都有自己的小金庫。
宋惠臉色不好:“菀菀,你怎麼不告訴媽媽呀?”
向菀早就料到這件事可能瞞不住,麵色如常道:“錢沒在我手裡。”
“那去哪了?”
“我要還給路延希。”
向菀說,她把路延希的杯子打碎了,要用獎學金的錢抵債。
宋惠更沒聽說過這種事,但涉及到雇主家那位難纏的小路總,她也不好說什麼。
這孩子,總是不跟她講很多事,讓做媽媽的有些惱火。
班主任老師見這對母女關係不似尋常的家庭,也勸說了一句獎學金不多,孩子想怎麼用都可以。又說向菀同學在學校一直很乖雲雲。
等出了辦公室。宋惠又細問她怎麼打壞了小路總的杯子,爭取跟雇主求求情,不要賠那麼多。
作為路家傭人,她是知道路延希的杯子值多少錢的,也知道路延希其實也不在乎傭人賠給他錢。
向菀隻說隨便她吧,她也好久沒見路延希了,根本找不到他人。
身為傭人,宋惠更是連路延希的影子都碰不到,她隻好說先去找孫管家。而後又教育女兒這麼大的事也不吱聲,在路家工作這麼多年,還毛手毛腳。
最後,她又想到老師告訴她們的話。
“聽你們校長說,假如你考到京大,會給你20萬呢!”
宋惠終於覺得這個學沒白上。學習還能賺錢。
向菀解釋說:“不是說考上京大,而是說分數達到680分以上上京大,才會給20萬。”
宋惠說:“反正,總得有點錢吧,正好把你欠小路總的錢賺回來。”
她又念叨幾句,說家裡的弟弟要中考了,浩浩成績不行,得給他補課。學費和生活費都是一大筆支出。
她本來想讓孫管家給兒子也弄進致行的初中部,但又怕他適應不了,弟弟成績差,英語更差。舍不得他被歧視,不如讓他進普高。
向菀頓了頓,“媽,我之前的工資你都存在卡裡了?”
前兩天剛發了薪水,宋惠想了想,“都給你存著呢,在家放著。”
向菀隻點點頭。回家後,再次埋進題海裡。
宋惠顧忌女兒高三了,也不讓她做太多家務,每天也會幫她把飯盒裝好。還會給她買水果吃。
向菀的待遇變得空前的好。
她倒也安心享用,因為心裡知道,高考之後,這福利就消失了。
這可能是一生僅此一次的魔法。
***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
向菀聽說路延希回學校了。
但也沒有見到他的麵,她和他在分班後也不在一個班級。
向菀和秦蘇一起往外走,她幾個月前結束藝考,成績相當不錯,但頭疼的是文化課。
京大美院不僅要求總成績,分科成績也有個分數線。
秦蘇現在被爸媽抓著補課,從早學到晚上十一點,才允許她睡覺。勢必要讓她成為整個家族裡第一個憑自己實力上TOP1院校的大學生。
終於在長達幾個月的轟炸下,她的模擬考總算達標。父母準許她今天放鬆一小下。
“說好的要給我一個快樂的高中生涯呢!都怪我過於優秀!”
秦蘇現在也沒心情化妝打扮自己了。整個人灰撲撲的,父母可能沒等到祖墳冒青煙,就先看到女兒化成灰。
向菀也隻能徒勞地安慰她,畢竟她也不能替秦蘇考試,“再忍忍,一個月後你就重生了。”
她們正在肯德基排隊,向菀要請秦蘇喝點快樂水,投喂一下她枯萎的靈魂。
秦蘇歎氣:“還是蔣硯好啊,他已經保送了……哼,一點也不嫉妒。”
蔣硯早已經不來學校了,他在旅遊,向菀看到他發在q.q空間裡的照片。
秦蘇忽然說:“他跟你表白了嗎?”
向菀啊一聲。
秦蘇跟她眨眨眼睛:“我覺得他喜歡你呢。”
這種事,向菀已經聽了太多,都免疫了。彆人提這事,她會不耐煩地否定掉,但她對秦蘇是另一套標準,認真蹙眉想了想,“隻是同學情。”
蔣硯在確定保送後,也總是問她物理課有沒有聽不懂的。沒表示彆的意思。
“可能等高考結束後。”
秦蘇說,高考後,是一個告白高峰期。很多同學都在這之後成了一對。當然也會有人因為異地分手。
向菀現在無心關注這個。和秦蘇說這個話題,也不過是在密不透風的高考前期喘口氣。純做消遣。
她確實也不反感蔣硯就是了。還很感謝他。另外,還有點好學生之間的欣賞。
她不知道如果告白的人是蔣硯,她會不會拒絕。
可能也會試試呢。
雖說她完全不知道戀愛是什麼,怎麼去喜歡一個人。這些都離她太遠了。
這麼想著,隊伍馬上排到她們。
向菀把錢掏出來,望著屏幕上方肯德基新推出來的新品。
每次拿到一筆獎學金,她都會和秦蘇一起來這裡開個小灶。
這幾年,肯德基的味道對她來說已經不再新奇,但在心裡上是另外一種慰藉。
前麵一個顧客點完餐,正要結賬。這個時候,一張嶄新的粉色紙幣伸到向菀的眼前。
“給我買個蛋撻。”
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向菀幾乎是迅速側頭,就看到路延希出現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