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內,兩隻嶄新的LV包就送到向菀手裡。
一隻是neverfull中號手袋,用來裝衣服和飯盒,一隻nano noe手袋,用來裝課本。
其中,斜跨的手袋不夠大,根本裝不了太多書。
向菀勉強把所有課本塞進去,腦門都沁汗了。
她無語看著地上的兩個被她塞得毫無版型可言的包包。
奢侈品,質量是沒的說。摸起來有質感,還無形中散發一股皮革的香味。
但,醜還是醜。
買家秀和賣家秀區彆不大。
有錢的人審美也不怎麼樣嘛。
她提起兩個包,想要放在書桌上。卻突然皺眉。
怎麼,那麼重……
平時她帶這麼多東西,就已經很重了。再加上自重不算輕的兩個皮包。肩膀上的負重無形增加。
“……”
有錢人都是什麼銅牆鐵壁?
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麼。根本不如自己的帆布包一點!
向菀冷眼之時,有人直接推門進來。
宋惠每天都會來女兒的房間看一眼。主要是看她有沒有乖一點,彆搞小動作。
經過上次藏錢事件,她對向菀也留了個心眼,生怕她學壞。女孩子,還是注意下名聲和言行,不然以後怎麼嫁人。
最近,向菀在五樓書房待著,回來寫完作業,也會到廚房幫忙。看起來聽話得很,宋惠也稍微鬆口氣。
她也得知了雇主給向菀送了包。說是送,其實更像是“提供”,因為目的隻是為了裝點雇主家的門麵,就跟路家會為傭人們準備充足的工作服、塑膠手套,一次性鞋套、口罩等等勞動保護性質的物品。
但宋惠還是對包包有點愛不釋手。
拎在肩膀,前後左右地照鏡子,並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丈夫。
宋惠平時隻有在給女主人打掃衣帽間時才會看一眼,心裡雖然喜歡,也不會冒著破壞工作規則的危險去碰去摸。
“跟著小路總上學還是有福利的哦。菀菀你看,在路家工作就是體麵。”
向菀正在聽英語,隔音太好,隻能看見媽媽嘴巴一張一合,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她隨口嗯一聲。
宋惠壓根沒注意到女兒的狀態,繼續說:“這包你好好保存,說不定以後能買二手,或者租出去。小路總他肯定不會再管你要回去。”
向菀記下一個陌生單詞,說:“好的。”
“你在學校也要聽小路總的話。知道嗎?”
“compulsory.”
“你說什麼?”宋惠沒聽清她的嘀咕。
向菀抬眼,“我說,’一定’。”
***
第二天,向菀照常來到學校。
她驀然發現,更衣室的櫃子上,便利貼已經被清理乾淨,把手的凹槽內也沒有膠水。乾乾淨淨,乍一看,她差點沒找到自己的櫃子在哪。
向菀遲疑地開鎖,打開櫃門,裡麵也乾淨得令人懷疑是否存在個異空間黑洞,隨時跳出來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
但,沒有發生。
什麼都沒有發生。
好奇怪。
向菀關上門,再打開,確定自己的鑰匙能開鎖,這確實是自己的櫃子。
她照例換上校服,若有所思地回到班級。
上了會兒早自習,周圍的同學也都陸續來了。
她正在給路延希做昨天家教留下的物理作業時,身邊忽然有人過來和她說話。
“向菀,你真是路延希家保姆?”
向菀抬眼,是一個不認識,也沒說過話的彆班女同學,她可有可無地嗯了聲。
女同學問她:“哎,路延希家什麼樣?”
向菀直接說了個廢話,“房子的樣子。”
“我是說,他家有什麼特彆的,我聽說他家還有泳池。對了,他最愛吃什麼?喜歡的甜口還是鹹口?”
“這屬於工作機密。”
女同學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鈔票,一把拍在桌子上,“你告訴我,我給你錢!”
向菀眼皮抬了抬:“這點不夠。”
“你想要多少?”
“八百萬吧。”
女同學嘖一聲,拿起桌上的紙幣,走了。
向菀以為這隻是個小插曲,誰知道,課間,又有第二個第三個陌生同學朝她打招呼。也是跟她打聽路延希的事,並想塞給她零食。
這個場景正好被秦蘇看見,一把將向菀從中薅出來,“哎哎哎,乾什麼!彆搶人家的女朋友!”
女生們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在意,說說笑笑地走了。
“她們都知道你是路家的人,不敢惹你了。”秦蘇瞪她們一眼,跟向菀解惑。
向菀不知道,保姆的身份還有這個用處。
這完全超出了向菀的認知。
她作為一個普通的人,不會比作為路家的保姆贏得更多的尊重。
秦蘇說:“因為得罪你就是得罪路延希呀。”
不止是因為路延希的家庭背景,他本人在學校也不好惹。
初中部時,也會遇到幾個沒眼色的刺頭,路延希和他們一言不合,就會打架。鬨得雞飛狗跳,又因為路延希身份特殊,校領導也就輕拿輕放。雖說都是彆人主動招惹他,他才會還手就是了。
“聽說,他初二以前挺乖的,難道是叛逆期嗎?反正,也跟我們沒關係。”
話題一扯遠,秦蘇一股腦說了很多聽來的八卦。絕大多數都和女生有關,他們五班裡,就有向路延希示好的同學。但哪個也沒跟他確認正式的男女朋友關係,緋聞倒是挺多。
向菀隻對一點頓悟——她成皇帝身邊的小太監了。
打狗還要看主人。她成了一隻不能打的狗。
至於班裡同學的態度,對她也都收斂了些。沒有刻意討好,但也沒有再冷嘲熱諷。
班長瞥了眼她掛在椅子上的lv包,隻是皺皺眉。藍馨然更是把她當空氣,沒有再找茬。
向菀對此的感覺是,複雜,但沒空去深究,因為這周五,即將迎來轉校後的第一個月考。
一個月的時間,在家教老師耐心的補習下,向菀差不多能聽懂數學課了。
但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另一個令人頭疼的物理課也不得不抓緊學習。
至於文科的科目,能通過會考即可。她在上高中之前,就已經決定了將來讀理科,即使她愛的其實是文科。
原因很簡單,學理科能報考更多的專業,工作後的薪水也會比文科賺更多。
文科,在任何時代,都是有閒有錢才能搞一輩子的東西。普通人除非特彆幸運,或特彆有天賦,最好彆碰。
她現在還不是考慮愛好的時候。
在這所國際高中,月考似乎沒那麼重要。很多同學輕裝上陣。
好像隻有向菀一個人如同行軍打仗一般備好所有工具。
秦蘇甚至連水筆都沒多帶一支備用。反而往筆袋裡塞了好幾根用來畫素描的鉛筆。
用她的話說,是為了避免考試睡著。
“萬一打呼就不好了呢。啊!雖然本仙女根本也不會打呼磨牙什麼的……”
即使身為學渣,秦蘇也不想耽誤其他同學考試。
向菀笑笑,在洗手間裡,把劉海往上紮,用小卡子彆上。
這段時間都沒有剪頭發,她的劉海已經長到影響視線的程度。身邊又沒有剪子,隻好先往後梳。
她的頭發很碎,因為為了省錢,從不去理發店,都是她拿著剪刀一點點剪短的。
秦蘇還在發表她也沒有說夢話和夢遊的怪癖,向菀依著她說:“當然啦,你是絕對不會上廁所的小仙女。”
“嗯嗯,就是……咦?”秦蘇跟發現新大陸似的,伸手就把向菀的臉扳過來。眼睛發光地上下打量她。
向菀被她剛洗完的手糊一臉水,“怎麼了……”
秦蘇像是重新認識向菀似的,“菀菀,你不留劉海比留劉海還好看,不,好看多了!哎,你最近是不是白回來了?!”
秦蘇揉搓向菀的臉頰,覺得她皮膚也好好。平時倆個女孩湊太近,反而忽略了很多細節。
向菀又總是悶頭學習。連體育課都帶著耳機背單詞,亂糟糟的頭發遮擋住她大半的容貌,很少有人看到她正臉。
“可能吧,我沒注意。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
向菀終於把自己從秦蘇手裡掙脫開,拿紙巾擦臉上的水,把第二個卡子彆在頭頂。完畢之後,一起出了洗手間。
秦蘇對她的誇獎也沒放在心上,心裡覺得這隻是親友濾鏡。
考試時間持續兩天。
全年級學生全部打亂,隨機安排考場。
考試科目覆蓋完全,除了高考所需的文理科,還會考藝術,這是為了考核藝體生所需的測試。
向菀和秦蘇仍然沒有分到一個考場,反而,向菀在考場旁邊的位置,發現了路延希。
他沒帶筆袋,隻從褲子口袋裡拿出兩隻筆,一隻碳素筆,一隻塗卡專用鉛筆,連橡皮都沒有。
向菀謹記不能在學校和他打招呼,於是想裝看不見,悄摸摸坐在座位上。卻在不經意間和路延希對上視線。
嗯,她是打招呼還是不打招呼呢……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路延希伸出手,隨後,她劉海上的兩個發卡就被他摘了下來。
向菀:?!
男生冷淡的聲音說:“你晃到我的眼睛了。劉海遮一下。”
向菀:“……”
算了,一切都是為了工作。
說完這句話,路延希不再理她。向菀把頭發往耳朵後掖了掖,細軟的發絲垂下,倒也不是太礙事。
考試鈴聲響起,監考老師依次發下試卷。
向菀拿起筆,深吸口氣,聚精會神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和學生號。
一旦專注起來,時間過得飛快,等她把題答完,考試時間結束,路延希卻已經不在旁邊的座位上。
他提前交卷了。
回到路家。
向菀依舊沒看到路延希的影子,反而,接到孫管家的群發短信。
路家的男女主人今晚回來,每個人檢查好自己所負責的區域。
向菀作為兼職人員,任務反而輕鬆很多。但被潘玲叫到去樓上幫忙,給三四樓做一次深度清潔。
向菀還是第一次踏足這裡。因為三四樓都是孫管家派幾個老員工清理,擔心她這個新手毛手毛腳弄壞東西。
四樓和三樓分彆是男女主人的地盤。平時也有打掃,但今晚要格外保持清潔。
向菀提著吸塵器去四樓的書房時,看到一張大概是全家照的東西。
素未蒙麵的男女主人,正中間站著一位和路延希有九分像的青年,但確定不是路延希本人,路延希本人的氣場更銳利一些。照片上的人則溫和許多。
放在路家書房,那就是路家的親人了,但路家不是隻有路延希一個孩子?
心裡有疑問,向菀也不會問出來。
在路家當傭人,最好少嚼舌根。最好能做到即使看到雇主在廚房倒立洗頭,也要麵不改色地經過。
向菀也隻是看一眼,跟著潘玲去清理灰塵。
所有工作結束後,向菀才去見今天的補習老師。
書房裡,除了孫管家外,也站著一位中年女性,雖然能看出上了年紀,但側臉線條十分漂亮,和路延希很像。一定是路延希的媽媽。
她以為孫管家已經是她見過最體麵的女性,沒想到眼前這位夫人更加衿貴大氣。
女主人也看到向菀,沒有主動打招呼,隻是略微頷首,保持最基本的涵養。她身邊的孫管家已經率先跟她介紹向菀是誰。
有關家裡傭人的新成員,孫管家都會通知給雇主,且信息資料都儘量全麵,路夫人早已經聽說過向菀,並同意資助她上學。
她沒想到的是,眼前的小姑娘比她預想中清秀很多。
但,也沒有很驚訝,畢竟是傭人。
孫管家讓向菀先回去,今天補課暫停。
向菀有點遺憾,但也乖乖打過招呼,退出書房。
孫管家這邊,繼續向雇主彙報。
路夫人問:“那姑娘安分嗎?”
“挺老實的。”
“現在這小孩,心思都挺重。還是防著點,彆讓她總和延希待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向菀隻是在幫延希聽課。作業也是她幫著寫。”
路夫人露出不悅的神色,但也沒說什麼:“算了,等延希回來再說。還沒找到他?”
孫管家抱歉地說,已經增加了安保人員。
每天負責接送路延希的司機說,早就把他送回家了。彆墅這麼大,找他也要花不少時間。
路夫人擰著細眉:“父母剛回來,他故意鬨失蹤,太沒規矩了。”
孫管家隻說:“男孩子嘛,正是貪玩的時候。”
路夫人搖頭,“這都高中了,學習再掉下來,真是把我們的臉丟儘了。唉,真是不如老大。”
孫管家也隻是輕輕歎息。
***
向菀沒敢走電梯,順著樓梯輕聲走出主樓,回到自己所在的副樓,才舒出一口氣。
路夫人的氣場莫名很強,明明都是人類,但對方更像外太空的來客,渾身都是陌生的磁場。
她想,能在這樣的人身邊工作,孫管家好厲害呀……怎麼做到的。需要提高自己的情商嗎?
一邊想著,一邊拿鑰匙打開自己房間的門。
今天沒有補習,算是變相放假了,但向菀不敢休息,正要塞上耳機,聽到窗戶那邊有細微聲響。
向菀立刻警戒起來,摸到牆根,深呼吸幾下,刷地拉開窗簾。
與此同時,路延希矯捷地翻身躍進陽台,正好和她對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