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安這才反應過來,傅立文這樣是在用自己的行為表達著內心的不滿。
“還真是小氣,你就不能多幾個身份嗎?是小叔叔,也是上司老板,還是我的男朋友。”
“我才不要,我隻要在你心裡唯一的身份。”
他的吻變得灼熱滾燙,像是將許多情緒壓抑在其中。
“不要生氣嘛。”
趙晴安掙脫開雙手,捧起他的臉,輕輕搖晃揉搓了幾下。
“叫你小叔叔多好,是不是有種禁忌感?”
“才沒有。”
“可我隻想讓你知道,你是我最最親近的人,也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或許,你下次也可以換一種表達方式,就像我一樣。”
傅立文是個行動派,喜歡一個人,他會用自己的行動來告訴她。
將趙晴安攔腰抱起來,兩人出了衣帽間,將胸中愛意播撒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趙晴安看著地上一片狼藉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感歎,明早要叫造型師上門整理,就被傅立文奪去了所有感官的注意,陷入深沉的欲望之海……
……
第二天的晚宴如期舉行,趙晴安看著人群三三兩兩地不如會場,又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傅立文的手臂彎曲成一個弧度,趙晴安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我們走吧。”
“嗯,等下我如果不會應酬,搭不上話,冷場了怎麼辦?”
趙晴安倒是沒有緊張,隻是這樣的場麵,她總覺得找不到什麼話題,有點害怕冷場。
“沒事,有我在呢。”
“那要是你剛好不在我身邊呢?”
趙晴安這時還不忘開玩笑,想要刁難一下傅立文。
“那你就直接說,不好意思,我現在要去找我的男朋友,失陪了。”
傅立文看著她,眼睛裡含著笑,笑出了彎彎的弧度。
“美得你,就怕彆人不知道我名花有主了,是吧,我才不說呢,讓你有點危機感。”
兩人說笑間一起走進宴會廳。
果然,傅立文一進來,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焦點。
“傅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傅立文熟練地寒暄著,和幾個人輪番寒暄了一圈,愣是沒有一句有實際意義的話。
趙晴安在傅立文身邊,與他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不想打擾到他和彆人社交,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和傅立文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立文,你這是把誰帶來了?”
“有些年沒見了,沒想到你變化這麼大,現在都能獨當一麵了。”
那一群年輕人走了以後,傅立文帶著趙晴安去和另外一邊的上了些年紀的長輩打招呼。
傅立文笑道,“陸叔,您真會拿我開心,我有現在的成績,不都是靠你們幫襯著嘛。”
“上次你托人給我帶的鐵觀音是真不錯,沒想到你這麼細心。”
“您跟我還客氣什麼,下次再給你帶些,讓司機直接送過去給你。”
趙晴安麵對著大家探究的目光,也隻是點頭含笑。
“喲,我看看,你小子把誰帶來了?”
從後麵走來一位白發長者,趙晴安看著眼熟,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這是趙家那個丫頭吧,你爸爸以前還帶你到我家去玩,我家那個鸚鵡就是讓你給放飛了。當時我就說,這丫頭以後一定也會很有出息,果不其然,在這兒能見到你。”
趙晴安一下子想起來了,這是趙勤業的舊交,胡盛發。
“胡伯伯,好久不見了,我小時候的糗事您就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了吧,我臉皮兒薄。”
趙晴安雖然平時看著性子淡淡的,但是一旦用心哄起人來,男女老幼統統都招架不住。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我今兒見到你這是高興的。倒是傅立文這個悶葫蘆,平日裡這種場合倒是見他如魚得水的,怎麼今天你在他身邊,他變得這麼老實了?”
胡盛發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著,嘴上也還是不肯放過傅立文。
“我這不也是臉皮兒薄嘛,被各位前輩再這麼一說,我哪兒還有發揮的餘地啊。”
傅立文順著話茬接下去。
“你這藏著掖著就不對了啊,前段時間我們就覺得你不對勁兒,怎麼出來喝個酒,一直看手機,酒沒喝多少,就要急著回家,當時,老陸還說呢,這小子準是有情況了,我說不能吧,有情況的話,他能憋得住不跟我們說,結果你倒好,還真是憋得住。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吧。”
“我這不是也得先征得家屬同意不是。”
傅立文看向趙晴安,趙晴安與他相視一笑。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是真好,我們這些老家夥不服老是不行咯。”
陸總見狀,笑著感歎道。
“可不嘛,以後咱們說話可都得注意著點,立文現在可是有女朋友了,什麼酒局飯局,以後儘量能不叫他就不要叫,得留點時間給他,這樣才能多點二人世界的時間。”
胡盛發笑道。
說話間,又有幾個長輩走了過來。
“立文,來啦,我前些日子看了你們生態旅遊島的發布會,搞得真是不錯,你這兩年成長的很快啊,真是後生可畏。”
“虎父無犬子,老傅悉心栽培出來的,肯定差不了。”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父親,傅立文的脊背明顯挺直了,那個人在他的生命裡產生了太大的影響,以至於哪怕是有人提起他,也會讓傅立文的神經跟著緊繃。
胡盛發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安安呐,立文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心事太重,讓人摸不透,什麼事都悶在自己心裡,其實這樣不好,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有時候看著乾著急,有沒有辦法,你現在在他身邊,可要多幫他分擔一點。”
“胡伯伯,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對於趙晴安來說,這句話不是場麵上的客套話,而是一直以來她想對傅立文所說的話。
雖然在公司裡的時候,就能聽到各方對傅立文的評價,他在業內取得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今天這樣的場合又不一樣,麵對著這些業內大佬和前輩們,對傅立文給予的肯定,以及非常高的評價,趙晴安知道,他一路走來,一定很不容易,是付出了常人不能想象的努力和辛苦,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高度。
而這些,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傅立文很少會跟她提起工作中的細節,也不會向她傾訴工作的壓力和辛苦。
或許,真的想胡盛發所說,傅立文總是習慣一個人背負太多的壓力和辛苦,卻從不向彆人提起。
在這一刻,趙晴安忽然一點也不後悔來參加這一場宴會了。
在這裡,她看到了一個平時看不到的傅立文。
這時,不知誰提了一句,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就說,不用急著給立文撮合……不然,這多尷尬。”
傅立文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趙晴安敏感地察覺到,他對自己有所隱瞞。
而周圍有些人的目光則朝向了不遠處一個明豔的身影。
而那一抹身影也正穿過人群朝這邊走來。
“胡伯伯,陸叔,好久不見了,我剛找了你們半天,想著你們應該都會來的,沒想到你們都聚在這兒了。”
那明豔的身影與眾人寒暄著,視線也落在了趙晴安這邊。
趙晴安朝她微笑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你們閒聊著,我去和我的幾個好姐妹先去打個招呼。”
說著,她朝眾人揮了揮手,對著傅立文說了聲,“回見。”
傅立文出於禮貌,微微點了點頭。
直到那抹身影重新融入人群中,氣氛才算是重新變得輕鬆起來。
趙晴安好像有點明白了,傅立文為什麼這麼抵觸這次的宴會,他算是個喜歡熱鬨的人,尤其是喜歡和朋友在一起i聚會,各種社交場合也都是應付的遊刃有餘。
他不想來參加的理由,似乎就是因為這裡有他不想見到的人,或者說,是有人想要通過這次的宴會,讓他完成他所不想做的事情。
趙晴安想起來了,剛才那抹明豔的身影,家世相當顯赫,是東南亞船王的千金周嘉麗,要是真的周傅兩家聯姻,那對傅家來說,將會是一次絕佳的助力,兩家在一起強強聯合,整個東亞和東南亞市場將被他們占據半壁江山。
“想什麼呢?”
傅立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趙晴安這才注意到,原來舞會即將開始,周圍的人群都漸漸散開,開始尋找自己的舞伴。
“沒什麼。”
“那我們去那邊清靜一會兒吧。”
傅立文牽著她的手,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
“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沒什麼,剛才應酬的差不多了,總該休息會兒了吧。”
“不過,也沒說幾句話啊。”
趙晴安覺得還好,隻是有點想問關於船王千金的事。
“就當是陪我休息吧。想想今晚其實應該也算是加班呢。畢竟和工作有關,所以,不用那麼認真賣力,偶爾摸魚劃水一下,也很正常。”
傅立文笑著說道。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安心了。”
趙晴安稍稍鬆了口氣,剛才在傅立文身邊,她可是卯足了精神,生怕自己說錯話。
“不過,說實話,我沒想到,你平時的工作,那麼辛苦。光是要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都能把我所有的精力都給耗費完了。更何況,還要談生意,討價還價,要考慮的方方麵麵實在是太多了。”
“也不是每天都這樣,要是天天都這樣,那還了得?這也就是一年才能把那些前輩們聚在一起一次而已,不然誰能請的動他們啊。”
傅立文總是這樣雲淡風輕的,幾句話輕飄飄地就把自己的辛苦一筆帶過。
“也是,也不知道誰這麼厲害,把船王千金都給請過來了。”
趙晴安接過傅立文遞過來的果汁,喝了一口,然後說到了重點。
“是哦,胡老的麵子,她總得給一個吧。”
就在傅立文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跟趙晴安解釋的時候,宴會廳裡響起了舞曲。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當然。”
趙晴安看著微微俯身,向自己伸出手來邀請的傅立文,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掌心上。
傅立文牽著她的手不如舞池中央,兩人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他的舞步從容自信,一如他在任何場合的表現一樣。
趙晴安跟隨著他的節奏和舞步,也感覺緊張感少了不少。
追光燈從他們頭頂閃過,在他的眼底留下一閃而過的流光。
此時此刻,他們的身邊,他們的眼中,隻有彼此。
一曲舞畢,傅立文牽著她的手,去一旁休息。
“要喝點什麼?”
趙晴安搖了搖頭。
傅立文有點緊張地看著她,剛才跳舞的時候,趙晴安表現得太平靜了,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這讓他覺得更加心裡沒底。
“安安,是累了嗎?”
趙晴安默默地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不想讓彆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我們去休息室吧。”
傅立文朝一旁的服務生交代了幾句,然後帶著趙晴安進了一間休息室。
月光透過落地窗淡淡地灑在地毯上,不大的房間裡,顯得都朦朦朧朧的。
傅立文想要開燈,卻被趙晴安一把抓住手腕,然後將他按在牆上,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這一刻,趙晴安好像有些明白了傅立文一直以來內心的糾結和苦悶,他在同那個家族抗爭與爭吵,他有太多的不得已。
明明他才是家族壓迫的受害者,可他卻總是喜歡用玩世不恭的外衣去偽裝自己,仿佛這樣,自己就不會受傷。
一開始,傅立文愣住了,可漸漸地,他好象明白了她的心意。
她再用這樣的方式,證明著彼此的存在。
今晚,他的唇好冰,手也是冷的,他冰冷的手掌貼在她的腰上,將她抱緊,仿佛她是自己唯一的溫暖。
慢慢地,他的身體開始暖了起來,他溫柔地回吻著,輕輕地吮吸著她的唇瓣。
氣息糾纏,逐漸急促的呼吸,在空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吻,吻過她的唇,更吻上了她的心。
“對不起。”
傅立文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真的真的,我很抱歉。”
“你應該知道,我想聽的不隻是你的道歉而已。”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傅立文總是把抱歉掛在嘴邊,趙晴安明白他有很多不得已,並不想讓他帶著歉疚出現在自己麵前。
“我隻是,不想讓你知道太多,一方麵怕你回思亂想,另一方麵,確實是我的私心,我想著既然沒辦法拒絕這次的宴會,那就乾脆把你帶到身邊,這樣以後就不會再有人給我亂點鴛鴦,而對於想要傷害你的人,也會因為我的原因,而有所忌憚。”
“可你這樣,隻會讓我覺得自己被騙了,就像個傻子一樣。”
趙晴安不像傅立文,在這段關係中,她很少會讓自己內耗,有什麼不開心的,她會直接說出來,或是表現出來,讓他知道。
“怎麼會,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的本意真的隻是不想傷害你,我想要保護你,但是卻總是用錯方式。”
在對待感情方麵,傅立文覺得他是越在乎,越緊張,反而就會越是做不好。
“其實很簡單啊,你以後彆什麼都憋在心裡了,簡單直接點告訴我就行了啊。你這個人真的是,就像胡伯伯剛才講的一樣,你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擰巴了。”
“好,我答應你,以後我會儘力去做的,有什麼事,我會和你分享。”
“這還差不多。”
趙晴安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借著月光看向他的眼睛。
借著月光,他的眼底裡有很複雜的情緒在湧動,有隱忍,有壓抑,有不甘。
“可你今天這樣的做法,你家裡那邊,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不要去管他,也不要想太多,這些事都交給我就好了。”
傅立文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極其冷淡,可誰又能想到,他內心到底是不是要下了很大的決心和勇氣才會講出這些話的呢。
趙晴安靠在他的懷裡,耳朵貼在他胸口,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聲。
“安安,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驕傲地帶你出現在那些人麵前,你是我的驕傲,是我最愛的人,我不忍心讓你和我在一起還要躲躲閃閃,藏著掖著。之前,我的想法沒有和你講清楚,希望你不要怪我。”
傅立文的臉輕輕在趙晴安的發絲上磨蹭著。
這一瞬間,趙晴安忽然有點眼眶發酸。
“你沒做錯什麼,所以,你不用道歉。”
趙晴安心裡再清楚不過,能夠讓他一直受傷,一直內心疼痛和掙紮的根源,在於他的家庭。
“有時候,你真的不用這麼硬撐著的。在我身邊,你可以憂慮,可以疲憊,你也隻是傅立文,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趙晴安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腰間的手在一點點收緊,她抬頭看向傅立文,借著月光,能夠看到他眼底流淌著、湧動著潮水一般的情緒。
他沒有再回答什麼,而是低下頭,再一次吻上了她。
傅立文沒有再壓抑自己,這個吻霸道用力,甚至有些粗暴,他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用這樣帶著痛意的方式傳遞著自己內心壓抑已久的情緒。
淡淡的酒香氣在唇齒間蔓延開來,趙晴安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裡,用自己的方式回應著,告訴他,她會一直都在。
許久,傅立文才帶著依戀離開了她的唇齒。
趙晴安恢複了呼吸,靠在他的肩頭,貪婪地呼吸著氧氣。
星星點點的吻落在她的耳垂和脖頸,傅立文用氣聲問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有。”
趙晴安輕吻了一下他的喉結,側過頭,看著他投射在牆上的影子,月光下的身影,輪廓顯得更加清晰,是她曾無數次在夢中描摹過的模樣。
很久很久以前,趙晴安就在心裡認定,傅立文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了,同樣,他也值得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突然好想誇你,怎麼辦?”
“為什麼?”
低低啞啞的聲音,穿破安靜的空氣,傳到趙晴安的耳朵裡,酥酥麻麻的,讓她心癢癢。
“就是覺得你很厲害,一個人走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你值得這世上所有的誇獎。”
“好開心啊,如果這樣的話從彆人的口中說出來,我可能會覺得是虛情假意,但是,從你的口中說出,我知道,這是最最真實的肯定。”
趙晴安用發頂蹭了蹭他的下巴,再抬頭時,發現傅立文的眼圈好像微微泛紅了。
“這麼看來,我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
傅立文幫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然後繼續開口道,“這宴會沒意思,我們走吧。”
趙晴安抬眼,怔怔地望著他,本來還想要勸說什麼,但內心卻在告訴她,這才是那個真正的傅立文,曾經鮮衣怒馬,真實地活過的傅立文。
“好,我們走。”
趙晴安不再猶豫,答應了他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