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沒事。”
趙晴安使勁兒搖了搖頭,並沒有令自己清醒,反而更暈了。
“就是有點累了。”
趙晴安像是尋找支撐一樣,靠在了他的肩上。
“該不會是被這花的香味給熏暈了吧,我還挺喜歡桂花香的呢。”
趙晴安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那束桂花,調侃道。
傅立文本想拍拍她的後背,安慰一下,可手才抬起來,趙晴安轉了個身,撲到了他的懷裡。
“小叔叔,我好累。”
手裡捧著的那一束桂花,掉落在地上,花瓣伴著濺起的水滴散落在路麵上。
雨後無人的街巷,女孩靠在他的胸口,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顆心,再一點點為自己而心跳加速。
不安分的小手攀上他的脊背,剛剛被雨水打濕的襯衫還沒有完全乾,布料貼在身上,滑溜溜的。
纖細的指尖沿著他的脊骨一路向上,下一秒,就被傅立文的大手一把抓住,及時製止。
“你乾嘛?”
趙晴安有些不滿地抬起頭,皺起眉頭看著他。
“彆鬨,累了就回去早點休息。”
“如果我說我沒鬨呢?”
傅立文看著她因為生氣而微微嘟起的嘴唇,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不能再錯下去了。
趙晴安是從小就在他麵前肆無忌憚習慣了,仗著他的謙讓和愛護,就會有恃無恐。
她雖然與父親關係不好,但趙勤業卻從來不曾苛待過她半分,從小生活在城堡裡的小公主,根本不知道外麵世界的險惡。
就像她好像並不清楚,對於一個成年男人來說,她看起來毫不設防的親昵舉動到底是意味著什麼。
又或者,她心裡很清楚,也許早就有了答案。
“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從小一起長大。”
這是在飯店裡的時候,趙晴安對小滿阿姨說的,或許她的意中人就是這樣的。
傅立文轉念一想,符合這個條件的,又何止孫奇峰一人?
何不今晚就把話攤開問清楚?
他已經受夠了這樣和她隔著一層紗一般,忽遠忽近的日子了。
傅立文手緊懷抱,將趙晴安扣在自己胸前。
身高差就是天然的壓製優勢,他微微俯下頭,看著懷中的女孩。
“安安,你喜歡我嗎?”
他一瞬也不瞬第盯著趙晴安的眼睛,這一次他不想再看到閃躲,隻想看到她的心裡話。
趙晴安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個懷抱著他的人,那個結實又溫暖的懷抱,也在微微顫抖。
原來,他也會緊張,他也會怕。
她微微踮起腳尖,離他又近了一分,卻也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憑什麼,憑什麼是他來問這句話?
“傅立文,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在你眼裡,又算是什麼呢?”
“是你一直寵愛著的小女孩,還是那個作天作地被人嫌棄的小侄女?”
“你問這個問題又是出於什麼呢?因為嫉妒嗎,嫉妒我身邊有了其他男生,我的世界不再隻是圍著你轉,這讓你惶恐,讓你抓狂,是嗎?”
“回答我。”
她再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太久太久了,她都沒有再這麼直接地叫過他了。
好像隻有在這樣的時刻,他們才可以拋棄所有的沒用的身份限製,隻是以單身男女的身份,互相質問。
傅立文不允許有人這樣質問他,哪怕是趙晴安,也不可以。
無法占據主動的關係,令他沒有安全感。
他不怒反笑,手上的力度再次收緊,踮起腳的女孩站立不穩,撞入他的胸膛。
“安安,看來你真的是長大了,都敢這樣跟我講話了。原來,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不堪嗎?還是,你隻是想要尋求刺激,嫌孫奇峰太過無趣。”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傅立文,麻煩你搞搞清楚,誰才是那個插足的第三者,我和孫奇峰才是被雙方家長肯定的,而你,什麼都不是。”
趙晴安一張笑臉漲的通紅,吵架的人永遠都是會把互相傷害的話,不經過大腦就一股腦地說出來。
傅立文的胸膛也因為生氣而快速欺負,他被這個越來越伶牙俐齒的女孩給氣的不輕。
“好,很好,趙晴安,你長本事了是吧,我現在是對你太慣著了,你都敢跳到我頭上來了,你難道忘了,不聽話,惹我生氣,是會受到懲罰的嗎?”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今晚要怎麼懲罰我。”
趙晴安拽住他的衣領,傅立文完全沒有準備,被她的力道拉扯,低下了頭,而下一秒,女孩便吻上了他的唇。
像是發泄一般,她的吻青澀而又毫無章法。
舌尖像是不服輸一般,在和他的牙齒較勁,一次又一次失敗,趙晴安呼吸都變得急促。
傅立文終究是心軟了,鬆開了牙關。
唇齒碰撞,氣息交融,趙晴安脫了力,終於停了下來。
“傅立文,你到底要怎麼懲罰我?”
像之前一樣,一次次靠近,再無情地把她推遠嗎?
趙晴安想不出比這還要殘忍的懲罰方式。
“我怎麼舍得?”
傅立文無比虔誠地看著眼前的女孩,溫柔的吻上她。
她的吻青澀如櫻桃般酸甜,而他吻上她,則是纏綿又霸道,想要占據她的所有感官。
既然已經捅破那層紗,那他也變不需要再克製壓抑。
夜風拂過,相擁的兩人因為彼此的體溫,而不再寒冷,欒樹下的男女,忘情而又恣意,樹上的花朵簌簌落下,無意擾人。
路邊的車燈閃過,照亮了樹影下的這片角落。
傅立文結束了這個纏綿的吻,手指輕輕拂過女孩已經豔紅的唇瓣。
“我們回家。”
趙晴安緩緩開口道。
傅立文有了那麼一霎那的猶豫。
他的人生裡,好像從未有過如此難以抉擇的十字路口。
就像剛才那一束光,驟然閃過,照亮了他內心裡一直隱藏的情愫,他的選擇,或許也將決定著未來的他們。
現在轉身就走,或許就又會像上次一樣,把這樣的失控當作是荷爾蒙在作祟,下次見麵都選擇不再提起。
因為她是孫家認定的兒媳,而他則是大家所熟知的,她的小叔叔。
“我真的好暈。”
傅立文這才意識到,趙晴安剛才說想要回家,應該是她身體不舒服。
他把手附在她的額頭上,好燙,她好像發燒了。
“我們回家。”
傅立文肯定地說道。
趙晴安生病,自然需要人照顧。
傅立文覺得這才是他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正當理由。
他把趙晴安抱起來,進了電梯。
“你放我下來,我還能自己走,要是被鄰居看到,是會被蛐蛐的。”
“你現在在生病,還管彆人怎麼講?”
傅立文也顧不得那麼多,趙晴安生病了,多半是因為今晚淋雨折騰的,他心疼都來不及,哪有心思管彆人怎麼想。
趙晴安是真的累了,也病了,在他懷裡,一句閉上了眼睛。
“安安,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家了。”
電梯終於停在了頂樓,趙晴安報出門牌號,傅立文把她的手指按在指紋鎖上,打開了門。
傅立文把她放在沙發上,這才注意到落地的穿衣鏡裡,兩人的狀況是有多麼狼狽。
被雨淋濕的衣服,半乾半濕,皺巴巴地貼在身上,年輕女孩和年上熟男半夜歸家,舉止親密,看起來確實是街坊鄰居茶餘飯後最喜歡討論的八卦話題。
可那又如何,傅立文不在乎彆人怎麼想。
趙晴安躺在沙發上,懷裡抱著毛茸茸的抱枕,這會兒睜開眼睛,正看著鏡子裡的傅立文。
“小叔叔,你好狼狽哦,說不去一定不會有人信,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傅立文,竟然也有今天,放著專屬司機不要,反倒給彆人當司機,不僅如此,還要披著粉紅色雨衣在暴雨裡狂奔,我告訴你,你穿粉紅雨衣的樣子已經被我拍下來了,你要是真的敢懲罰我,我就把那張照片賣給娛樂八卦記者,讓你出糗,還能讓我自己賺一筆。”
“這麼狠心?我明明都說了,不舍得懲罰你。”
傅立文轉過身去,坐在地板上,與她平視。
還是忍不住想要吻她,可又擔心她的身體,傅立文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那你怕不怕,小區樓下和電梯裡都有監控,萬一你的樣子被人認出來,也同樣有可能被人賣給八卦記者。多勁爆的頭條啊,估計得衝上熱搜吧,高冷禁欲青年才俊深夜與公司實習生激情熱吻,想想就有意思。”
因為發熱,趙晴安的臉頰微微發紅,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越發可愛。
傅立文把她臉頰邊的碎發彆在耳後,笑道,“你這個小腦袋瓜裡麵,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可內心裡卻產生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要是真的像趙晴安所說的這樣,他們兩個今晚的事情被公諸於眾,他反倒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公開承認好了。
承認他已經喜歡她很久很久了,承認他會永遠永遠保護她,愛護她,讓她一直一直做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把一切的危險都擋在自己身後,替她擺平一切困難和危險。
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邊,不用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像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侶一樣。
也不用絞儘腦汁去想,改在什麼樣的場合下,去像雙方的家庭坦白這件事。
“在想什麼?”趙晴安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傅立文的臉頰,傅立文回過神來,拿過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輕吻,最後還是忍不住咬了一下。
趙晴安怕癢,笑著縮回手。
“小叔叔,小叔叔,我想去房間裡麵。”
“彆急,等會兒。”
傅立文把她從沙發上打橫抱起來,走進浴室。
“你這是要乾嘛,我不想在這兒。”
趙晴安抱緊他的脖子,不肯下地。
“我就說,你這個小的腦袋瓜裡麵裝的都是什麼廢料,沒事能不能少看點小說?”
傅立文還是將她放下來,讓她雙腳踩在毛茸茸的地點上。
“什麼嗎?”
趙晴安不明所以,難道不應該是在床上嗎?還是說他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你先在這兒站一會兒,我放熱水給你泡澡,你發燒了需要物理降溫,泡一會兒溫水澡,然後在吃退燒藥,這樣就能好得快一點兒。”
“啊?”
趙晴安臉一下子就紅透了,果然,傅立文還是足夠了解她的,她腦子裡確實顏色廢料很多,很難不想歪。
“你都生病了,我當然是要照顧你,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你還說,還說。”
趙晴安修得臉紅,隨手拿起一條毛巾就朝他後背抽了兩下,讓他閉嘴。
“你清高,行了吧。”
傅立文這會兒一點也不敢反駁,放好水以後,轉過身來,看見了一個氣鼓鼓的小紅蘋果。
“好了,彆氣了,快去泡澡。”
傅立文見她還在生氣,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忍不住還想再逗逗她。
“怎麼不動彈,還是想讓我幫你?”
“傅立文,你怎麼這麼嘴欠啊。”
趙晴安氣鼓鼓地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傅立文站在門邊,把門關好,還不忘一直隔著門跟趙晴安講話。
“我剛剛看你的梳妝架上有精油,就滴了幾滴進去,能夠有舒緩作用。”
“嗯,沒想到你還挺懂的嘛,還是我最喜歡的那瓶薰衣草的。”
浴室裡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和水聲,傅立文又忍不住提醒道。
“你當心點,本來人就頭暈,腳下又滑,可彆摔倒了。”
“知道了,你怎麼有操不完的心呢,實在不放心,要不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