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安聽到傅立文這樣問,真想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但看在他還在生病的份兒上,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看你是沒什麼事兒,嘴巴都知道不饒人,這病也不算嚴重。”
趙晴安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關了燈,又幫傅立文蓋好被子。
傅立文像是真的累極了,沒有力氣再和趙晴安鬥嘴,而是閉上眼睛睡著了。
趙晴安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很燙。
她又抓起傅立文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輕輕地摩挲著。
他的手掌有些發燙,因為發燒的原因,也很乾燥,一點汗也沒有。
“小叔叔,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呀,我印象裡還沒見過你生病這麼嚴重的樣子。這樣真的讓我很擔心。”
趙晴安的聲音有點哽咽,她知道傅立文已經睡了,所以,藏在心裡的話,便大膽地說了出來。
“其實,我叫你小叔叔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覺得叫的順口,有點好玩而已,在我眼裡,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長輩,我們也隻不過是差了六歲而已,說多不多,可說少也不少。就因為中間差了六年的光景,我之前好像錯過了很多屬於你的時光。”
“不過,現在好了,你回來了,我們就又離得近了,可以像以前一樣了,真好。”
趙晴安鬆了手,把傅立文的胳膊放好,然後自己輕手輕腳地坐到一旁的小沙發上去了。
原本她是有點累了的,可被剛才傅立文發燒這件事給搞的,又有點睡不著了,索性就從包裡翻出筆記本來修改論文。
屏幕散發出來的光,成為了房間裡唯一的光源,趙晴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忘記了身邊不遠處還有另外一個人。
傅立文偷偷睜開眼睛,看著安靜的女孩,她剛才說的所有的話,他全都聽見了。
……
第二天一早,傅立文已經退燒了。
趙晴安算是鬆了口氣,“太好了,你總算是退燒了,我都擔心了一個晚上呢。”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傅立文聲音有些沙啞。
“你剛才不是聽醫生說了嗎,還是有點低燒,得繼續觀察。”
趙晴安直接打斷了他內心的想法。
“那我要洗澡。”
傅立文賭氣道。
“你先忍忍吧,要不我讓護工來給你擦擦身子?”
趙晴安好聲好氣地哄著他。
“我不要,萬一他手沒個輕重,把我傷口碰疼了呢。”
“那好說啊,孫奇峰,你進來吧,你文叔有重要的任務要安排給你。”
“哦,什麼事?”
孫奇峰果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怎麼又來了?”
傅立文看見孫奇峰,隻覺得自己頭更疼了,心口還堵得慌,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
“我這不是不放心你嗎,文叔,再說了,安安在這兒,我想接她回去休息。”
“我還好,不累,倒是文叔,想找人幫他擦身體,我是女生肯定不行,那就隻能你代勞啦。”
趙晴安聳了聳肩,兩手一攤,轉身就要離開。
隻留下兩個人大男人麵麵相覷。
“你出去吧,我叫護工過來。”
“哦,好。”
孫奇峰沒想到趙晴安還有這種惡趣味,差點被嚇傻。
傅立文解釋道:“安安從小就喜歡搞惡作劇整人,你彆太介意。”
孫奇峰又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裡話外那種占有欲。
“文叔,你這就太可氣了,安安現在是我女朋友,未婚妻,而且我們小時候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我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氣秉性的,你不必向我道歉,我遷就她的小脾氣,那是應該的。”
傅立文冷笑了一下,“是嗎,孫奇峰,你最好是認真的,不然,你應該知道後果。”
“文叔,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們的事,你就彆操心了。”
說完,孫奇峰便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在傅立文看來,孫奇峰像是在用強硬的態度向他宣戰,可隻有孫奇峰自己才知道,自己剛才說這話的時候,有多心虛。
“你怎麼了,一頭的汗?”
趙晴安在休息室裡吃早飯,看見孫奇峰從外麵進來,好像提著一口氣突然卸下來,整個人癱坐在沙發裡。
“你是不知道,文叔剛才有多可怕。你下次能不能彆再拿我們倆開玩笑了?”
“要怪就隻能怪你來的太巧了。”
趙晴安剛才本來想出去透透氣,卻在走廊裡遇見了孫奇峰。
“剛才他警告我了,要是我對你不是認真的,我就會死得很慘。”
“你早就該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啊,昨天我不是說算了,之前的計劃不再繼續了嗎,可是你自己非要繼續下去的。”
“算了,既然是我自己選的路,看來我是跪著也要走完了。”
……
經過在醫院一天的觀察,傅立文總算是順利出院,隻是身體還比較虛弱,尤其是秦紹新,也勸他現在寧城休息幾天,自己先回京市去處理工作,叫他安心休養。
傅立文內心有些猶豫,隨即命馮清宇去查了一下公司陪同孫奇峰項目考察的行程安排,後麵還有幾天時間,整個團隊和孫奇峰都會留在寧城,那麼就說明趙晴安也會繼續待在這裡,所以,最後傅立文選擇了留下休息。
隻可惜,他想安靜休養兩天,卻總會被人打擾。
傅立文頭上的傷口開始慢慢結痂,有時候會很癢,為了防止他的手不自覺地去抓癢,趙晴安拿了一包創可貼給他,叫他白天的時候貼著點,省的好不容易快要長好的傷口又被抓出血。
他打開一看,竟然是粉紅色的上麵帶小兔子圖案的創可貼。
“這……給我貼,不太合適吧。”
傅立文手上拿著創可貼,有些猶豫。
“反正你今天又不出門,就在房間裡,沒人會發現的,我等下讓管家去拿一般的創可貼,過來給你換。”
“那我不換了,就要這個,挺好的。”
傅立文見趙晴安要把創可貼收回去,急忙把它裝進自己的口袋裡。
“好吧,反正也就臨時貼一貼。”
趙晴安見狀也沒多想,“那你蹲下來一點,我給你貼上。”
傅立文聽話地雙膝彎曲,身體半蹲下來,與趙晴安平視。
她把創可貼撕開,輕輕地貼在額角結痂的地方。
指尖微涼,劃過他的傷口時,癢癢的,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因為結痂的原因,所以才癢。
“好了,貼好了,你可不要偷偷撕下來哦,我先回去了,下午學校還有事,我晚上再來看你。”
趙晴安像是真的有事一樣,匆匆忙忙就走了。
這下輪到傅立文心裡空蕩蕩的了。
這些天,他好像習慣了每天晚上趙晴安的準時出現。
因為白天她有課程,而他又要遠程處理一些公事,所以基本上每天晚上,趙晴安都會過來看看他。
有時候會給傷口消毒換藥,有時候給他帶一些學校周邊夜市裡的小吃。
在固定時間出現,帶來不同的小驚喜,好像成為了傅立文每天最期待的時刻。
晚上八點,房間的門鈴準時響起,傅立文想都沒想,就直接去看門,可門外出現的卻是鐘麗瓊。
“怎麼,不歡迎我嗎?”
鐘麗瓊揚了揚手上的保溫桶,“聽說你受傷了,我一直都想來看看的,可這幾天劇院太忙,我又怕人多嘴雜,想著晚幾天再來,這是我讓家裡的阿姨熬的黑魚湯,味道還不錯,有助於傷口愈合。”
“謝謝了。”
傅立文的態度不冷不熱,並沒有邀請鐘麗瓊進房間,也沒有伸手接過保溫桶,可她就這麼直接進去了。
他關了房門,看著鐘麗瓊走進會客廳,然後跟他解釋道,“是我有點唐突了,不好意思,不該不請自來的。”
“我不反對跟你見麵,但是麻煩你下次要見麵的時候,先和我聯係一下,你又不是沒有我的聯係方式。”
“我怕我事先聯係你,你會直接拒絕見我。”
鐘麗瓊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說,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是坐在了沙發上。
傅立文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趙晴安每天差不多都是八點到八點半這個時間段會過來,要是不快點結束談話,讓鐘麗瓊離開的話,怕是又要引起誤會。
“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現在的話題,隻有孩子。”
“我不可能讓你見她的,上次不是已經給你看過照片和視頻了嗎,她過得很好,不需要你去打擾。你彆忘了,當年是你先不要她的。這不僅僅是我的意思,更是老爺子的意思。你要真是敢私底下去調查她在哪裡,讓老爺子知道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可能一夜之間就不再屬於你。”
“當年你還太小,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不要總是聽他們的一麵之詞,把我想象成一個壞女人……”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關心,也不該由我關心。這個話題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你走吧。”
傅立文側了側身,讓出了通向門口的通道。
鐘麗瓊情緒有些激動,紅了眼圈,她不甘心,但也還是隻能站起身來,挺直脊背,朝門口走去。
大門打開,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小叔叔,怎麼這麼巧,我才到門口,你就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