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問(1 / 1)

偷寵鳶尾 水流雲不在 3907 字 3個月前

兩人吃過飯,趙晴安坐在陽台上看夕陽,傅立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裡出來,站在她的身後。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也不披一件衣服,當心著涼。”

趙晴安發現身後站了人,急忙站起身來,回去給他拿外套。

“我哪兒有那麼脆弱啊,不至於的。”

“現在晝夜溫差大了,還是注意點比較好。”

天氣轉涼,一陣風吹過,趙晴安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的開衫。

“你在吃什麼,好香啊。”

傅立文的視線落在了小幾上。

那是趙晴安讓外賣送來的零食。

“給我也吃點唄。”

“不行,都是辣條薯片之類的垃圾食品,你現在不能吃,而且刺激性的也不行。”

趙晴安拿起靠墊,蓋在那一堆零食上麵。

“你不是在開會嗎,這麼快就結束了?”

剛才吃過飯,馮清宇進來跟傅立文說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需要開,已經臨時改成了線上,趙晴安雖然不太願意他現在就開始工作,但是又不好強製乾涉,就一個人點了一堆零食偷偷躲在陽台上開吃,沒想到才吃了沒幾口,就被發現了。

“是啊,你剛才不是還挺關心我的身體的嗎,怎麼我現在結束了你又嫌快了?要不我現在就進去,不打擾你吃零食了?”

傅立文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拉了把椅子,直接坐了下來。

趙晴安拿了薄毯蓋在他的腿上,也坐在了他的旁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紫色伴著橙紅的晚霞褪去,星月悄悄出現在藍絲絨般的天幕之上。

“星星好少啊,現在在城市裡很難看到星星了。”

“京市還不是一樣,不過郊區會好一點,下次回去有時間了,我帶你去我的彆墅那邊玩,還能爬山,多好。”

“現在知道帶我玩兒了,我小時候你們這些大孩子可是從來都不屑於帶我玩的。”

趙晴安忍不住抱怨道。

“我那不是心疼你嗎,你才那麼大一個小姑娘,怎麼能跟上我們呢。”

“那你這種關心還真是角度清奇。”

趙晴安不得不承認,由於年齡差的存在,大院子裡的那群孩子,都是把她當作小妹妹看待的,以至於她現在都二十多了,還會讓他們產生她還未成年的刻板印象。

“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那時候又是大夏天,蚊子又多,天又熱,我真的不忍心讓你跟著我受罪。”

“是嗎,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你是不想管我了,才會離開,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

趙晴安想到傅立文曾經與她的約定,他說會一直留在京市,給她輔導功課,看著她高考,去到自己理想的大學。

可二十歲出頭的傅立文,那時候根本沒有能力去和家裡抗爭,更沒辦法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女孩,隻能聽從安排,出國繼續學業。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可是,安安,你知道嗎,我在國外的那段時間,真的很不好過。才回到那個家的時候,家裡亂成一團,我和他們本來就不親,從小到大也沒見過幾麵,可突然一夜之間,就被那些曾經輕視我的人報以了很大的期望,我自己想想都覺得挺好笑的。我本來就不想做那些事,內心裡就有抵觸,再加上我那時候時不時還會跟我爸爸頂撞一下,那樣的生活,真的彆提有多糟糕了。”

說著,傅立文停頓下來,拿起一罐氣泡水,打開喝了一口。

隨後,他有繼續說道,“那時候真的很想回國,有很多次,做夢都夢到自己上了飛機,可是落地後,發現自己還是身處異國他鄉,那種空落落的感覺,說出來,你可能不會懂。”

趙晴安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調侃著,“我是不懂,我不懂你放著千億家業不去繼承,還想著回國繼續寄人籬下。”

“我又不一定要靠繼承家業才能活下去,我現在回國,和秦紹新他們合夥開了一家公司,不是也經營的挺好的嗎?”

“你呀,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一人打兩份工,家裡分公司的業務要管,還要跟朋友合夥創業,你說你不累,誰累啊。”

“好在公司都是紹新他們在打理,我花的精力不算太多。再說了,你不是經常開玩笑嘛,人還會嫌鈔票多嗎?多賺點零花錢,給你買零食也是好的呀。”

傅立文隨手拿起一包薯片,抓了幾片放進嘴裡。

“誰要你買零食給我,我自己又不是賺不到錢,再說了,趙勤業每個月的生活費還是給的足足的,我不缺錢,這點你放心。”

趙晴安一邊說著,一邊把傅立文手裡的薯片包裝袋給搶了過來。

“你差不多得了啊,剛才看你喝氣泡水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現在又偷吃我的薯片。”

“我放心?我怎麼能放心,你跟孫奇峰在一塊兒,到底是為了什麼?”

“什麼為了什麼,我不圖他什麼,他也不圖我什麼,我們倆在一塊試試,總行吧,你之前不是跟我說的嗎,我應該大膽一點,去做點年輕人該做的事。”

趙晴安的語氣聽起來倒是滿不在乎的,“我們也算是從小就認識了,雖然沒有跟你一樣走的那麼近,但是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家裡麵都希望我們在一塊兒,說起來,他也算是家裡訂下來的,我的未婚夫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什麼未婚夫,都什麼年代了,你怎麼還信這些?”

傅立文很顯然被“未婚夫”三個字給刺激到了,語氣都變得急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有什麼不能的,我們身邊這樣的例子還少嗎,從我們的祖輩,再到父輩,現在輪到我們這一輩了,你也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就像你當年不想離開,但還是不得不離開,是一個道理。”

趙晴安靠在椅背上,看著遠方的星空,連聲音似乎都變得飄渺起來。

“可你真的喜歡他嗎,真的會愛上他嗎,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

傅立文的聲音從身邊幽幽傳來,發出了直擊靈魂的三連問。

趙晴安沉默了,她轉頭看向傅立文,發現他的目光一直都鎖定在自己身上,便快速地回過頭,選擇了逃避和閃躲。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夜晚的清風帶走了女孩的聲音,她從不否認,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忽然回過頭,挑釁一般地朝傅立文笑了笑。好像在告訴他,不懂的那個人是他才對。

“原來如此。”

傅立文隻覺得心裡堵得慌,不管趙晴安說出的那句話是不是違心的,他都忘了,趙晴安不能隨便招惹,她是最擅長給人添堵的了。

就在趙晴安暗自開心,以為跟傅立文過招,自己終於贏了一回的時候,傅立文忽然起身,一把將小幾上的零食都用腿上的薄毯給包了起來。

“不給我吃,是吧,那你也不許吃,都這麼晚了,當心積食。”

說著,他懷裡抱著零食,轉身就往屋裡走。

“你乾嘛,傅立文,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這麼幼稚,你還我零食。”

趙晴安站起來就要抓住他,傅立文身子一晃,沒站穩。

“你彆拽我啊,我腿麻了,哎呦,好痛。”

“痛也是活該,誰讓你這麼欠欠的。”

“你怎麼還打人啊,我是病人,不知道嗎?”

傅立文一瘸一拐地往房間裡跑。

“現在知道自己是病人啦,剛才一定堅持要去開視頻會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趙晴安不依不饒地跟在他身後念叨著。

兩人就這麼拉扯著,從陽台進了房間。

……

傅立文回房間沒多久,整個人就蔫了下來,趙晴安急忙叫來醫生,這才發現,原來他是發燒了。

“醫生,他是不是因為剛才在外麵吹了風,所以才會這樣的?”

“應該沒有太大關係,還是因為傷口引發了炎症,才會引起發燒,剛才已經吃過藥了,今晚繼續觀察。”

傅立文吃過藥以後就躺下休息,現在已經處於半昏睡的狀態。

醫生和護士出了病房,房間裡又恢複了安靜。

傅立文睜開眼睛看了看趙晴安,嘴唇乾的都起了皮。

“再起來喝點水吧,醫生說要多喝水。”

趙晴安把床升起來,又拿了吸管杯送到傅立文嘴邊。

傅立文聽話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喝了不少水,又重新躺下。

“枕頭的高度還可以嗎,這樣舒服嗎?”

“挺好的。”傅立文看向趙晴安,許是因為這一通忙碌,她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你彆忙活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這裡又護工呢,這些事不需要你去做。”

傅立文聲音有些沙啞,講話有氣無力,看著趙晴安,想要阻止她繼續忙活,可是自己又沒力氣起身。

“不,我不想走,我想在這兒陪著你。”

趙晴安把傅立文的手從新塞回被子裡。

“所以,這算是小輩對長輩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