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斯年眸光深了幾分,勾唇,“牛羊才成群結隊。”
說明她不是牛羊,是猛獸。
說完這句話,他就徑直越過他們,朝食堂窗口走去了。
一直玩手機的梁航頓住,和好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了指勾肩搭背的自己,終於從置身事外的狀況中反應過來,抬手指著自己,“他意思是,我是牛羊嗎?”
好兄弟並不關心這個,指了指那邊,“嘿,長得帥真好,都不用排隊,就有妹妹送愛心早餐。”
隻見一個身著二中校服的女生拎著一份早餐過去,但是餘斯年不知道說了什麼,但是隻見那女生又拎著早餐很不好意思地跟自己的姐妹走了。
梁航不由感歎,這麼長的隊伍,寧願拒絕妹子的愛心早餐,也要堅持自己排隊,不愧是學神的作風,太優良了!
但是下一秒,隻見餘斯年繞過了學生隊伍,走到了教職工窗口。
說實話,梁航從未嫉妒過這人輕描淡寫的音樂才華和學生時代裡各種惹眼的成就,但是這一刻,因為不用排那個長長的學生隊伍,他狠狠地嫉妒了。
嫉妒得麵目全非。
隻見他拿出了一張教職工飯卡,三兩下買了挺多樣早餐。
一看就不是一人的份量。
梁航的嫉妒之心平了幾分,心說,嘿嘿,還知道給他買一份。
很快,餘斯年就把早餐買了回來,梁航剛要伸手接過,結果他落下一句,“等會。”
就提著早餐離開了。
梁航心說“等會”是什麼意思?
這他媽是給我還是不給我,我現在要不要排那破隊買早餐了?但是,深感懷疑的梁航,很快就如願拿到了他的早餐。
隻不過是彆人挑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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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容一早就在昨天的位置坐下。
她習慣了這個位置,如果沒有人提前占了這個位置的話,她甚至可以坐到天荒地老。
餘斯年進來時,她正在對昨天練習題沒對的答案。
專注認真的模樣,大概連餘斯年在身邊都沒意識到。
直到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拎著幾袋早餐進入眼前,她才抬頭,身子往後靠向椅背,眼裡有著不解。
他眼帶笑意,“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每樣都來了點。”
沈朝容看了眼他手上那估摸著有好幾人份的早餐,微微訝異,偏過頭來,回想起昨天的事情,頓覺和他的對話都充滿了某種曖昧。
在事情變得麻煩和棘手前,沈朝容覺得自己有必要拉遠一下距離 。
她雙手抱著胸,含著笑,“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他注視著她,神情還是溫柔的,但話語確是毫不留情地戳穿,“你有。”
他把早餐放她麵前。
沈朝容一愣,定定地看著他兩秒,說了句,“謝謝。”
但是她還是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他坐下,口吻略帶一絲玩笑“我無所不知。”
她咬了一口酸菜包,突然想到什麼,偏過頭來,“排了很久嗎?”
他也偏過頭來,“嗯?”
見他沒反應過來,她提醒道,“隊。”
他思考不過一秒鐘,勾唇,“有點。”
身後的梁航,“?”
他一直這麼茶嗎?
最後,沈朝容從幾分早餐中挑了半根玉米、拿了個包,餘斯年拿了杯豆漿,把剩下的往後分給了梁航。
梁航接過早餐,“謝了兄弟,需要把早餐錢轉你嗎?”
餘斯年沒回頭,回了聲“不用。”
沈朝容側目,“需要把早餐錢給你麼?”
她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跟著後排的同學問了一句。
餘斯年掏出手機,勾唇,“微信可以麼。”
沈朝容挑眉,意外得到了不同的回答。
她掃了一下。
發現不是付款碼,是加好友的碼。
她怔了下,還是發送了好友申請。
那邊通過很快,她隨即給他發了個紅包。
他側目,“20?”
沈朝容,“主要是謝謝你。”
畢竟她很難去排隊還他一頓早餐。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感謝方法了。”
“不客氣。”他說。
兩人就再也沒說話。
平靜地度過了個下午。
偶爾有女生醉翁之意不在酒地來請教餘斯年問題,但被餘斯年一句“抱歉不會”勸退了。
但沈朝容不一樣,三年來,一中的學子都知道,沈朝容脾氣好,對同學來問問題都會悉心教的。
由於沈朝容坐在裡麵,加上外麵坐了位“騎士”守著,有幾個想來問她問題的男生,也沒敢來。
但有兩個一中女孩子,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課間走了過來,“那個,可以請教一下這題嗎?”
沈朝容在安心解一道數學題,周圍出現了一瞬安靜,她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於是抬起頭來。
她教得很詳細,對女孩子格外的耐心和溫柔。
臨了,抬頭,莞爾一笑,“我有講明白麼,需不需要再講一次呢?”
對麵女孩猝不及防撞進她漆黑烏亮的雙眸,此刻臉微微發紅,開始心猿意馬,“懂......懂了,謝......謝謝.....”
她勾唇,“不客氣。”
對麵抱著作業本倉皇而逃,但內心已經發出了800分貝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聲。
餘斯年笑意深了許多,讚許道,“講得很好。”
她指了指,不知道他的誇獎從何而來,“那位同學的眼神似乎還帶著困惑。”
“嗯。”他輕笑,“不怪她。”
沈朝容挑眉,表示疑問。
隻聽他的聲音落入耳中,“大概她隻顧著看你了。”
似乎覺得這不足以解釋,他又加了一句,“跟我一樣。”
沈朝容定定地瞧著眼前的人。
似乎這是和他有交集以來,她十分正兒八經的、打量,審視他。
他長得很好看,人群中十分惹眼的存在,氣質自帶幾分矜貴自持,沈朝容承認他這張臉、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確實足以讓尋常女生臉紅心跳。
她的臉有些微微發燙,但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那雙眼睛仿佛經過洗滌般乾淨,讓餘斯年的心難以抑製的發癢。
她隨即輕輕勾唇,“餘斯年。”
“嗯?”他喜歡聽她叫他。
叫什麼都好。
唯有叫他時,這樣一雙眼睛會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
她太聰明了,那雙眼睛裡什麼都看得到,隻是有時候選擇視而不見,而有時候喜歡乾脆利落,她就是這樣隨心所欲。
但現在,她覺得不能再往下了。
對麵的攻勢漸猛。
她可不想失守。
她笑了笑,甚至醞釀了會才說出這句話,“你......是個很好——”
“——的人。”她說。
換做任何一個人,她都會毫不委婉,生怕對方無法理解她的意思說個完整明白。
但對麵這個人,同樣也是聰明人。
她認為,麵對聰明人,不需要說太多。
隻不過他的反應也很令人意外,他甚至隻是幾分寵溺地笑了笑,“我被拒絕了嗎?”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拒絕。
也是他人生第一次,被派發好人卡。
沈朝容抱上收拾好的書,離開前對他禮貌點頭,春風沐浴一笑,給了他一個沈朝容的招牌式笑容,“謝謝。”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
她走得大步流星,裙擺被微風吹起。
讓餘斯年覺得,她的身上有種頭也不回向前走的,不可超越的自由意誌。
餘斯年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裡卻在想。
要是她也像其他女孩一樣,費儘心思引起他的注意,企圖俘獲他,就好了,那樣他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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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容很少在寢室呆,彆的女孩可能喜歡下課後在寢室聚在一起聊天,但沈朝容對今天誰誰誰物理題滿分,亦或是誰跟誰交往上了,還是哪一個男生更帥不感興趣。
這些都不比她的獨處更宜人。
她一般回去拿點書,就隨便找個空教室或者沒有人的多媒體教室去坐著乾自己的事了。
她正坐在舊教學樓的一間教室時,手機響了一聲,收到了一個女人的好友申請。
頭像是一副油畫,微信昵稱很簡單,就叫高明莉。
沈朝容對這條消息不予處理,直接劃過,目光撇到微信上方,停留在那個叫YSN昵稱的對話框裡。
她點進去,對話框裡沒有任何交流,隻有早餐的紅包紀錄。
在已經說“清楚”的情況下,沈朝容考慮了一下是否要刪除對方微信。
倒不是因為彆的。
隻是世俗的人們在情感破裂時,總是習慣性拉黑刪除一件套,但她思索過後,還是決定將決定權交給對方。
並且離“情感破裂”也還差得遠呢。
如果對方因為沒有麵子或者認為她不識趣而刪除自己,那她完全表示諒解。
沈朝容收起手機,十分“體麵”地打算等待對方先刪除自己,再對對方進行刪除。
但是她卻沒有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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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時,沈朝容十分周到地坐在了彆的座位上。
她的頭發散落在肩上,覺得困倦,趴在了座位上,上課前小眯了一下。
當鈴聲響起時,她懶洋洋地從桌子上起來,察覺到身邊坐了個人,沈朝容一頓,目光偏過來,對上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
女孩眼中有著迷茫,似乎在她心裡,他跟那些隨便試試毫無誠意,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及時止損又或者知難而退的男生並無差彆。
隻一瞬,她眼底的困惑褪去,輕啟唇,“我還以為——”
她以為,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但對方不以為然,看向她的眼神裡帶著幾分誠摯,“交朋友,也不行麼?”
他雖然說著“交朋友”,但沈朝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動容的跡象,“我好像不缺朋友。”
他認真思索後,眼神裡帶著認真,“那你缺什麼?”
沈朝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聽他似乎十分認真的語氣,“那你缺不缺備胎?”
沈朝容的心,在這一刻,似乎輕輕地漏了一拍,緊跟著呼吸都不由自主一緊。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或者舔狗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