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沈淮煦追出來的時候,宋知暖正好走進電梯。眼看電梯門馬上要關閉了,沈淮煦急急忙忙追上去,喊道:“等等!”

聽到沈淮煦的聲音,宋知暖按住了電梯,等沈淮煦過來。

“謝謝!”沈淮煦走進電梯,笑著對宋知暖道謝。

“不客氣,你剛才也幫了我。”算是禮尚往來了。

電梯平穩地下降。

宋知暖一方麵在平複剛才闖入雲景集團董事長辦公室的緊張情緒,另一方麵又擔憂著響水街的情況,因此一直低垂著頭,一句話不說。

直到,她不經意地抬起頭,想要看看到第幾層的時候,卻從電梯門上看到,站在身旁的男人,一直在看她,而且,眼神有點……燙。

宋知暖:“……”

她感覺心裡有些發毛,儘量不動聲色地往邊上輕輕挪動,想和對方拉開距離。

可能是感覺到宋知暖的動作,對方開口了,問道:“你叫宋知暖?”

宋知暖震驚,抬頭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剛才自己說的。”

宋知暖:“……”啊,是,他剛才也在董事長的辦公室裡。

那個男人又問道:“你住在響水街?”

宋知暖:“小時候住那裡。”

男人:“現在呢?”

宋知暖:“……”

真的好像變態男啊!

“你問這個乾什麼?”

男人卻回避這個問題,轉而說道:“我叫沈淮煦。”

“哦,你好。”宋知暖才不關心他叫什麼名字,敷衍地應道,順便抬頭看了一眼電梯的顯示屏,隻覺得電梯好慢,怎麼還沒到1樓。

“我說。”沈淮煦似乎感覺到宋知暖的心不在焉,又認真地重複了一次,“我叫沈淮煦。”

宋知暖真的覺得他好煩,這人是怎麼回事。

“我聽到了,我還說了‘你好’。”宋知暖應道,並且提醒他自己儘到了應有的禮貌。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難道是想她說“您好”?他看著也比她大不了幾歲啊,受得起嗎?

沈淮煦:“……”

“叮——”電梯終於到達1樓,門一開,宋知暖就快步走了出去。

沈淮煦緊追其後,和她並肩,問道:“你是不是要去響水街?”

宋知暖腳步匆匆,應道:“嗯。”

沈淮煦:“我送你。”

宋知暖猛地停下,看向沈淮煦,問道:“你也去響水街?”

“是啊。”

“你去乾嘛?”

沈淮煦:“受雲景集團董事長之托,前去調查你所說的強迫居民簽拆遷合同是怎麼一回事。”

宋知暖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就憑你?

“行吧。”反正都是順路,有車不坐白不坐。

沈淮煦走到大門,對著剛才送他過來的司機伸出手,說:“鑰匙。”

司機有些惶恐,擔心是不是自己剛才哪裡開得不好被嫌棄了:“少爺,要不我送你吧?”

沈淮煦一口回絕:“不用,給我鑰匙,我自己開。”

司機也不敢違逆這位少爺的意思,隻好將鑰匙遞了過去。

沈淮煦拿上鑰匙,對宋知暖說道:“上車。”

看著沈淮煦坐上駕駛位,宋知暖不想坐在他旁邊。她果斷拉開後座的門,鑽了進去。

沈淮煦半眯著眼,透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座的人,說道:“宋小姐,知不知道,你是第一個敢把我當司機的人。”

宋知暖知道她這個行為不太禮貌,平時她肯定不會這麼做的,但是……她總覺得這個貴公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不想跟他太過親近。

“是嘛。”宋知暖裝傻地笑道,“那我還挺榮幸。”

沈淮煦舌尖頂了頂後槽牙,有些氣極又無奈地點點頭。行吧,行吧。轉瞬,他又忍不住低頭輕笑,嘴角噙著笑意,啟動了車子。

沈淮煦好幾次都想找話題和宋知暖聊天,可是他剛回來,對路況還不太熟悉,難免被分去不少注意力。而且他每次看向後視鏡時,宋知暖都低著頭看手機,絲毫沒有想要和他聊天的想法。

滿腔的熱情,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沈淮煦隻好作罷。

車子越接近響水街,道路就變得越窄。

響水街曆史悠久,距今大約有1000多年的曆史,也是江城的起源地,是這裡最早發展起來的集鎮。

隻是,隨著時代的發展,響水街的傳統模式和格局,已經不適合當下的發展。近十年,城區不斷拓張,人口逐漸流向新城,這裡變得日漸老舊、衰敗。

老街內道路狹窄,沒有什麼停車位,沈淮煦將車停在離響水街大概1公裡外的一個停車場,然後和宋知暖一起下車走過去。

宋知暖腳步匆忙,走得又快又急,還好沈淮煦腿長,才勉強追上了。

沈淮煦忍不住問道:“哎,受傷那個是你什麼人嗎?這麼著急?”

其實算不上什麼人,就是小時候的鄰居,給過她幾顆糖,也在她哭的時候哄過她,大抵就是這樣吧。

於是,她不解地反問道:“一定要是什麼人才能關心嗎?”

這下輪到沈淮煦被問住了。

但他卻不感到尷尬,反而看著宋知暖急匆匆的背影,抿唇一笑。

是啊,如果非得是她什麼人才能關心,也許他們之間就不會有故事。

他緊跟在宋知暖身後,竟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響水街。等他回過神來,沈淮煦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百感交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他仿佛從記憶裡那張泛黃的書頁,走到了現實。

這裡沒有北區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也沒有滿牆的玻璃幕牆,有的隻是低矮的磚牆土房。在歲月的侵蝕下,不少牆麵已經斑駁脫落,露出裡麵的紅磚,有些更是覆蓋了烏青的黴跡。

隻是,記憶裡,這裡的街道熙熙攘攘擠滿了人的,現在卻是安安靜靜,不少商鋪還關著門。

不僅破敗,而且潦倒。

像是一個走過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以一具慘敗的身軀,守著僅剩的回憶。

宋知暖已經走到前麵去了,才發現沈淮煦沒有跟上來。她本不想理他,但是畢竟他是代表雲景集團的,好不容易才能直接和他們對話,她也不能不管他。

“喂!你在乾嘛呀!快跟上。”

沈淮煦將目光從周邊的景物收回,應道:“來了!”

宋知暖等他追上來,問道:“剛才怎麼發呆了,沒見過這樣的地方啊?”

沈淮煦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打趣道:“你為什麼就覺得我沒來過這種地方呢?你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嗎?我們好好來聊聊。”

宋知暖:“……”

真是自作自受,我為什麼要理他?

“是我錯。”宋知暖道歉,心裡罵道,你來過,你來過,你來微服出巡。

兩人來到出事那家人的房子。

摔傷的老太太不肯去醫院,隻是叫了街上一位鐵打師傅過來。他們過來的時候,師傅剛給老太太上好藥,滿屋子都彌漫著鐵打酒的藥味。

屋裡另一頭,幾個中年男人則守著一個穿著西裝的小夥子,看樣子應該就是雲景集團來逼他們簽合同的人。

宋知暖沒有理會那人,這是沈淮煦的工作。她上前關心老太太,問道:“瓊嬢怎麼樣了?”

在他們這裡,“嬢嬢”是用來稱呼姨媽、堂姑、堂姨等親戚,也可以是與父母同輩但沒有血緣關係的女性。

鐵打師傅說道:“瓊姨向後摔了一跤,一直喊腰痛,我給她擦了藥,先觀察兩天吧。”

“老人家這麼一摔可大可小,怎麼不送醫院。”沈淮煦問道。

瓊嬢一聽說要去醫院,趕緊拒絕道:“不去不去!醫院那種吸血的地方,我就是沒事都被他們查出事來。”

宋知暖知道瓊嬢是心疼錢,笑道:“不會的,瓊嬢,現在的醫院很正規的,不會亂收錢的。我給你叫救護車,我們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

“是啊,老人家。”沈淮煦也附和道,“既然你是因為我們雲景集團的人受傷的,我們一定會負責你所有的醫藥費的。”

沈淮煦此話一出,大家的目光紛紛看向這個氣質與現場格格不入的年輕人,這人是雲景集團的人。

屋裡的幾個中年男人一聽雲景集團,火氣都來了:“原來你是雲景集團的!你們這群吸血鬼,不僅要我們的房子,還要逼我們走,現在連七十多歲的老人也欺負。你們沒人性。”

沈淮煦剛回來,他壓根就不知道響水街這個項目目前在集團是怎麼個情況,不過他記得在辦公室的時候,聽老爸和陳墨說起,這個項目現在連最終方案還沒出來。

他將陳墨那段話照搬過來:“大家稍安勿躁!雲景集團是絕對不會做出逼遷的事情。而且,現在整改方案都沒下來,更不可能就開始跟大家談拆遷的合同。”

說完,他看著牆角那個年輕人,走上前去,說道:“你就是雲景集團負責談拆遷合同的?”

年輕人還嘴硬,說道:“對啊!我就是!”

“那請問,你是哪個部門,叫什麼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是誰啊?”

他這幾年都在國外,集團的人不認識很正常,但是這人也太過心虛了些。他忍不住想要詐詐他,說:“巧了,我也是雲景集團負責響水街項目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年輕人臉上的表情明顯比剛才更慌亂了幾分,沈淮煦拿起一旁的拆遷合同,還沒看合同正文,就看到上方“雲璟集團”四個字。

“雲璟集團?”沈淮煦將合同轉向那個年輕人,用手指彈了彈,說道,“負責響水街項目的雲景集團,是白雲的雲,風景的景,不是王字旁的璟。所以,我不得不請問,你是哪家雲jing集團啊?你是代表誰來談拆遷合同的?”

這小夥子見事情敗露,唰地站起來,推開幾個中年男人,就要往前衝去。沈淮煦長腿一伸,小夥子反應不及,絆了一跤,直接撲倒在地。

沈淮煦屈起右腿,膝蓋壓在他後背上,問道:“你到底是誰?誰讓你來的?”

小夥子立馬求饒:“老板,對不起啊!你放了我吧!是有人給我錢,叫我來的,其它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行啊,那就去警察局慢慢說!”沈淮煦看向剛剛打了120電話的宋知暖,說,“宋小姐,還要再麻煩你報個警。”

宋知暖拿著電話,還有些懵,這是怎麼回事?此雲璟集團非彼雲景集團?這人是假冒的?!

她點點頭,說:“好。”

撥打了報警電話後,沒多久,救護車和警車都到了,將這條老舊的巷子擠得滿滿當當。

瓊嬢的老伴幾年前已經去世了,兒子女兒都在外地工作,宋知暖說:“我陪瓊嬢去醫院檢查。”

沈淮煦要跟那個假冒雲景集團的年輕人去警察局,兩人不得不分開。他拽住宋知暖的衣服,將自己的手機遞了上去,說:“留個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