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聲音啊。
下一秒，走廊裡一片寂靜。
薛棠眨了眨眼睛，確認眼前的真實性。
明明不久前還隻在手機照片裡的人，怎麼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還真是挺神出鬼沒的。
“你怎麼在這？”薛棠問。
程今安目光落到她身上。
護士見狀問：“你就是找她是吧？”
“不是。”程今安扭過頭，又說一遍，“不是找她。”
薛棠尷尬一笑，“你朋友也在這住院啊？挺巧的。”
程今安回了一聲嗯。
護士適時開口，“那你朋友叫啥，我幫你查下。”
程今安頓了頓，“我直接問他吧。”
說完還往後退了幾步。
護士有些無語。
長得帥有什麼用，找個人也扭扭捏捏的。
矯情。
護士又看向還沒走的薛棠，語氣輕柔了不少，“你是有事嗎？”
薛棠點點頭，“我想請你幫個忙……”
……
頭發纏的有點死，護士已經夠小心了，也不免連帶著拽了兩根下來。
薛棠伸手接過項鏈，朝護士道謝，“謝謝。”
“沒事。”
薛棠轉身想走，卻見程今安還握著手機站在那，忍不住問：“還找不到你朋友嗎？”
程今安收起手機，“哦，我找錯醫院了。”
“……”
難以言喻的沉默更加顯著了。
護士眼中的嫌棄也是完全不藏了。
薛棠愣愣地點了下頭，轉身打算回病房。
“喂。”
程今安出聲喊住她。
“聽趙歡說你病了？”
薛棠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病號服。
好像，還挺明顯的吧。
薛棠說：“嗯，不算太嚴重。”
程今安收回視線，“那還不是要手術。”
兩人間隔了些距離，他說話又輕。
薛棠沒太聽清，她問：“什麼？”
“沒事，你早點休息吧。”程今安重新抬起頭，“睡一覺，明天什麼都好了。”
兩人視線對上。
薛棠莫名心安了許多。
“好。”
看他轉身離開，薛棠的目光不自覺又被吸引。
原來在褲子後麵還有根褲鏈呢。
她記得高中的時候，程今安就因為戴褲鏈被老張點名批評過。
這都快十年了，沒想到時尚真的開始輪回了。
“小姑娘，這人是你朋友啊？”見人離開了，護士才問。
朋友？
似乎也不算吧。
薛棠搖搖頭，“就是以前的同學。”
護士一臉認真地說：“你這同學看著不太正經。”
薛棠說：“是嗎？”
“可不是嘛。”護士繼續說：“你看見他剛才那打扮沒，感覺就是專門為了騙小姑娘的。”
薛棠：“應該也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護士看她，似勸解，“現在男的都可有心機了，為了達成目標沒啥乾不出來的。”
薛棠不知該怎麼接話了，隻好笑笑。
-
薛棠是早上第一台手術。
八點準時開始。
趙歡是七點二十到的。
她到的時候薛棠已經洗漱好了。
“會緊張不？”她問。
薛棠老實點點頭，“有一點點。”
“沒事的。”趙歡安慰她，“我剛在外頭問醫生了，他說你這很快的，一個多小時，兩小時最多了。你就睡一覺，醒過來就什麼都好了。”
這話聽著怪耳熟的。
薛棠衝她笑笑，“好。”
七點半，有護士先來病房說了些注意事項。
又過了十幾分鐘，薛棠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因為她的息肉稍微偏大了一些，商定後還是給她上了全麻。
打麻醉的時候有一點點疼，可很快，她就完全失去知覺了。
等再次醒來，她已經回到原來的病房了。
見她緩緩睜開眼。
趙歡喊她，“棠棠，你醒啦？”
薛棠抿抿嘴唇，“好乾。”
趙歡拿起提前準備好的水和棉簽，輕輕在她嘴唇上沾著。
“醫生剛才還叮囑過，你現在還不能喝水，得等到晚上才能喝水，吃東西還要久些，要十二個小時後。”
薛棠點點頭，問：“現在幾點了？”
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十點半還沒到，手術挺快的，說兩個小時真就兩個小時。”
“確實挺快的。”
麻醉的勁兒剛過，思維還有些跟不上。
薛棠想了想問：“我沒乾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吧？”
“什麼？”
“網上有很多全麻後的段子，所以聽到要全麻的時候我其實有點怕。”
趙歡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了，沒忍住笑了好一會兒，“放心，你沒乾什麼丟人的事。”
要乾了也是在手術室裡。
她也不知道啊。
-
中途薛棠又睡了一覺。
再醒過來已經兩點多了。
趙歡戴著耳機，靠在一旁刷手機。
見她醒來，才將耳機摘下。
這一覺睡醒，薛棠不僅清醒了許多，人也瞧著比上午精神多了。
“你吃過飯了吧？”薛棠問她。
趙歡一笑，“放心，你姐們兒我不會餓著自己。倒是你，餓不餓啊？”
“不太餓，好像沒什麼感覺。”
“對了。”趙歡提起來，“剛才群裡好幾個人再問你的情況，我回複了一下，劉江他們幾個還說下班想來看望一下你。”
薛棠張了張嘴，“他們要來啊？”
趙歡看她，“不想他們來？”
“也不是。”薛棠組織一下語言，“就是大家都好多年沒見了，臨時見一麵，我還是這樣的狀況，會不會不太好啊？”
“這有什麼不好的，想來看你，那就證明同學情還在，都惦記著你，應該覺得高興才是。”
看出了她的猶豫，趙歡直接幫她做決定。
“行啦，他們幾個想來就讓他們今天來吧。今天來還好呢，醫生可說了，頭兩天你得儘可能臥床休息，那頭發是洗不了了吧，趁今天還比較清爽，見老同學們一麵。”
一番話，薛棠直接被說服，任由趙歡在群裡發消息。
傍晚六點多鐘。
薛棠和趙歡說話時，病房門口出現了幾個人。
薛棠這會兒已經能坐起來了，視角剛好能看到他們。
來人一共五個。
除了最活躍的劉江和王磊外，何千語和錢晗也來了。
她們倆也是薛棠在高中時期，相處得比較好的同學。
他們四個會來，薛棠並不意外。
隻是她沒想到，來看她的人裡，竟然會有沈晏洄。
她和沈晏洄都是話比較少的人，哪怕從前有程今安在中間，倆人一般也說不上什麼話。
更何況，她和程今安早就已經沒關係了。
聽到動靜，趙歡轉頭看他們。
“你們來啦？”
劉江站在最前頭，手裡還捧了束花。
他笑嗬嗬道：“為了維持醫院安靜，我們幾個就作為代表來一趟了。”
“謝謝。”薛棠笑著接過花，“大家好久不見啊。”
“哪有。”何千羽衝她眨眨眼，“我們可是經常能在短視頻上看到你呢。”
“是啊是啊，可是每期都不落的哦。”
薛棠臉皮真的還挺薄的。
以至於她剛入這行時，趙歡和李璟園都覺得她選錯行了。
平時拍攝其實都還好，也就是對著相機說說話。可當麵聽見老同學調侃，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哎。”趙歡出聲喝止，“彆欺負我們家棠棠啊，這才剛恢複一點呢。”
短短幾句話，氣氛也活絡了起來。
趙歡找來三個凳子讓男同胞們坐，而女孩兒們就直接在薛棠床邊坐了下來。
期間，薛棠沒說多少話。
大家也顧念她剛手術完，基本都是他們在說，讓她聽著。
薛棠視線一直在幾人間來回轉。
她覺得趙歡剛才有句話說的很對。
有人惦記著的感覺，真的挺好的。
大家又聊到了一個月後劉江的婚禮。
錢晗問：“薛棠，那你到時候還要從南禾回來嗎？”
“她不去南禾了。”趙歡幫著回答。
“嗯？”劉江驚訝道：“是回來了？”
“對。”這回是薛棠自己說的，“徹底回來了。”
趙歡哈一聲，指著他們幾個，“剛才還說每條視頻都看了的，連她搬回來都不知道啊。”
錢晗舉手抗議，“不可能，我敢打賭，視頻裡絕對沒有提搬回潾市的事。”
“對。”薛棠幫她證明，“搬回來的事我是在直播的時候說的。”
“看吧。”錢晗嘚瑟地看一眼趙歡，“到底是誰沒好好看視頻啊。”
何千語幫著搭腔，“某人不是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薛棠最好的朋友嗎？”
“投降投降。”
趙歡本來的視角隻能看見門框，此刻因為有個往後躲的動作，正巧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人正打著電話慢悠悠從他們病房門口經過。
“程今安？”
“啥？”
聽到她的話，劉江第一個反應過來回頭。
往後一瞧，還真是他呢。
“老程！”他朝外頭喊。
其餘幾人也因為視角問題，壓根看不見門口的人。
劉江乾脆小跑出去，將人拉了進來。
邊進來還邊問：“你怎麼也過來了？”
程今安這會兒還在打電話。
瞧大家夥兒都看著自己，才朝電話那頭說一聲，“晚點再說，碰到熟人了。”
說完，放下了手機。
劉江提醒他，“你還沒掛呢。”
程今安一梗，扭頭朝他看去，“他會掛。”
劉江哦一聲，“他會掛就會掛唄，你瞪我乾啥。”
“誰瞪你了？”
……
所有人視線都在他們倆身上，壓根沒人注意到在這段時間裡沈晏洄的唇角已經忍不住勾起好幾次了。
“你不是說有事嗎？”王磊問：“怎麼也來了呀？”
程今安一臉莫名其妙，“我又不知道你們在這。”
“那你來乾嘛？”
“有朋友在這住院啊。”
“這麼巧啊？”
“昂。”
看著他們七嘴八舌的模樣，薛棠忍不住問：“不是……不在這家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