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
“要是這個時候澄清了，後麵《昭陽郡主》的宣傳怎麼辦？”
“宣傳和澄清有什麼關係？”程以霜不太明白，“兩個沒曖昧的人還不能同台宣傳新劇了？”
這是哪條法律規定的？
“問題是粉絲不買賬啊。”穆禮說，“你現在澄清了，後續又一起宣傳，豈不是自相矛盾？”
“那那些有家室的演員不也照樣一起宣傳，一起拍海報，一起……”
“行了行了，我說不過你。”
程以霜忽然發現，自從她認識寧初北之後，嘴皮子都利索了不少。
“你不是說不過我，而是事實勝於雄辯。”為了不讓穆禮工作難做，程以霜又說，“工作上和宋郗有往來不用避諱，宣傳海報該拍就拍，微博該轉發就轉發，彆做賊心虛避這避那的，我跟他八輩子恐怕就打這麼一杆乾係。”
“……”
穆禮覺得她完全是被工作和寧初北衝昏了頭腦。
“她選了第二種方案。”宋郗一副愛莫能助，“不是我不肯幫忙，是人家想要維持一個單身人設。”
這麼好的營銷策略她卻放棄了？那之前她為什麼願意為了《昭陽郡主》這部劇的資源跟林紹經紀人做交易？是因為她從心底就沒想過要跟林紹鬨的太難看還是抱著好聚好散的心態去置換《昭陽郡主》的資源？
程以霜，你到底放下他了沒有？
雖然雙方當事人一拍即合選定了一起澄清這個方案，鑒於合作關係，又或者說為了提前給《昭陽郡主》造勢，雙方經紀人決定在澄清文案中加上昭陽郡主的話題，順便讓兩大主角在微博隔空打個招呼，拉一波好感先。
從官宣宋郗演蕭南安這個角色開始，爭議就一直沒斷過，且不說這是一部大女主的戲，也不說女主角的咖位和宋郗有些差距，就光是蕭南安這個人物在史冊上的存在感太弱都足夠宋郗粉絲各種叫囂。
畢竟，蕭南安不僅存在感弱，名聲還不好。
因為先官宣了鄒晨燁飾演蕭建安，所以大眾自然而然對號入座，把蕭建安按死在男主這個位置，而宋郗拿的不過是個路人劇本，不僅路人，人設還不好。給程以霜提咖就算了，好歹拿個男主，拿個男N算怎麼回事？
粉絲早就窩著一肚子的火，這不，程以霜和宋郗緋聞出來後，直接給罵上了熱搜。
《昭陽郡主》的製片周娜娜擔心再任其發展下去對後續的宣發工作不利，所以聯係了程以霜的團隊，希望他們在澄清緋聞同時提一下宋郗男主的身份。
程以霜簡直求之不得。
【程以霜：雖然#昭陽郡主#還沒開機，但很榮幸前兩天在琴室偶遇了我們的男主角南安王殿下@宋郗，非常期待和宋老師的合作，也謝謝各位粉絲對我們的支持和喜愛，希望大家多多關注我們即將開機的新劇@電視劇昭陽郡主】
程以霜的個人微博加上工作室的澄清微博一發，輿論基本往好的方向發展，而宋郗的粉絲卻炸開了鍋——怎麼回事？哥哥拿的不是路人劇本而是男主劇本？
然後，粉絲便一窩蜂蹲守宋郗微博去了。
等啊等，半小時過去了，宋郗工作室的澄清微博都出來了，個人微博卻依然無動於衷。
“被程老師的古箏驚豔……你不知道自己古箏什麼水平嗎？是給人家澄清還是招黑？刪掉！”
“刪刪刪，我刪就是了。”還不是因為寧初北非說要先看他的微博文案，他才暗搓搓的誇未來嫂子兩句，還誇出錯來了。
“前輩？”男人一皺眉，宋郗就感覺不妙，“人家出道時間是比你早，作品也比你多，但咖位還沒你高，你這聲前輩是諷刺還是挖苦？刪掉!”
“……”
刪刪刪，他最會刪東西了！
“期待和程老師合作？就要合作了，你期待那麼多做什麼？刪掉！”
“……”
老天奶啊，誰能把這惡魔給收了！他明明是參照了程以霜的微博敲出來的文案，怎麼程以霜能期待，他就不能期待了呢？
“發微博就發微博，帶顏文字做什麼？刪掉！”
“這是你剛剛不小心點到的！”快把微博文案刪沒的宋郗都有脾氣了，用力將微博文案後麵的顏文字刪掉，沒好氣的問寧初北，“還有問題沒有？沒有我就發了，再不發都有我暗戀我未來嫂子的緋聞傳出來了。”
知道的知道他被寧初北盯著刪微博文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暗戀程以霜不肯澄清呢。之前他拒絕周洛時就被周洛開過玩笑，問他是不是因為喜歡程以霜才拒演他電影，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再看兩眼。”大概是未來嫂子這四個字比較好聽，寧初北看他微博瞬間順眼了起來，又把編輯框的那段文字從頭到尾順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後把手機往宋郗手裡一塞，“發吧。”
“……”
【宋郗：為了給大家呈現一部好的作品，為了更好的貼近人物形象，我和各位主創在劇組@電視劇昭陽郡主的安排下共同集訓，感謝大家對#昭陽郡主#的關注和支持，也非常榮幸可以和程老師@程以霜合作】
發完微博，宋郗將手機往沙發一丟，審視目光落在寧初北身上。
雖然寧初北是蕭家人，卻一直被養在臨安的寧家，宋郗出生那年，寧初北剛滿五歲，算得上是寧初北看著宋郗長大的。比起遠在津西的蕭晉安，宋郗這個表弟倒更像是寧初北的親兄弟。加上寧家膝下無子，寧嘉熠隻得寧初北母親寧空青和宋郗母親寧紫菀兩女，兩姐妹的兒子又都養在寧家老爺子膝下，這關係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了解寧初北，當屬宋郗無疑。
可偏偏寧初北卻做了一件宋郗怎麼都想不明白的事——程以霜。
這些年，寧嘉熠不止一次提到程家那孩子，可寧初北從未當回事。一轉眼，自己眼巴巴送上來，不僅親自給《昭陽郡主》當總顧問，還特意去拜托淩度給電視劇譜曲，就連他也被抓來當綠葉。
“我聽晉安哥說，你已經開始讓人整理蕭南音的畫卷了？怎麼？準備全都臨摹一遍，然後奉獻給郭慧的《昭陽郡主》？”
他一開口，就是絕殺。
寧初北微微垂眼，拾起被宋郗擱在桌麵《昭陽郡主》的劇本，輕輕一句反問：“你有意見？”
嗬！
宋郗氣笑了：“怎麼？我拒演了周洛的電影，問都不讓問了？”
他們兄弟間的談話向來坦誠，寧初北機械地翻看著手裡的劇本，直至他看到她為他畫《梅雀》那段，無意識重複翻頁的手終於停了下來：“宋郗你知道嗎，她有個小名叫小九。”
不是因為在家排行第九，也不是因為九月出生，而是因為從冬至起每九天都是一個“九”，從一“九”數起，一直到九“九”，數“九”結束，稱為“出九”，“九”儘寒儘，意指春深日暖，萬物盎然。
用寧嘉熠的話來說，那便是——該春耕了。
“小九？”宋郗皺了皺眉，“小九不是章堇雯的小名嗎？”
因為章堇雯在章家排行第九，又是九月出生，加上她是章家最小的孩子，久而久之，大家便將她叫做小九。寧初北大三那年暑假，恰逢章家帶著章堇雯來拜訪寧嘉熠，得知章堇雯小名，寧初北還追著人家問了好些問題，不知道的以為他對章堇雯一見鐘情，知道的是因為小九這個名字。
而宋郗，便是後者。
那時他已經是要升高二的年紀，學過北趙和北蕭那段曆史，所以知道為何寧初北癡迷於“小九”這個名字，不外乎是因為蕭南音，因為她在蕭家排行第九，在蕭家軍中，是鼎鼎有名的“蕭九將軍”。
小九。
蕭九。
這樣的聯想恐怕也隻能發生癡迷於蕭南音的寧初北身上。
他始終垂著眼，看著劇本的某一段，過了好久才抬起眼來，清冷的眼底鎖不住過往的思緒：“章堇雯不是小九，是我認錯了。”
在他第一次看章堇雯臨摹蕭南音那幅《梅雀》開始，他就知道，她不是小九。
本想退學回國，卻偶然聽聞有一支北趙琉璃簪釵在歐洲大家族手裡。輾轉反複，他終於探聽到這支琉璃簪釵的下落。
“那你怎麼確定程以霜就是你要找的小九呢？就因為她叫小九？可章堇雯也叫小九。”
不僅僅因為她叫小九，更重要的是，她左手有一塊很不明顯的疤，是被火燒過後留下的痕跡。
那年他從火場將她救出，手腕往肘半寸位置被火燒過，留下一塊很難被留意到的疤痕，和現在程以霜手上的一模一樣。
後來他問程焓，為何給她取名以霜。
程焓說：“以“霜”字取名，寓意純潔清透，如霜花一般晶瑩剔透，不染塵埃。故取名以霜，意指不染。”
意指不染。
改名換姓，她不再是公主染，而是程以霜。
他一片片的拚湊，又一次次的印證，他無比確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小九。
就算不是，他好像也隻能在這裡停下。
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程以霜。
是的，他愛的那個人，是程以霜沒錯。
他肯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