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蕭晉安。”程以霜說,“他還撞了彆人的車。”
“等等,”黃抒卷大腦係統有些紊亂,“不是你的車撞了彆人嗎?”
“不是我撞了彆人。”程以霜義正言辭地糾正她,“是我的車和彆人的車撞了。”
黃抒卷嘴角一扯:“有差嗎?”
“當然有!一個說法是我單方麵撞彆人,另一個說法是單純的交通事故。”區彆可大著呢。
這些趙乾乾都不關心,她隻想知道一點:“按照你這種說法,那為什麼蕭晉安是撞了彆人的車呢?”
程以霜不覺得自己的表達有任何問題,畢竟蕭晉安就是單方麵的撞了彆人的車。
在趙乾乾和黃抒卷審視的目光下,她來了句:“說出來你們可能有點不信。”
聽八卦正起勁的黃抒卷大手往她肩上一拍,鼓勵著:“你說,我絕對信。”
程以霜簡單的把整個事件描述了一遍,然後那個說絕對信她的人懷疑了全世界。
“你這說的……”一時間,黃抒卷也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嘖!怎麼說呢!就是……嘖,就是有種……蕭晉安喜歡你的感覺,懂吧?”
程以霜和趙乾乾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又默契的挪開,接著各乾各的。
被無視的黃抒卷連喂好幾聲:“你們真沒這種感覺嗎?不然他無端端給小九出這口氣做什麼?閒著沒事乾?除了喜歡還有第二種可能嗎?”
趙乾乾遞了她一個很嫌棄的眼神,仿佛在說:所以你認為蕭晉安在跟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搶女朋友?
“自古紅顏多禍水,小九是禍水也不是什麼新聞了。”黃抒卷堅持自己的觀點。
趙乾乾惆悵的歎氣,實在不想戳破黃抒卷用信念堆積而成的幻想:“要是真想搶,域明早撤熱搜了。”
饒是黃抒卷想挽回殘局,也找不到更有力的論據讓她立住腳跟。
最後她放棄,拖著認輸卻不肯服輸的長音:“好吧。”
好吧好吧,她就當蕭晉安在護弟媳的短吧。
“如果不是我攔著,這事已經上熱搜了。”看著秋意醉人的湖畔,蕭晉安的態度愈發冷淡。
齊思雨撞了人,還在拉上域明物業作威作福,偏偏受害者是當紅女明星,就算齊煜懷疑這是蕭晉安的手段,也找不出任何破綻。
輸了這一局,齊煜自認教導無方。
電話那頭默了片刻,開口問:“人沒事吧?”
“說是受到了驚嚇,吵著鬨著要我給她一個交代,否則就要跟思雨對薄公堂。”蕭晉安怕齊煜不信,“或者齊董可以讓思雨給您提供一下行車記錄儀,大概率有拍到程以霜怎麼吵鬨的畫麵。”
就算蕭晉安不說齊煜也會讓齊思雨把行車記錄儀調出來,隻是聽他如此穩操勝券,齊煜倒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
掛了和齊煜的電話,蕭晉安抱胸斜靠於車門,心情愉悅的欣賞起湖畔的美景。
不得不說,他弟弟這個女朋友挑的不錯,一見麵就送了他一份大禮,是個福星。
門鈴被按響,程以霜看了眼趙乾乾:“你叫了外賣?”
趙乾乾搖頭。
程以霜挪眼看黃抒卷。
不用她開口問,黃抒卷就表態了:“我手機落車裡了,沒手機叫什麼外賣?”
帶著一肚子困惑,程以霜點開了可視儀。
“誰啊?”
黃抒卷八卦湊過來的時候,程以霜還處於驚詫之中。
“寧教授?”黃抒卷扭頭看了眼被可視儀屏幕上寧初北硬控兩秒的程以霜,“他怎麼來了?”
“這是個好問題,我也想知道。”說著,程以霜點了下可視儀上開鎖的按鈕。
趙乾乾聞到八卦的氣息,也湊上來。
程以霜一扭頭就看見兩條哈巴狗盯著她——目不轉睛、全神貫注。
“給你解釋的機會。”黃抒卷把握成拳頭的手當話筒遞到程以霜嘴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在我律師到來之前,我有權保持沉默。”程以霜沒好氣的拍開她的手,然後推著兩個吃瓜的人回客廳,低聲警告,“在寧初北走之前,我希望你們兩個保持緘默,否則,我律師狠起來,狗都不放過。”
兩條哈巴狗鼓圓大眼睛,裝聽不懂。
程以霜用手指住他們,眼神逼迫。
哈巴狗們老實巴交點頭,同時做了個封嘴的動作。
回頭去玄關給寧初北開門,門把剛抬,他人就到了,在這深秋季節,硬是跑的滿頭大汗。
無領皮毛一體外套,疊穿牛仔襯衣,渾然不搭的穿著,配上他這張如雕刻版精致的俊臉,仿佛又渾然一體。
看著這樣的寧初北,程以霜一陣錯愕。
“你、”他抬手扶住門把,喘著大氣,看她的目光焦急,“你沒事吧?”
“先生,確定不用把寧先生追回來嗎?”司機早在風中淩亂,卻依然保持了一絲理智。
蕭晉安搖了搖頭。
司機不理解但尊重。
事實上,他搖頭的動作不是在回答司機的問題,而是對寧初北這種缺乏理智的行為表示無奈。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好像隻說了半句話。
“哥,你車怎麼回事?”
“剛剛碰到程家那丫頭出車禍,我……”
對,隻有半句,然後那傻子就這樣水靈靈的跑了。
“我沒事啊。”看著他,程以霜久久回不過神來,“我為什麼有事?”
“剛剛在樓下碰見我哥,他說你出車禍了。”
他原本是來找蕭晉安拿畫軸的,卻神差鬼使的繞到北門進,走環湖大道往彆墅區開時,恰好在臨停停車場看見蕭晉安,見他車出了點事故,便問了嘴,誰知就聽說了她出車禍。
“晉安哥說我出車禍?”程以霜愈發覺得蕭晉安不太尋常,連傳達訊息都帶著強烈的個人色彩。
她的反問讓他腦子稍微有點清醒,看著她,深邃的雙眸開始冷靜。
長達五秒鐘的對視,他突然笑出聲,像無奈,又像自嘲。
他情緒轉變的有些詭異,讓扶住門框的程以霜不敢輕舉妄動。
“沒事。”他唇角噙住一抹揮之不去的嘲意,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沒事了。”
“是有人來了嗎?”黃抒卷的聲音赫然在背後響起,很快,程以霜右肩突然一沉,黃抒卷冒著被程以霜丟進太平洋喂鯊魚的風險開啟了她演繹生涯最不容小覷的第一場戲,“呀!是寧教授呀!寧教授吃飯了嗎?我們正準備吃火鍋,您要是沒吃的話,要不要一起呀?”
黃抒卷仿佛聽見某人後槽牙咬碎的聲音,顫顫巍巍的手往後背去,伸出食指勾了勾,請求外援進場。
“你剛剛車被撞了,還是蕭總給你解的圍,請不成哥哥,請弟弟也行啊。”趙乾乾一句話,直接讓程以霜泄氣。
不是她不想邀請寧初北一起吃飯,而是上次他“告白”的那些話還曆曆在目,剛剛在可視儀看見他,她還以為他是來要答案的。
被硬控的那幾秒,她滿腦子都是該怎麼去回應他。
該怎麼回應才不失矜持。
該怎麼回應才顯得真誠。
該怎麼回應才能讓他覺得她不是那種剛從上一段感情出來就能立刻投入下一段感情的……渣女?
渣女似乎不太準確。
嗯……海王?好像也不太貼切。
“居然真是宋郗!”抱著程以霜平板刷微博的黃抒卷抬起驚訝的雙眼,又重複了一遍,“還真是宋郗。”
“什麼是宋郗?”不明情況的趙乾乾問了句。
黃抒卷解釋:“前段日子我跟小九打賭,南安王的選角會是誰,我賭林兆文,小九賭宋郗。”
“為什麼選宋郗?”寧初北忽然問。
剛夾了塊蝦滑的程以霜僵了下,因為——最火最紅最帥。
到嘴邊的話卻變成:“看過他古裝打戲的視頻,挺行雲流水乾脆利落的,沒有花架子,一招一式都充滿了力量感,最關鍵的是,他眼神淩厲,很具壓迫感,還滿符合史上叱吒戰場、百戰不殆的南安王形象。”
其實還有一點她沒說,那就是宋郗身上自帶一種貴氣,是很多演員都演不出來的。
那不隻是一種王者風範,更是一種曆經歲月的修養和氣度,不是光靠演技就可以詮釋的。有些導演總跟演員說,好的演員不僅是後天努力,更不可超越的是天分。
那種天分,是多少人拚了命也模仿不到他們的萬分之一。
同樣的話,郭慧也問過他——為什麼選宋郗。
當時他是這樣回答的——因為他像。
其實他更想說——因為長得像。
“沒想到他會接這個角色。”這是程以霜比較沒想到的。
“大概他也覺得《昭陽郡主》這個本子不錯吧。”黃抒卷說,“和郭慧合作,多少演員求之不得。”
程以霜卻不見得:“可圈內早有傳聞,說國際知名大導演周洛親自邀請宋郗參與他最新的電影拍攝。”
“你也說是傳聞,搞不好就沒有這回事。”
雖然是傳聞,但程以霜以為沒有不透風的牆,宋郗參演《昭陽郡主》這部戲,背後絕對不簡單。
“你好像很關注宋郗?”那是寧初北從他們對話中總結出來的。
程以霜總覺得他這話裡有話,不自覺地把頭扭向他。
不看這一眼還好,一看她倒覺得寧初北的側臉和宋郗的有幾分相像。
“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長得有幾分像宋郗。”
程以霜自認為自己在陳述一個事實,可聽進寧初北耳裡,卻變成——她因為過度關注宋郗,所以看誰都像宋郗。
後來那晚,寧初北都在彆扭中度過。
程以霜不知道他在彆扭什麼,而寧初北知道自己在彆扭什麼,卻也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往肚子裡吞。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