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嶽有些無措。
朱時宜......忽然變得好客氣。
他不太習慣。
潘嶽：【沒有打擾。】
【我沒在休息，晚上有飯局，和公司客戶。】
萎靡躺著的朱時宜一下鯉魚打挺。
她就知道！潘嶽怎麼會嫌她煩？肯定是有事而已！
朱時宜關心：【這麼晚？你回家了嗎。】
潘嶽：【剛到。】
朱時宜：【你們喝酒了嗎？】
潘嶽：【喝了一點。】
朱時宜心一緊。潘嶽喝了酒，還要聽她做日報，簡直是勞模。
她怎麼忍心怪他不回信息！
朱時宜：【會不舒服嗎？】
對方正在輸入中。
回複狀態欄閃了下，又沒動靜了。
一分鐘後，潘嶽才回：【嗯，有點。】
朱時宜上網查了下：【喝點蜂蜜水吧。】
潘嶽：【不用，緩一會兒就好了。】
朱時宜微微皺眉：【蜂蜜裡的特殊果糖可以促進酒精的分解和吸收，晚上睡眠也能好些，你要是睡不好，明天不工作啦？】
潘嶽：【......沒有蜂蜜。】
對方話裡軟些。
朱時宜就知道，對待潘嶽，就得按他習慣的方式來，原理科普加重要性說服，才是必殺技。
既然沒有蜂蜜，那就換個方法。
朱時宜精挑細選度娘建議：
酸奶？裡麵的鈣能緩解煩躁——潘嶽看著不怎麼煩躁。
西瓜？水分多，鉀元素維持電解質平衡，加速酒精從尿液排出......
和crush聊利尿？是不是不太優雅。
朱時宜：【那吃點香蕉？可以增加血糖的濃度，降低酒精在血液中的比例，其他水果也可以。要實在沒有就喝鹽水，除了難喝沒彆的壞處。】
潘嶽：【你剛網上搜的？】
朱時宜裝腔作勢：【我就不能是腹有知識嗎。】
......
潘嶽：【好。】
夜晚很安靜。
朱時宜想象著潘嶽的語氣，悄悄抿唇笑。
對方發來張香蕉的圖片。
潘嶽：【吃了。】
朱時宜回了個大拇指。
他好乖！
潘嶽：【對了。】
【私下就我們兩個人，你和我彙報，不用那麼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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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又是健身日。
今天是他們組成健身搭子以來，第二次單獨吃飯。
二人隨便找了家餐館。
原本潘嶽說請她吃江浙菜，朱時宜拒絕了，畢竟他們以後，隔一兩天就要一起吃頓飯，要頓頓吃好的，她也不好意思占便宜。如果一直請好的回去，那她那點實習工資，遲早霍霍光。
他們找了家石鍋拌飯，一坐下，潘嶽就叫朱時宜在他手機上點，她自是覺得不妥：“我們AA就好。”
“AA？”
“對啊，”朱時宜義正言辭，並批判，“AA有什麼不好的，朋友出來吃飯，AA才是習慣。”
“那是你們小朋......”潘嶽一頓，“學生的習慣。”
朱時宜：“你說誰小學生？”
潘嶽：......
他驟然哼笑。
“大學生，”潘嶽眼睛微彎，“今天還是我請。”
朱時宜思索幾秒，同意了：“那下次我請。”
這一來一回的，感情不就有了嗎！
潘嶽還想說什麼。
朱時宜連忙豎起食指：“噓。”
“打住，就這麼定了，”朱時宜拿出手機，“你的支付寶賬號是這個手機號不？”
認識這麼久，朱時宜當然也有潘嶽的號碼。
她想著，如果後麵要A錢，微信轉賬，潘嶽不一定收。
但支付寶就不一樣了，強製打款。
“嗯，”潘嶽應聲，“那下次吃泡麵。”
朱時宜：？
給她省錢也不是這麼省的。
......
朱時宜點了個肥牛石鍋拌飯，潘嶽點了份招牌牛肉拌飯，還有香辣魷魚。
潘嶽還配了一杯飲料。
這回不用問，朱時宜就知道，這是他的練後快碳。
等餐期間，朱時宜坐著都嫌累，她歪著身子撐著臉。
和喜歡的人聊點什麼呢？
朱時宜決定按鬱凡所說——打探他的興趣愛好。
不過也不能太直白，要是直接問“你的興趣愛好是什麼”，感覺好像和審問似的。
應該說，你不工作的時候，閒暇之餘，有什麼喜歡做的事情嗎？
不對，太囉嗦了，而且“閒暇之餘”，聽著不太像口語。
應該這麼問：你平時喜歡做點什麼呀？
這句話比較自然。
朱時宜輕輕咳了聲，稍微夾著嗓：“你平時......”
潘嶽驟然抬眼，擰了下眉。
朱時宜趕緊壓下嗓音：“你平時都喜歡乾嘛呀？”
臥槽了個。
剛剛那死聲音，怎麼夾得那麼嬌柔？
尷尬死了。
他剛剛那個表情幾個意思？
覺得她腦子有坑？
朱時宜心跳都快了些。
焯！怎麼說的和想的有幾個字還不一樣？
還好是一個意思。
潘嶽神情已然恢複自然：“我想想。”
他靠著椅背，微偏頭：“好像......也沒什麼特彆喜歡的事情。”
朱時宜吃驚：“那普通喜歡的呢？”
“說不上來，”潘嶽搖了搖腦袋，“應該說，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愛好。”
“那你不工作、不健身的時候，都乾些啥？”
“休息。”
朱時宜鼓了鼓腮幫子。
好敷衍！他是不是不想說。
潘嶽盯著她，抿了下唇。
“我在家，除了看手機，”潘嶽多說了句，“就是做飯。如果林昶任喊我的話，我們會一起打下遊戲。”
朱時宜眨巴兩下眼：“不無聊嗎？”
“不會，我休息的時間不多。”
朱時宜點點頭。
累死累活的情況下，能休息會兒都不錯了，哪還顧得上無不無聊。
打探不出愛好訊息，朱時宜決定問問對方口味：“那你喜歡吃什麼？”
潘嶽撐住下巴，似是為難：“......都行。有營養的？”
朱時宜：......
潘嶽的世界，好像沒有喜歡這兩個字。
她換了種問法：“那你討厭吃什麼？”
這回對方終於不人機了：“肥腸和魔芋。”
總算有句有用的了。
朱時宜：“魔芋爽你也不吃嗎？”
“不吃。”
“好吧。”太可惜了，這麼爽的東西，他體驗不到。
潘嶽：“那你呢，有什麼忌口嗎？”
“我想想，”指尖無意識輕敲臉蛋，朱時宜答，“我不愛吃洋蔥，但覺得洋蔥味的東西好吃；我也不愛吃蔥白，但蔥綠好吃；我還不愛吃韭黃，但感覺韭菜好吃；我也不愛吃萵筍，但喜歡貢菜。”
潘嶽：？
這食挑的，還挺奇特。
朱時宜明顯都覺得自己好笑，她直起身，來了精神，給自己都整樂了：“我還不吃胡蘿卜塊、胡蘿卜丁、胡蘿卜片，就感覺有股機車味。但最搞笑的是，我喜歡吃胡蘿卜絲！”
潘嶽啞然失笑：“機車是什麼味？”
“可能類似煤油？”朱時宜撓撓臉，忽然想去衛生間，“我去下洗手間。”
朱時宜不在的期間，服務員上了菜。
潘嶽隨意瞟了眼。
朱時宜的肥牛飯，配菜精致地擺成一圈，其中一小塊區域，正是胡蘿卜丁。
潘嶽喊服務員要個小碗，他用筷子，一粒一粒挑出胡蘿卜丁。
又把自己那份飯裡的胡蘿卜絲，一根根整齊擺在肥牛飯上。
朱時宜洗完手回座，美味正正擺在麵前。
她喜滋滋掏出手機，眼巴巴地望向潘嶽的飯。
他的那碗，牛肉粒玉米粒黃瓜絲胡蘿卜丁香菇丁青菜葉，平鋪在米飯邊上一圈，中間還臥了顆雞蛋，看這軟度，應該還是溫泉蛋，上頭還撒了層芝麻海苔。
潘嶽無言，隻是把飯往前推。
朱時宜大喜：“借你飯一用！”
她咬著下唇樂，把兩鍋飯一盤菜擺好，哢哢就是兩張。
朱時宜把碗裡的料拌勻，連著溫泉蛋的溏心蛋液，一同裹滿了米飯，一口下去，豐富的食材與醬料味，鹹甜又香濃。
胃得到滿足，朱時宜邊咀嚼邊輕點腦袋，她隨眼看向對麵。
潘嶽正挑出香辣魷魚裡的洋蔥，放到個小碗裡。
“你也不吃洋蔥嗎？”朱時宜以為自己找到了組織。
“吃，”潘嶽一頓，“吃得少。”
“哦哦。”朱時宜沒糾結，夾了塊魷魚吃。
飯後。
潘嶽：“送你回去。”
朱時宜忍痛拒絕：“我得去趟超市，家裡沒啥吃的了，我住凡姐那，得給她囤點。”
“一起吧，”潘嶽語氣平靜，“我也有東西要買。”
“好！”這可太好了，正合她意。
飯店旁就有家商場，負一樓有超市。
朱時宜先整了點麵條，又拿些早餐麵包。
潘嶽跟在她一旁，什麼都沒拿。
朱時宜總覺得自己後頭跟了個保鏢。她回頭：“你要買什麼？”
潘嶽默了兩秒：“雞蛋。”
“哦對，”朱時宜應，“我也要買。”
走到賣雞蛋的地兒，朱時宜隨手拿了盒雞蛋。
潘嶽卻扯了個袋子，在雞蛋堆裡挑挑揀揀，偶爾還晃晃蛋。
朱時宜驚異。
太有生活了！
好像逛超市的媽媽。
“散裝蛋和盒裝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看品種，”潘嶽指了下產品牌，“這邊是有機食品。”
“有啥區彆？”
“有機飼養，無抗生素，多Omega-3不飽和脂肪酸，是優質脂肪的攝入來源。”
什麼哦買噶三？
媽媽可不研究這些。
朱時宜指了下另一邊：“那那邊的呢？”
潘嶽掃去一眼：“特惠區。”
“特惠區！”朱時宜瞬時探身，兩眼冒光，“我要特惠。”
還是她像媽媽，愛買打折東西。
反正她吃嘴裡都一個味兒。
朱時宜放下盒裝蛋，也扯了個袋子。
她看了眼潘嶽，決定跟風，學著他的模樣，一會兒摸摸蛋殼，一會兒輕輕舉到耳邊搖。
“你也會挑？”
朱時宜正仔細聽著一顆蛋，良久，她搖搖頭，乾乾地笑：“不會。”
“那你聽出什麼了？”潘嶽偏頭。
朱時宜啥也沒聽到。她一本正經：“我聽到小雞崽在叫。”
潘嶽驀地輕聲笑。
“你笑什麼，”朱時宜臉一熱，“你會，你教教我呀。”
潘嶽輕嗯，把手裡的蛋放到朱時宜耳邊。
朱時宜稍稍靠近。
耳邊的手輕輕晃動，激起一陣清風，指尖不經意撫過鬢角的碎發，似有若無，微不可察。
她聽到了似是液體晃動的聲響，但聽不出個所以然。
“聽得出來嗎？”男人的聲音很輕，像踩下柔音踏板的鋼琴，舒緩又細膩。
耳後不禁發燙：“......沒聽清。”
清風又起，發絲隨之微動。
“現在呢？”他的聲音更小了些，像怕驚擾清風。
她隻聽見內心的浪潮。
“沒事，”潘嶽手移開，把雞蛋放回去，沒給她挑這個蛋，“你適合直接買盒裝蛋。”
朱時宜莫名來勁，聲音染上軸意：“我就想挑。”
潘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