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林昶任把手機遞上,“怎麼樣?好看吧,我發你!”
鬱凡高高興興接過,和朱時宜的腦袋湊在一起,手指翻著相片。
......
五雷轟頂。
朱時宜鼻子皺起,嘴角下拉,又猛地抿起,生怕被看出內心的嫌棄。
“呃......”鬱凡支吾一下,“就是,這個構圖和聚焦點的意義是?”
她不可置信地眨下眼,把手機翻轉,屏幕對向林昶任。
照片下方四分之三布滿菜品。
兩個親昵的女孩,頭頂照片上方,角度崎嶇,表情猙獰。
她們似進了文件壓縮包,五官畸變縮成一團,甚至還糊成背景板。
照片的聚焦點,落在桌麵的菠蘿炒飯上。
林昶任提著的嘴一僵:“不好看嗎?”
鬱凡假笑:“好看。”
她把手機還給林昶任。
“再給次機會,”林昶任不死心,“信我沒錯。”
鬱凡婉拒:“沒關係,不拍了,等下菜放涼了,快吃吧。”
“沒事,我拍你倆人,不拍菜。”林昶任和照片杠上了。
朱時宜:你還知道重點是拍人啊!
為免林昶任無休止繼續糾纏下去,朱時宜建個台階,違心裝笑:“沒事的昶哥,拍得挺好的,你把照片發給我們就好。”
“好嘞,”林昶任馬上著道,“我好像沒加你,順便加個微信吧,我發你。”
“好的。”朱時宜找二維碼。
“我來拍吧。”沉默著的潘嶽幽幽開口。
朱時宜微瞠目:“你會拍照?”
“不會,”潘嶽慢悠悠地掃了眼林昶任,“但比他,應該還是好點。”
“老狗說誰?”林昶任不服。
潘嶽勾唇:“急了。”
朱時宜憋氣,用力咬咬牙,努力繃住臉上肌肉,讓自己彆笑出聲。
鬱凡主動遞出手機:“那麻煩潘總了,給我們拍兩張吧。”
潘嶽微微頷首,接過手機。
他微皺眉,眼神專注。
朱時宜趕忙擺表情。
不出幾秒,潘嶽把手機遞還給鬱凡。
朱時宜湊過去看。
構圖板正,抓取時機自然。
朱時宜麵露喜色。
“好看!”鬱凡用力點著頭,“吃飯吃飯!”
潘嶽盯了眼對麵,微微笑。
朱時宜嘴角一僵。
潘嶽,對鬱凡笑。
還笑得,很溫柔。
......
朱時宜還是順勢加了林昶任。
中途,潘嶽又加了杯飲料。
朱時宜好奇問:“你點了啥?”
“暴打渣男。”
......
吃完飯。
朱時宜舔舔唇角回味。
潘嶽抽了張紙,遞給朱時宜。
朱時宜自然接過,擦著嘴。
鬱凡:?
有情況?
她滴溜著眼珠子,內心狐疑。
“要不走了?”朱時宜建議。
“走吧。”潘嶽起身。
林昶任緊忙道:“我送你倆回去。”
“好的,謝謝了。”鬱凡點頭。
“我送吧。”潘嶽冷不丁開口。
林昶任猛地扭頭,死死盯向潘嶽:哥們兒,你幾個意思,整這死出?
朱時宜眉心微跳:?
“我們坐昶子車就好了,他順路。”鬱凡接話。
潘嶽偏頭,側了下朱時宜:“她包在我車上。”
鬱凡:!
她眉毛跳了跳,微揚下巴:“這樣啊——”
鬱凡目光掃過朱時宜:“那就有幸搭下潘總的車,麻煩了哈。”
幾人邁步朝外。
走在最後的林昶任苦著臉,麵色幽怨。
他快步上前,準備偷襲潘嶽一拳。
潘嶽側身躲過。
......
死潘狗!
......
潘嶽車前,朱時宜下意識向副駕走去,正想拉門,才想起還有鬱凡。
她扭頭打開後門,和鬱凡一起坐後座。
潘嶽發動車。
朱時宜悠閒坐著,隨手刷起短視頻。
吃飯玩手機時開了靜音,她點了一下音量鍵,想稍微開點聲音。
短視頻聲音頓時放大好幾倍。
也在玩手機的鬱凡猛地抬頭:?
“艾瑪。”朱時宜趕緊關回靜音。
潘嶽麵不改色,他伸手點車載屏幕:“你放吧,我關藍牙了。”
“好。”朱時宜自然應聲。
鬱凡眉尾一挑。
她輕咳兩聲,握拳掩住唇,擋住勾起的興奮。
瞧瞧!
看她發現了什麼。
嗯。
看破不說破。
沒多久,車行至鳳凰城。
潘嶽開進地下車庫,把她們送到樓棟電梯下。
朱時宜和鬱凡道完謝便下車,往電梯口走。
“等下。”潘嶽一直長腿邁出車門。
朱時宜回頭。
潘嶽下車,手裡還拎著個白色小包:“你的包。”
朱時宜小跑幾步上去:“好的好的,謝謝。”
鬱凡:他拎她的包。
她跑到他身邊。
四舍五入,他愛她,她也愛他。
嘻嘻,磕到了!
......
屋內。
鬱凡和朱時宜盤腿坐在沙發上,一起看熱播戀綜。
節目裡,男嘉賓和女嘉賓雙向暗戀,終於修成正果。
“啊啊啊!”朱時宜驚叫喚。
“好甜好甜!”鬱凡嘴都要笑爛了,甜得聳起肩。
她側目,看向朱時宜。
八卦的種子種下,就不可能不開花。
去他的看破不說破!
看破,就要說破!
“時宜,”鬱凡側身,“問你個問題。”
“嗯?”朱時宜正正對上鬱凡的眼睛,沒多想,“你說。”
“潘嶽。”
“是不是喜歡你?”
......
朱時宜怔住了。
她張張唇,擠出一絲笑顏:“他......有嗎?”
在她沒有意識到的角落,她的眼皮,輕輕眨了很多很多下。
“沒有嗎?”鬱凡偏頭,鼓了鼓臉,“反正我覺得他喜歡你。”
朱時宜內心轟然。
似有什麼東西落了地。
也不像是石子。
它很輕,軟軟的,還有點......說不上的舒心感。
許是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
它落在心湖,清脆而靈動。
“為什麼?”怕驚擾了露珠,朱時宜聲音很輕。
“嗯......”鬱凡微皺眉,手指點著下巴,狀若思索,“就感覺啊,那些細節。”
“比如他會在你吃完飯時默默遞紙巾,會送你回家。”鬱凡舉例。
“那是因為他這個人本身就很好。他對誰都很細心,很會照顧人,”朱時宜定定思緒,“當時我們四個在酒吧,他還不是叫我們仨起床,給我們買洗漱用品、買早餐。”
“可他對你就是不一樣,”鬱凡反駁,“他關心你身體健康、帶你健身,連他車載藍牙都自動連你手機。”
“藍牙那個,純粹是我坐他車,和他總沒話聊,所以他才讓我連藍牙放歌,沒那麼尷尬,”朱時宜又找到理由,“身體這條,我也覺得不夠。要是換林昶任生病,他肯定也會關心林昶任啊!”
“可他林昶任是男的,是人潘嶽的兄弟,”鬱凡加重語氣,苦口婆心,“你不一樣呀。”
朱時宜呼吸一滯。
她縮了縮脖子。
露水輕顫,映起更多過往。
在她內耗糾結時,他會拐彎抹角引導她;
在她加班沒時間吃飯時,他會親手給她做晚餐;
他那麼好脾氣的一個人,也會因為彆人欺負她而生氣,一次二次為她討回公道;
他還破例,給了她麵試機會。
還有無數次所謂的“順手”,丟垃圾、買奶茶、遞飲料。
......
潘嶽,總是那麼溫和。
可這真的是因為她嗎?
露珠漸漸安穩,它靜靜地,躺在葉片之上。
“我還是覺得不好說,隻是我跟他稍微熟一點而已吧,”朱時宜抿著唇,聳聳肩,“潘嶽也會關心你呀,比如關心你租房這邊安不安全,也會順便送你回來,就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嘛。”
“傻瓜!”鬱凡捏了兩下朱時宜的臉,“那也有可能是因為你要住我家,所以他才關心這安不安全,才順路捎我回來的呀。”
被捏捏的朱時宜瞬間乖巧。
她主動把臉湊上去,撒嬌:“他很細心的,所以肯定也會照顧你啦!”
“得,”鬱凡順勢又揉了把,“我怎麼說你都不信。”
朱時宜莫名覺得好笑:“你個母胎solo,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
“你不是好人!”鬱凡假裝生氣,還對著朱時宜的肩膀輕輕拍了下,“你戳我心窩子,拿我打趣兒。”
“錯了錯了,”朱時宜笑著捂住肩,“反正肯定是你想多了,他是九零後,和我都有代溝,怎麼可能喜歡我。”
“你什麼意思,我也九零後,你嫌我老?”鬱凡噘著嘴。
“我沒有,你彆瞎說。”朱時宜舉手投降。
“這還差不多,”鬱凡揚著腦袋撒嬌,“我也是九零後,我還不是喜歡和你玩。潘嶽和你差得了幾歲?哪談得上什麼代溝。”
朱時宜誇張地叉腰:“這個話題過不去了是吧?”
“行行行不說了,換個話題。”
鬱凡眼珠一骨碌,倏地,兩眼冒光。
她高高挑起眉,一個轉頭湊近朱時宜,堆著壞笑:“那......”
朱時宜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是個什麼奸笑的表情?
“你。”
“喜不喜歡潘嶽?”
露水再次顫動。
不似方才星點雨滴般的旖旎。
這次,是震顫。
是,狂風暴雨。
她,喜歡潘嶽?
......
心跳一瞬被拉到嗓子眼,朱時宜大腦宕機,忘了呼吸。
無數個瞬間,一萬種感受。
如逐幀動畫般,在心湖這片影院閃映。
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我......沒有。”朱時宜咽了口唾沫。
她深吸口氣,按捺心中騷動。
鬱凡點了下朱時宜的麵頰:“那你臉紅什麼?”
朱時宜驚覺耳熱。
她雙手一撐,彈跳起身:“我不和你玩!”
她兩腳後蹬,像安了風火輪。
“我要睡了,明天還得上班!”
朱時宜落荒而逃。
......
逃避似的洗漱。
可沾上床,卻也沒了分心的理由。
她喜歡潘嶽嗎?
這個問題,朱時宜其實,不算是第一次想。
她不止一次,為潘嶽而心動。
可她沒有糾結。
在到MEETING上班之前,潘嶽和她,一個月都見不上一次麵。麵也不見、天也沒聊,何談什麼喜歡?
朱時宜隻覺得,那點子心動,全權是因為,對方是個帥哥。
畢竟在大學,身邊男的各個長得奇形怪狀。
好不容易看到個養眼的,肯定心動。
......
可現在呢?
常常見麵的情況下呢?
......
日常的觸碰如在手側。
心跳漏了一拍。
朱時宜乾脆打開手機,搜索:【怎麼確定自己喜不喜歡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