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凡正和朱時宜聊天,她回頭:“怎麼了?
“待會兒一起去吃宵夜。”林昶任低頭輕咳,又叉起腰。
“我和時宜去吃。”鬱凡婉拒。
“我就是說呀,”林昶任趕忙解釋,“我們一起吧,今晚都辛苦了。”
“啊?”朱時宜錯愕,“還有誰呀。”
彆是公司聚餐,她不想和李軒一起吃飯。
林昶任回頭,潘嶽正巧往這邊走來。
林昶任大拇指戳了戳後邊:“現在就我們四個。”
朱時宜探探腦袋,看到潘嶽。
“現在就”,是什麼意思……
朱時宜目光環視四周:“算是公司聚餐嗎?要不要喊上軒哥。”
奇怪的是,她沒找著李軒。
“呃……”林昶任支吾一聲,“也算是吧,等下可以喊他。”
朱時宜給鬱凡遞了個眼神。
她和鬱凡講過,李軒就是那個綠茶男同事。
鬱凡輕輕抬了抬眼皮,會意:“林總,我也不算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去了不合適。你們去吧。”
朱時宜趕忙唱和,挽上鬱凡:“那你們去吧林總,我和鬱凡一起。”
“啊——”林昶任語氣愕然,“沒事的,鬱凡你來就好了,不用在意那麼多。”
“就我們四個,”潘嶽接話,“不喊李軒。”
林昶任看了眼潘嶽,眨眨眼,似有些疑惑,他又改口:“對,都行,就咱四個,就當朋友聚餐嘛。”
“嗯……”鬱凡遞給朱時宜個眼神。
朱時宜悄悄點點頭。
“那就一起吧,”鬱凡回話,“謝謝林總了。”
林昶任鬆口氣,揮揮手:“私下喊昶子就好!”
“大家稍等!”導演忽然高聲,“剛剛那一幕,麻煩兩位主演再來一條。”
在場目光聚焦而去。
導演一旁,站著李軒。
……
正式拍完後,全員收工,林昶任讓李軒留下,負責鎖門關窗。
而鬱凡和朱時宜,已經跟著林昶任的車,前往海底撈。
剩下潘嶽一個人開自己車去。
四人到位坐下,點餐。
“最後導演怎麼又叫補拍?”鬱凡隨口問。
“好像是李軒和導演說了什麼。”朱時宜聳聳肩。
“是前麵有個分鏡有穿幫問題,”林昶任解釋,“還好李軒發現了。”
“這樣。”朱時宜隨口敷衍。
她不在乎這點小事,也不想提李軒。
潘嶽:“其實李軒的能力不弱。”
朱時宜:……
“李軒當初,是團隊裡最拚、最有想法的,”潘嶽道,“以前公司資金不多,請不起好的外包團隊,李軒一個人,用自己的設備,自己寫腳本拍視頻,為公司運營官號。”
朱時宜正眼看向潘嶽。
他……為什麼要說這些?
替李軒開脫?
“可能是這兩年,他有了小孩,”潘嶽繼續,“經濟壓力大了,反而生出歪心思。”
林昶任張嘴,表情詫異:“什麼歪心思?”
朱時宜沒說話。
潘嶽替她回答:“搶功。”
“什麼?”林昶任提高音量。
“李軒想搶時宜的功。”鬱凡幫忙解釋。
“還有這等事?”林昶任瞪大眼。
朱時宜抿抿唇:“不過後麵也解決了。”
潘嶽輕輕點頭,看回朱時宜:“公司不能隨意開除員工,更何況是有可取之處的員工。”
朱時宜盯著潘嶽,微愣。
她也沒想著要讓公司開除李軒哇!
打工人,能得到公平就感恩戴德了,還說什麼開除?
這麼任性,不至於。
潘嶽輕眨著彆看眼,抿了抿唇:“如果實在隔應,你可以向賀部提換組申請,給你換個帶教。”
朱時宜胸腔一震。
她了然,放鬆一笑:“那倒不會,我和他,除了工作以外,根本不交流,我犯不著為他影響心情。”
潘嶽一頓,微微頷首:“那就好。”
“互相討厭,就完事。”朱時宜忽然想起這句話。
她再也不會為不值當的人,變成博弈裡的囚徒。
潘嶽正回眼,盯了她兩秒,忽然笑了。
他忽然感覺自己是個老父親。
她,變了。
不再會為背叛的人,浪費心緒。
“不提他了,”鬱凡換個話題,“時宜,你晚上睡哪裡?”
朱時宜正往嘴裡塞了個小番茄,此刻臉頰鼓囊囊的。
“我睡酒店,”她拿起手機,聲音略含糊,“現在訂。”
“欸——”鬱凡按住朱時宜的手,“訂什麼酒店,上我那住。”
朱時宜:“這不好吧?多打擾你。”
“有什麼不好的,我家就我一個人,”鬱凡遞給朱時宜一個安心的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媽都在琴城呢。”
“嗯嗯我知道,”朱時宜回個笑臉,“是我睡覺不老實,夢裡能打一整套太極拳,我怕誤傷你。”
“沒事,我家兩個房間。”鬱凡堵斷後路。
朱時宜驚異:“你一個人,住二居室嗎?”
學校離公司遠,朱時宜也想過租房。但她看這邊近點的地段,一居室都得一千八,環境條件還一般。
雖然也算不上很貴,可住宿舍,可以立省一千八。
“我到酒吧工作後,想找個近點的地方租房,”說到這茬,鬱凡一拍掌,興奮十足,“正巧了,這個房子,地段也好,價格還合適,還大,我撿漏欸。”
朱時宜唏噓。
這種好事,怎麼沒讓她遇到一下?
潘嶽微皺眉,關心道:“安全嗎?”
朱時宜一愣。
“正規平台,”鬱凡輕抬下巴,“而且鳳凰城那個小區,安保挺好的。昶子應該也知道。”
“鳳凰城——”潘嶽稍稍加重音量,拖了點音尾。
他不動聲色側身,瞟了眼林昶任。
林昶任一手擋臉,遮住皺起又瞪大的雙眼,微微轉了下眼珠,無聲動唇。
“兄弟,彆搞!”
“怎麼了?”鬱凡不明所以。
“沒事,”潘嶽微微勾唇,“鳳凰城,挺好。”
“是的是的,”林昶任戰術喝水,“我也住那邊,很安全。”
“安全就好。”朱時宜附和。
她沒見著對麵兩個男人的神情。
心裡,自顧自翻湧著一種,異樣的感覺。
像在南方老家,吃進嘴第一口夏天的油柑,還沒成熟。
它不僅酸,還有點苦、微微澀。
朱時宜深吸口氣,按下心內逾常。
她端起碗,喝了口番茄牛肉湯。
卻沒能嘗出這鹹甜濃鬱的湯底。
她舌尖上,隻察覺到一種滋味——
好像,是酸。
“住我那,時宜。”鬱凡搖搖她的手臂。
朱時宜驚覺,回過神。
“好呀,謝謝凡姐,你太好了。”朱時宜擠出個笑,情緒翻滾複雜。
鬱凡沒察覺異常,自顧自地講:“我那離你公司可近了,開車十來分鐘就能到。地鐵也就幾個站。”
忽地,鬱凡一拍大腿:“要不,你搬過來和我住吧!”
朱時宜雙眼一瞬瞪大。
她連忙擺手:“不了不了,這就太麻煩你了。”
“沒事的,我一個人也無聊,”鬱凡挽住朱時宜的手臂,“而且你後麵還得上學吧,實習不了幾周,能添幾個麻煩?”
朱時宜單程通勤,就得一個半小時。
此時,她是真心動了。
和鬱凡朋友合租,應該也便宜點。
“那我給你付房租。”朱時宜很快決定好。
“不用,”鬱凡挽著她的手,叉上腰,眉頭緊蹙,“你啥都不用管,人來就行,就帶幾件衣服。”
朱時宜向下癟癟唇,兩眼似要充盈霧氣:“鬱凡!凡凡!鬱凡姐姐!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她真該死啊。
剛剛還在那糾結潘嶽的一句關心!
有什麼好糾結的?
朋友之間,關心不正常嗎?
剛剛她一定是腦抽了。
鬱凡摸摸朱時宜腦袋:“誰讓你聰明又可愛。”
朱時宜抿唇笑,在鬱凡脖頸間蹭了蹭。
林:......
一下就知道該羨慕嫉妒誰。
“好啦,”鬱凡稍稍挪開身,“不用有壓力。我還得感謝你呢,給我提供這次作詞的思路。”
朱時宜摸摸腦袋,羞赧:“我也沒乾啥啦。”
菜陸續擺上。
鬱凡嫌光吃不儘興:“我點兩瓶酒,誰喝?”
林昶任哀歎:“我開車。”
潘嶽:“我也開車。”
朱時宜倒想試試:“我想喝點!”
鬱凡應下:“沒問題!這回沒在生理期,可以敞開喝了。”
“就是就是。”朱時宜附和。
“對了,”鬱凡轉口問,“你身體現在怎麼樣了?”
“有堅持運動,應該有好一點,”朱時宜一頓,眼神無意間擦過潘嶽,“我在公司那邊健身房辦了張卡。”
潘嶽目光似掠過。
朱時宜想去捕捉,他又垂眸,一言不發,隻夾著菜往嘴裡送。
反倒是林昶任問:“是之前老潘帶你去的那家健身房不?”
“對,”朱時宜點點頭,“這兩天剛辦的月卡。”
“太有毅力了,”鬱凡由衷讚揚,“我上學時辦過健身卡,完全是放著堆灰。”
“我可能也是買來堆灰,”朱時宜斟酌一秒,又補充,“主要一個人,確實很難堅持。”
餘光不自又映潘嶽。
潘嶽筷間動作一頓,他抬首。
林昶任掃了眼潘嶽,嘴上咀嚼開合一頓。
他目不轉睛盯著潘嶽,忽地泛起笑意。
“那你和老潘去啊!”林昶任吞下食物,聲音洪亮,他拍了下潘嶽,眼神向著朱時宜,真摯建議,“他也一個人。”
心湖蕩漾波紋。
朱時宜唇瓣微動,又閉氣,她睜著水眸,望向潘嶽。
眼裡,是潘嶽的側顏。
他眉心微動,瞥了眼林昶任。
林昶任輕挑眉梢,牽著唇,吊兒郎當。
潘嶽遞去記眼刀,淺淺哼笑一息,又轉過臉。
朱時宜莫名緊張。
這是在……?
“你……方便嗎?”朱時宜斟酌半秒,輕聲問。
潘嶽和她對視著,沒說話。
“不方便也沒關係,”朱時宜趕忙找補,她又哼笑一嘴,打個圓場,“反正我在學校遊泳,也是孤泳者。”
潘嶽唇角微翹,他偏頭:“沒說不方便。”
朱時宜眼神閃了閃。
“我一三五,和周日,”潘嶽開口,輕抬下巴,“固定四天晚上健身。你看著時間,方便就來。”
......
吃過飯,林昶任主動買單:“我欠老潘奶茶錢,這頓請他吃,你們也不用給了哈。”
朱時宜點點頭:“那用我的賬戶買單。我是大學生,有六九折。”
林昶任樂:“行。”
“年輕真好。”鬱凡搖搖頭,笑道。
林昶任買完單,順路捎兩位女士回去。
朱時宜喝了點酒,有點困,卻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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