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1 / 1)

宋鹿不知道為什麼要對林也頻頻笑,等意識到自己笑已經來不及收了。她深刻體會到,人富需得找人炫,優秀了一把就忍不住向人吹牛皮,否則就是白富、白優秀。分享欲真是該死的東西。

宋鹿換好自己衣服,和林也在靶場門口碰頭,一起往中心門口走。

林也說:“民政局還有1個小時停止受理登記。”

宋鹿昨天算過整個過程的時間,她本來打算比賽完,坐公交去李浩宇家拿好戶口本再回來等林也,但她沒想到比賽超時那麼久,她又大致估算一下時間,覺得開車來回更快,於是她說:“來得及。但是我要先去兩個地方。”

林也是:“你是把我當成車夫嗎?”

宋鹿說:“不是。開車的又不是你。”

林也啞口無言。

黑色豪車安靜地駛入宋鹿視線。她把自己塞進車子舒適的後座,精神一鬆弛,整個人立刻覺得虛脫。射擊是一項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運動,比賽時心率可達120次每分鐘,一場比賽下來形同跑了一場馬拉鬆。

宋鹿偷瞄林也。看得出來,林也很累,也很不耐煩。他左手拿手機,右手敲鍵盤,小吧台上擱著玻璃杯,杯裡淡黃色液體飄出刺鼻的酒精味,是很醒神的那種烈酒。

宋鹿指揮司機:“前麵左轉,銀行在右手邊。停!”

宋鹿下車,去銀行ATM機上取錢。一查,卡上餘額差一塊錢到兩萬。她恨死自己了,早知道昨天不該給林也轉錢。既然他沒接收,她也不客氣了。宋鹿走回車邊,爬回後座,說:“林先生,你能把昨天的23塊退給我嗎?我有點急事。”

林也眼皮耷拉一下,手指劈裡啪啦按手機鍵盤,按完,他從懷裡掏出另一部手機,往宋鹿眼前一橫,“你自己來。我不會。”

宋鹿舔一下唇,盯著手機不動。

現代人的手機裡都是秘密,彆看到不該看的。

林也問:“到底要不要?”

宋鹿:“要!”

宋鹿接過林也的手機,屏幕沒有鎖,她發現微信界麵隻有她一條聊天記錄。他和彆人沒時差的原因找到了。他把她歸類到不需要常聯係的列表。她暗自鬆了一大口氣。

林也說:“以後聯係彆發微信,我不看,直接打電話。公是公,私是私,我習慣分清楚。”他一抬頭,“陸飛,跟著去,把10%定金付給她。”

定金?他真把她當成一個商品。

還有,他手上的那個肯定是公的。

那這個就是他私人號?

那豈不是“不常聯係列表”變成了為她一個人開了個微信號,是家人。這走勢怎麼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宋鹿連連搖頭,“不用了。”

林也說:“我買個放心。怕你跑了。”

宋鹿把手機推回去,解釋說:“我是說23塊我不要了。”

林也動一動眉毛,“撿西瓜不撿芝麻,還是小看你了。”

助理陸飛拍一張宋鹿銀行卡的照片,直接用網銀給她轉一百萬定金。宋鹿取出兩萬整,小心塞進書包,回到車裡。

宋鹿說:“下一個地方離民政局更近。司機師傅你先往前開。”

宋鹿讓司機把車開到一棟筒子樓樓底。宋鹿鬆安全帶,手腕卻被林也一下子按住,觸到腫起來的地方,她從腳到頭抖了一下。林也掃一眼她的白臉,生生把“你有完沒完”改成了“快點”。

宋鹿沒走門,隻是叩響了一樓的窗戶。窗戶打開,從裡邊伸出一雙明顯是男人的手遞出來紅本本。宋鹿從書包裡拿出兩萬塊錢,塞進窗戶。窗裡的手推搡了一會兒,最後把錢收下。要不是看到宋鹿手裡捏著戶口本爬上車,林也還以為自己剛剛見證了什麼秘密組織接頭。

錢!錢!錢!

這個繼女永遠和各種各樣的錢牽攪和在一起。

車子啟動的時候,一個拄拐的男人追出來。三十歲出頭,長相清秀,是個瘸子。他不要命地用身體擋住車。宋鹿臉色煞白,猶猶豫豫把車窗降下來,輕得如同啄米般喊了聲“浩宇哥哥”。

男人看到林也,話到嘴邊明顯改口說:“鹿鹿,那東西我會想辦法找出來寄給你。我應該把東西寄到哪?”

鹿鹿?

林也暗哼一聲。

叫得挺親熱,當他是死的。

宋鹿說:“我相信你。我過兩天來拿。你彆寄給我。”

絕不能讓李浩宇知道她住在哪裡,否則沒完沒了。

什麼東西?

林也倒是特彆想知道。

林也說:“陸飛,給他我家地址。”

宋鹿看向林也:“彆。這和你沒關係。”

林也冷冰冰拋下兩個字:“馬上。”

陸飛在本子上寫下地址,撕下去交給李浩宇。

電動車門關上。

林也把筆記本電腦往前一推,鬆領帶,從下朝下挑看宋鹿。這個扛幾公斤步槍麵不改色的繼女見了那男人後兩頰通紅,眼睛裡還水光盈盈,手指死死扣著戶口本發抖。和他登記,瞧把她委屈的,仿佛迫使他們勞燕分飛。

宋鹿說:“浩宇哥哥手上的東西對我很重要。謝謝你,林先生。”

林也看著車後麵還立成雕像注視車子駛離的李浩宇,他把眼皮一翻,“你有本事,鹿鹿。”

宋鹿尋思自己哪裡得罪他了。想到李浩宇手裡的東西,她就想著是不是要給林也也寫一張。雖說後麵會簽合同,但先收了人家一百萬定金,總要分得清清爽爽。

宋鹿問:“林先生,你有筆和紙嗎?”

林也說:“沒有。”

宋鹿戳一戳他擱在筆記本上的簽字筆,“你有的。我都看見了。”

林也屈指把簽字筆一撥,筆滾向宋鹿,他把壓在筆下的合同書收進櫃子,“筆有。紙沒有。這些都是標書。你到底要寫什麼?”

宋鹿拿起簽字筆,左右環顧,看到一條揉舊的雪茄煙,把卷煙茄的衣撕下來,裁成方方正正的紙塊,給林也寫了條欠條,寫明宋鹿收林也100萬定金。她把欠條遞給林也。

林也掃了一眼寒磣的鹹菜皮,“宋小姐,你是借錢借出習慣了嗎?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宋鹿小雞啄米:“你是你,我是我,浩宇哥哥是浩宇哥哥,錢是錢,新債舊債我想分得清楚一點。”

這個宋鹿絕對是屬彈簧的。

“你沒分清楚。我是你先生。他是舊情。好。禮尚往來。我也給你一樣好東西。”林也夾起雪茄煙上箍著的朱紅花紋燙金紙圈,拉起宋鹿的手。

她皮膚滾燙濕潤,溫度觸著有點不正常。他把紙圈套進宋鹿無名指,“這是個緊箍,專箍狐狸精的,收緊就不招野男人攔車了。宋小姐,這樣的還有幾個?你大膽說,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再讓我撞上我放狗咬他。做林太太隻有一條門檻,身家清白。你清白嗎?嗯?”

“不,”宋鹿的腦袋在椅背上無力地搖擺,她夢囈一個字,覺得冷,像被困在冰櫃裡。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酸痛異常。

林也火都快壓不住了。

宋鹿頭一歪,砸到他肩膀上,人塌過來,他連忙扶住她。

宋鹿黏糊道:“不睬你。”

溫度通過衣料透過來,她身上滾燙得像個烘山芋。林也把人扶好靠在肩上,摸了把她的額頭,燙手。前後一聯想,她竟然是發著高燒扛槍站了五小時!

林也說:“你都有錢出國了,還這麼拚做什麼?”

宋鹿都燒老實了,“教練知道我受傷就不會讓我比賽,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林先生,送我回靶場,我想練會兒槍。”

練個鬼!

宋鹿一次次求林也送她回去。林也沒轍了,褪下外套蓋在她身上,拉著她一隻手固定住她,怕她從他身上滑下去。

宋鹿越燒越迷糊,“林先生,你能發誓永遠不愛我嗎?”

燒壞了!

這都進入宣誓環節了!

宋鹿痛苦呢喃:“你發誓!”

林也煩了,應付說:“我願意。”

陸飛試探問:“回射擊中心嗎?”

林也說:“你也著狐狸精道了。人扣下來,明天押去領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