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便士07(1 / 1)

京雪燃冬 盧意 5032 字 2個月前

程茗搬進來的第一周,彆墅裡氣壓低至冰點。

即便如此,紀柏煊依舊每晚早早回來,將赫惟、程茗那點歪心思扼殺在繈褓裡。

那天吵到最後,赫惟破罐子破摔,“你要是看我這麼不順眼,乾脆回新加坡去吧,眼不見為淨。”

紀柏煊被赫惟一句話堵到啞口。

回去的路上,遷怒於程茗,狠批了他一路。

程茗沉默地受著,難得沒還嘴。

原以為紙包不住火,他和赫惟同在一個屋簷下三天就要叫紀柏煊看出端倪,程茗聲東擊西,把室友許清穆叫來家裡做客,又小演了一出。

程茗了解紀柏煊,他雖不發一言,其實心裡多半已有打算。

無非就是拿錢收買人心。

紀家人一貫的行事風格,妄圖用金錢買斷感情,下作卻高效。

程茗和許清穆關係要好,知曉許清穆家裡情況,他老家在貴州的小鎮,即便是在公大讀完研,大概率也是回到戶籍所在地的公安係統工作。

雖然也是許多人羨慕不來的好差事,但他內心裡有多想留在京市,程茗不是不知道。

背後打點的事情原本就大費周章,程茗知道他工作的事單憑程似錦和陸世康那點兒人脈,多半是搞不定的,最後大概率是紀柏煊出麵落實。

就當是借花獻佛,許清穆幫他頂了雷,他也該給人家些好處。

想到這裡,程茗提前給許清穆報了信,教他萬一和紀柏煊正麵交鋒他應該如何應對,還奉勸他:“彆不好意思開口,我妹可值錢了,你就是張口跟他要五百萬支票,我估計都不成問題,彆說區區一個工作機會了。”

-

臨近年關,紀家的小輩們都回了京,紀家的四合院一下子熱鬨了起來。

偏紀柏煊這個話題中心不回家去,口口聲聲說集團年底事務繁多,怕太晚回去擾了爺爺睡眠,還是回自個兒的彆墅算了。

幸而沒幾步路,紀柏煊有心,每天早起陪紀國強吃早餐,爺倆一起遛早。

順道還拉著程茗,將陪老爺子的任務踢皮球一樣踢給了他這個小輩。

紀家孫輩都晚婚,如今一個曾孫沒有,程似錦常年和方瓊走得近,這些年來老爺子也有把她們一家寫進族譜的想法,但卻屢遭程似錦的拒絕。

程似錦為人執拗,一直怨恨老爺子當年拆散鴛鴦,年夜飯都沒回來吃過一次。

但上一輩的恩怨不牽連到程茗,他沒心眼兒,誰對他好他就跟誰親,這幾年也算半個紀家人。

紀柏煊和程茗一道出門,京市的天才蒙蒙亮,霧霾讓整座城市的能見度大打折扣,程茗耷拉著腦袋,“我這放假比警訓的時候起得還早,舅舅你是魔鬼嗎?”

“我是為你好,現在爺爺那兒每天來的客人都是大人物,隨便誇你一句日後都能派上用場,你懂不懂?”

程茗當然懂,她沒有程似錦那麼清高,勤勤懇懇工作了一輩子還隻是個普通獄警。

不靠紀家,就他那個尿性,給領導打雜都招人嫌。

見他多有牢騷,紀柏煊頓足,問他:“是不是以為逃離了你媽的視線,就能有機會去見你那小女朋友?”

“什麼啊……我哪兒來女朋友啊?”程茗還想打哈哈,被紀柏煊一個眼神止住了謊。

“你最好是正經談女朋友,彆像赫惟一樣搞什麼開放關係,這些醜聞以後要是被曝出來,影響你仕途!”提起赫惟,他又咬牙切齒。

“知道啦。”

“那什麼……彆拍照拍視頻,有時候人心隔肚皮。”

聽到這,程茗樂了,“我是男的,這種虧我能吃?這種話你應該囑咐小惟還差不多。”

“我囑咐,也要她肯聽。”紀柏煊歎了口氣,穿過垂花門走進內院,遠遠就看見廊上掛著的大紅燈籠。

沒再多話掃旁人興,舅甥兩個恭恭敬敬去正房等著吃早飯。

純中式的一餐,豆汁兒、炸醬麵一人一套,還有驢打滾。

從前紀柏煊在新加坡的時候總想著這一口,如今能吃到膩。

紀柏煊待一個多小時便去了公司,留程茗坐著打瞌睡,上午陪下棋,下午聽戲,熬不住了就去紀柏煊原來的屋子裡眯會兒,衝赫惟發發牢騷。

赫惟的生物鐘還是反著的,下午三四點醒過來,兩眼一睜就是照著林綺琪教的法子登po站。

她已經認命了,和程茗同在一個屋簷下卻比從前跨區還要難相見,更彆提做點彆的壞事了。

做不了,但不代表不想。

彆墅裡地暖太熱,赫惟穿薄薄一層睡衣躺在被子裡,看了會兒某位老師的神作以後便忍不住兩腿夾被。

又看了幾分鐘,待程茗發來語音的時候,她額頭上已經沁出細細密密的一層汗珠。

衣褲也變得黏稠。

赫惟緩了緩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回了程茗兩句。

程茗卻覺得她的話十分敷衍,忽然一個視頻打了過來。

“在乾嘛呢?”程茗疑惑。

那邊好一會兒沒接,程茗正疑心呢,直到耳邊傳來赫惟懶懶的打哈欠聲音。

赫惟沒開攝像頭,將手機擱到枕頭旁,不太高興的語氣,問他:“你幾點回來?”

“吃了晚飯回,今天家裡冷清,舅舅勒令我陪著。”他也苦大仇深的,怪隻怪下麵沒有其他晚輩頂著了。

赫惟不悅,“又搞那麼晚,舅舅回家都比你早。”如此一來,她倆想偷個情難比登天。

“這麼說,是想我了唄?”程茗忽然來了勁兒,靠著坐了起來。

那邊卻沒有立即否認,赫惟遲疑了會兒,小聲應了句,又像是沒睡醒胡亂哼了聲,調不成調。

程茗笑了聲,心情立即好了。

長腿疊放,不自覺就笑了起來。

“想你…”赫惟仰頭望著一片空白,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那邊卻不笑了,安靜片刻,程茗咽了口口水,問她:“你到底在乾嘛呢?”

“你不對勁。”赫惟從不說這麼直白的話,偶爾程茗說句情話她總要說他油,想從她嘴裡聽到這樣的話,除非一種情況——在床上。

還得是大小姐興致高的時候,否則她穿上褲子就睡覺,連個賢者時間問你愛不愛她都沒有。

赫惟出了一身汗,渾身軟綿無力,這麼多天的空虛感在聽到程茗聲音的這一刻卷土重來,她壓著聲音,輕喘著道:“在想你啊。”

“想我什麼?”程茗唇角勾起,猜出個七八分來。

從前除了時間緊迫的時候,她們從未一夜隻有一次的經曆,那是蹉跎時間,也是對他這個警校生體力的蔑視。

睡前睡醒,她們的默契往往隻需要一聲粗重的喘息。

這個點赫惟剛醒,若是在一塊兒,她一定像沒骨頭似的在他懷裡蹭來蹭去,四處點火。

“我想做。”赫惟直截了當,腦海中想起剛才小說裡男女主大開大合的動作,她亂晃著腿也躍躍欲試。

她們自從開葷,就沒餓過這麼久,她想一口吃個胖子。

程茗抿了抿唇,沒忍住笑出聲來,笑得肩膀都跟著直抖。

他不忍心拒絕那樣嬌媚的聲音,瞄了眼窗外空無一人,將手機拿近些哄她:“你先自己玩會兒,我吃完飯就回去喂你。”

赫惟忽然耍起脾氣,“我自己怎麼玩兒,等你回來我……”都乾了。

“上回送你的生日禮物呢?”程茗提醒她,上回他可不止送了她一條項鏈呢。

“啊,那個……”赫惟伸胳膊去抽屜裡摸,終於摸到程茗口中的那根“禮物”。

可她沒用過,有些不知所措。

程茗早有準備,搜索這個品牌的小程序,按照指示讓赫惟進行操作。

他的手機可以綁定那小玩意兒,調節模式和頻率。

程茗知道赫惟的耐力,也懂得通過她的聲音和氣息判斷她的感受,從而製定戰術。

粉色橡膠質地,樣子並不難看,赫惟先是拿酒精棉片消了個毒,然後才按下開關鍵。

並不十分舒服,沒有溫度沒有感情的口最口允和程茗那張靈巧的嘴根本沒法比。

越對比越想他趕緊回來。

她想要活的,溫暖的,潮濕的,程茗的。

這麼想著,情緒竟然瞬間到位,她感到土壤已經足夠溫潤潮濕,這才將鋤頭埋進去。

本以為是場溫柔的邂逅,沒承想它竟突然抖動滑脫出赫惟的手掌,驟然進取。

完全不給她緩衝的機會,冷不丁就攻陷一片柔軟。

等赫惟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顫抖了。

是程茗在遙控。

她感覺自己被燙化了,軟成一灘水。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床單,床單也已經濕了一片。

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隔著手機屏幕,她聽見程茗的輕笑、誘哄和問詢,每切換一種模式他都要問她一遍感受,直至她悶聲不再說話,程茗刻意加大力道,送她去往大海深處。

赫惟兩年前和程茗的第一次嘗試,後來她們描述那種感覺,默契地說很像潛水。

像水麵隔絕世間喧囂,他紮進去的那一刻,思維變得很緩很緩。

越潛周圍越暗,她們一起忍受強烈的呼吸欲望,天旋地轉,興奮、喜悅、讚歎,各種情緒起伏之後她們浮出水麵,大口呼吸著來之不易的氧氣。

潛水會讓人驚覺海底世界的美妙。

性也是。

它會帶你認識一個全新的世界,揭示人的動物性。

像把一個人重新認識一遍,由內到外。

也重新認識一遍自己。

赫惟總覺得,沒有和一個人脫光衣服拋開理智地做一次,就不算真的認識。

她才不搞柏拉圖,在赫惟的愛情觀裡,愛和性是相輔相成的東西,她要極致的愛,也要暢快的性,如果不能兼得,那麼起碼後者是可以通過勤能補拙達到的,比較好實現一些。

-

赫惟沒有儘興。

平替終究是差點意思,她哼哼唧唧折磨程茗,程茗無奈隻好用調虎離山計。

他借口說許清穆改簽了明天一早的高鐵票,催促紀柏煊今晚就行動。

幫人約好了時間地點。

許清穆那邊接到任務,起碼將人拖到八點半再放行。

這樣一來時間充裕,程茗答應赫惟放下碗筷就回去,在紀柏煊回家之前一定讓大小姐滿意。

赫惟起床洗了個澡,下樓吃了點東西複又回了房間。

久彆勝初夜,她也想調動程茗的情緒,於是在著裝上也暗下了心思。

她特地在浴袍裡麵穿了條紫色蕾絲裙,長度隻到大腿根。

薄如紙片,撕起來也帶勁。

又等了會兒,樓下燈暗了,阿姨下班了。

赫惟給程茗發消息催促,消息還未發出,赫惟就聽見走廊有腳步聲傳來。

雜亂無章,一聽就是程茗。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赫惟睡袍帶子一係,鬼鬼祟祟出了房門。

樓下客廳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也隻能照見沙發的位置。

赫惟故意沒開走廊燈,摸著黑走進程茗的房間。

因著上回梁媛借宿一晚,陰差陽錯,程茗隻能住在與紀柏煊一牆之隔的這個套間。

兩人中間隔著距離,程茗的房間又離危險人物太近,沒人敢冒這個險。

這是頭一回,程茗用了調虎離山,換來這春宵一度。

赫惟沒由來溢出個笑,輕手輕腳摸進房間,燈也不開就直奔臥室。

床上的人已經乖乖等著公主臨幸了。

赫惟想先給他香吻一個,然後推著他去浴室,兩個人順勢在浴室來一次,不做到酣暢淋漓不痛快。

然而……

然而……

赫惟嬌柔地掀開被子,人作勢蹲下身去,小手隔著T恤觸到那片堅硬的腹肌線條,唇角弧度漸顯。

接著手就不受控地下移,下移,下移……

等等。

赫惟突然覺察出異樣,手頓在那處。

觸感不對,這人貌似不是程茗。

怎麼像是……紀柏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