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1)

不及冬 擇俞 8553 字 3個月前

寢室裡有人起床的動靜傳來時,林桑才發現自己竟然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不知道是因為醒得早還是因為那個夢,她白天一直沒什麼精氣神。

她記得沈聽原的號碼,一直想給沈聽原打個電話,又怕打擾到他。

昨晚的那個夢纏了她一整個上午,林桑好不容易壓下的不安又湧了上來。

她想了想,還是得跟沈聽原確認一下情況。

雲亭一中的校訊通最初是插上卡後按了號碼就能打,每次通話時長限製在半個小時內,後來學校發現有人借機和校外的男女朋友煲電話粥,甚至時間到了又重新打,就更改了製度。隻能打綁定在卡上的兩個家屬號碼就算了,每次通話時間也隻有三分鐘。

也因此,宿管室前的座機成了搶手貨。

林桑吃過早飯後就在宿管室前排隊,到睡午覺的時間被老師趕回寢室的時候,她前麵還排了至少十個人。

本想著午休結束後以最快的速度下樓去打,結果很多人想法都跟她一致,她的寢室雖換到了三樓,但也搶不過彆人,隻能作罷。

她猶豫過要不要去找陳雪借一下手機,可家長的電話用校訊通就能打,她一時間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晚上下了晚自習回寢室洗漱完後,林桑出了寢室,探頭往宿管室看了一眼,這會兒還是有人排隊,但不是很多,她沒猶豫,急速下了樓。

她這次運氣不錯,前麵的人都沒煲電話粥,很快就打完了。

輪到她的時候,林桑莫名有些緊張,按下號碼的時候,指尖抑製不住地顫抖著,她死死咬了下唇才勉強壓了一半。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通,對麵響起一道很陌生的聲音。

嗡——

大腦裡一片空白,喉頭哽住,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電話那頭,侯雲景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以為隻是垃圾電話,沒打算接,但電話一直沒掛斷,他想到什麼,還是滑了接聽鍵。

接通後,對麵沒說話,他有些莫名,拿下手機查看,開了免提。

聽筒裡傳來一道淺淺的呼吸聲。

他頓了頓,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人,輕聲開門離開。

“你找沈聽原是吧,我是他哥,他周末應該跟你提過。”

耳邊傳來聲音,林桑意識才逐漸回籠。

她應了一聲:“是。”

“是這樣。”侯雲景說,“老太太難纏,我倆輪流伺候,他這會兒剛有時間睡下。”

“你有事的話,我去幫你把他叫醒?”

林桑默了默,長時間壓抑的神經放鬆不少:“不用了,讓他休息吧,麻煩你了。”

她想要掛斷時,那頭又出了聲:“他過兩天回學校。”

林桑:“好。”

“……”

電話掛斷後,林桑給身後的同學讓了位,總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熄燈鈴已經響過了,值班老師已經陸續開始巡邏,宿管阿姨催促她們快回寢室,不然一會兒被值班老師逮到就麻煩了。

林桑漸漸回過神,邁著沉重的步伐回了寢室。

……

隔天下午吃過晚飯後,林桑在教學樓前的空地上背書。

她不太喜歡固定地坐在同一個位置背,習慣來回轉悠。

背到一半,轉過身時,餘光裡闖入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沒在意,繼續往下背著,背了兩句,突然頓住,視線從手裡的課本移到那道身影上。

沈聽原穿著校服,手裡拎了一杯抹茶奶蓋和一袋零食,插著兜看著她笑。

不過幾天沒見,林桑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隻是她幻想出來的。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又重新將視線落在那個位置。

他還在原地。

確實是沈聽原。

林桑吸了吸鼻子,莫名有些想哭。

附近有老師巡邏,沈聽原沒靠太近。

看著她輕聲道:“好久不見啊,小乖。”

林桑強忍下哭腔,見巡邏的老師上了教學樓後走到他身邊:“沈聽原,你嚇死我了。”

沈聽原眼底青黑一片,清冽的嗓音沾染了幾分疲憊:“對不起啊,事發突然,沒提前跟你說。”

林桑:“奶奶好了嗎?”

“好了。”沈聽原說,“今早剛送回家。”

看著他不過幾天的光景瘦了一圈,滿臉倦容,林桑有些心疼:“你乾嘛跟我道歉,我擔心一下沒什麼,倒是你,反正都請過假了,休息好了再回學校也行啊。”

“放心吧,休息好了才回的。”沈聽原說,“這黑眼圈,有點難消,估計還得過兩天才會褪。”

林桑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

兩人在一旁的小石桌坐下,各自背著書,有風吹過,頭上的小葉榕沙沙作響,抖落了一陣落葉。

沈聽原抬頭看了一眼說:“你說雲亭要是會下雪該多好,那現在落在頭上的就不是枯黃的葉子,而是潔白的雪。”

“這樣也算是……”

沒了下文,林桑停住動作,看向他:“什麼?”

沈聽原敞著腿,姿態懶散地坐著,書攤開在腿間,對上她的視線,他偏頭笑著,緩緩將後半句補上。

“和你共白頭。”

林桑撇撇嘴:“我才不要。”

沈聽原笑意僵了一瞬:“為什麼?”

林桑放下書說:“我才不要這麼早就跟你共白頭,少說也能活到八十歲吧,我還想和你一起慢慢享受共白頭的過程。”

沈聽原神色稍頓,:“……八十啊。”

他低喃道:“八十好啊,還有好幾十年呢,咱們慢慢過。”

“……”

鈴聲響起,沈聽原送林桑回了教室。

在教室坐了一會兒後,林桑才戳開放在桌上的抹茶奶蓋喝了一口。

入口不是熟悉的抹茶混著奶蓋的清甜,而是一股濃濃的苦茶味。

奶茶最佳飲用時間一般都是半個小時以內,像這種加了抹茶粉和奶蓋的,更是要在短時間內喝完。

林桑以前都是很快就喝完,今天才發現,抹茶奶蓋放久了,竟是苦的。

她強忍著將已經喝進嘴裡的奶茶咽了下去。

盯著桌上的奶茶看時,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話:

——“短暫是甜,長久是苦。”

後麵兩天,沈聽原每天都會等她一起去吃飯,晚上照例會送她回寢室。

之前幾個晚上空缺的紙條,也在這兩天都補了回來。

周天,兩人一起出門。

剛出學校門,林桑就見台階儘頭站了一個長相出眾的男人。

男人朝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沈聽原腳步停住,“我哥,估計找我有事。”

這時,林桑兜裡的手機正好響起,是外公打來的,說是讓她抽出點時間回家一趟。

自從上了高三,林桑周末就很少會回家,外公也讓她彆老是來回跑,那點路程都夠她在學校好好休息了。

這會兒特意打了電話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

電話掛斷後,林桑說:“你去找你哥吧,我得回趟家。”

沈聽原看著她,眸色沉沉,喉結輕滾幾次才應道:“好,注意安全。”

林桑擺擺手:“知道了,你也是。”

“一會兒見。”

沈聽原點點頭,“好,一會兒見。”

最近天氣時好時壞,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天空又飄起了毛毛細雨。

出門前見天氣放晴兩人都沒帶傘,離學校最近的公交站也就幾步路的事,林桑和沈聽原道完彆後正打算跑到公交站躲一躲,卻被沈聽原喊住。

沈聽原將校服外套脫下來蓋在林桑頭上,順手揉了揉後俯下身道:“遮著點,彆一會兒感冒了。”

他此刻的動作,像極了剛剛挑開頭蓋的新郎。

林桑的視野被他俊郎的臉和深邃的五官占據,饒是每天待在一起,在這種情形下,她的心還是會如以往那般怦怦跳動。

一時間有些臉熱,林桑怔愣了幾秒才應道:“啊,好。”

“……”

下了公交後,林桑快步往家趕,卻在巷口被老張喊住。

林桑停下腳步,看了過去:“爺爺,我最近可沒生病。”

“不是你。”老張慢悠悠摸著胡須說,“是經常跟你待一起那個小夥子。”

林桑愣了一下:“他……怎麼了?”

老張語調深沉:“難說,你讓他趁早去醫院做個檢查。”

林桑脊柱發麻,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到頭頂,一下又一下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有些艱難地開口問:“您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老張想了想道:“早看出來了,一直沒見到你倆,沒機會說。”

林桑定在原地,靜默許久,指甲幾乎陷進肉裡。

良久之後,她才開口,嗓音乾澀發啞:“知道了,我一會兒回學校和他說。”

這話一說完,她就疾步往前走,身後傳來老張的囑咐,一定要趁早,她眼眶酸澀,沒敢應。

離老張的攤位遠了,林桑才慢慢放下腳步,腦子裡一下子湧入太多東西,她不知道究竟該去細細地審視哪一項。

林桑手腳冰涼,僵硬地將手放進兜裡,摸到手機時,她又猶豫了。

想到最近的事,還有沈聽原有些反常的舉動。

或許,他已經去過醫院了。

林桑忽然不太想得到答案。

她堅信,隻要她晚一點得到答案,他就沒事。

再說了,老張雖然看病很準,但俗話不是說了嗎,“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也有可能他看錯了呢。

對。

看錯了。

他沒事的。

林桑走在路上,一遍一遍勸服自己,總算在到家門口時將那些雜念都拋之腦後。

她站在門口閉了閉眼,深吐了幾次氣才推門而入。

見她到了,外公喜笑顏開地迎了過來,拉著她走到花架下。

石桌上擺放著兩個巨大的木箱子,箱子上麵雕刻著不少花紋。

外公寶貝似的拍了拍箱子蓋。

林桑:“這什麼?”

外公瞅了她一眼道:“這小年輕怎麼記性還沒我好。”

“外公之前給你定製的婚服,忘啦?”

這麼一說,林桑想起來了。

前兩年,有段時間外公身體不太好,總是反反複複,他說怕自己等不到林桑結婚的那一天,也怕她以後結婚的時候,婚服全是租的,都沒套像樣的。

愣是出了趟遠門去找人定製衣服和首飾。

東西早該做好送過來了才是,結果負責繡圖案的師傅出車禍手骨折休養了好一陣,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外公背著手,笑嗬嗬地道:“打開看看。”

林桑走到石桌前,開了最上麵那個箱子的鎖扣掀開蓋。

映入眼簾的,是一堆銀白的首飾。

擺在最中間的那個,包的很嚴實,看形狀,應該是頭飾。

他們這一片的彝族不多,很多都已經沒保留過去的一些習俗,更彆說穿彝族傳統服飾了。

衣服林桑也隻在小時候穿過,是外婆給她縫製的,後來初一那會兒外婆生病去世後,她就再沒穿過。

至於首飾,也都是些簡單的手鐲和耳釘之類的。

像箱子裡這種,她都隻在手機上刷視頻的時候見過。

見她愣神,外公笑道:“你們小輩現在都很少見這些,我當年娶你外婆的時候,她頭上戴的,比這個還大呢。”

外公驕傲地說著,把箱子抬到一旁,示意她開第二個箱子。

林桑按照他的意思,開了另一隻箱子,裡麵的衣服也是好好包裝過的,不太能看出是什麼樣。

外公說:“你去把衣服換上,要是不合身,我又讓人改。”

林桑笑著應:“好。”

她抱著木箱回了臥室,上麵的包裝費了她不少功夫,拆完後,林桑才將衣服換上。

幾分鐘後,林桑站在全身鏡前。

鏡子裡,少女麵容素淨,頭發紮在耳後,頭上沒有任何裝飾,身上的衣服以紅色為主色,拚有黑黃兩色,色彩飽滿,衝擊感很強。領口、袖管、下擺三處都有挑花刺繡,針腳細密,紋樣繁多,每一道圖案都繡得精美細致。

林桑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仿佛這是第一次穿這身衣服,也是最後一次,恨不能將每一寸都刻進記憶深處。

林桑長個最猛那會兒是初二,後來就基本定型沒再長過,所以衣服很合身。

窗外傳來外公催促的喊聲,林桑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兩眼才開門往外走。

她走到石桌前,發現外公已經將頭飾上的包裝都拆了,端端正正擺在石桌上。

圓形的銀冠上布滿了各種花紋,周邊圍了一排圓條一樣的流蘇。

她想湊上前去看得仔細些,被外公拽了一把站直。

外公手裡拿著胸牌給她戴上,胸牌很長,幾乎到她膝蓋,因為是純銀的,有些重量,林桑一時不備,下意識往前傾,被外公一把扶住。

外公笑著繼續幫她戴其他首飾,“這點都戴不穩,一會兒戴頭飾豈不是得靠我扶你了?”

林桑笑:“我就是沒反應過來,哪那麼誇張。”

戴上頭飾後,林桑笑不出來了,頭上倏地多了個重物,不太習慣,她抬手扶著銀冠,連頭都不敢扭。

外公站在一旁,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不錯,不用改了。”

林桑:“那能拿了不?”

外公嘴裡應著聲,過來剛要幫她取下,大門被人敲響。

外公頓住,過去開了門,見是沈聽原,他笑道:“這小子,還挺會挑時候,被他撿著便宜了。”

沈聽原抬腳跨進門,抬眼看到林桑,怔在原地。

“這是……”

“我給這丫頭定做的婚服,今天剛到,讓她試試合不合身。”外公說。

外公得意地笑著:“漂亮吧?”

沈聽原雙眸一瞬不移地落在林桑身上,眸中細碎的光閃了又閃,好半晌才道:“漂亮。”

外公又笑,笑夠了,想起開門前要做的事,連忙過去,抬手才觸碰到銀冠,林桑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外公,你幫我們拍張合照。”

外公:“你穿這個和他拍?”

林桑:“嗯。”

外公:“這不行,被他提前見到就便宜他了。”

林桑嗓音微微發顫,低聲用隻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道:“外公,求您了。”

外公歎了一聲,妥協道:“好好好。”

林桑:“我手機放在書桌上了,你幫我拿一下唄。”

外公沒說話,抬腳往她臥室去了。

林桑緩緩抬起眼,看向沈聽原。

沈聽原眼眶微微發紅,下頜緊繃著,對上她的視線,他舔舔唇,嘴唇翕動。

幾秒後,他才開口,語氣裡夾雜著幾分艱難。

“金金,我有話跟你說。”

短短一句話,令林桑鼻頭一酸,眼眶開始有了濕意,她咬唇道:“我知道,拍完合照,我們出去說。”

外公取了手機出來,林桑解開鎖,點開相機。

林桑在花架下站好,沈聽原頓了頓,努力邁著步伐走到她身側站定。

林桑盯著鏡頭,她手上的銀色鐲子和他手上的機械表抵在一起,兩手中間有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像是要將他們割裂開來。

連拍了幾張後,指尖被人輕輕碰了一下,一觸即離。

林桑動了動,迎了上去,一把握住那隻堅實有力的手。

她沒看他,眼眶裡淚水打轉,聲音止不住顫抖:“沈聽原,彆看我,看鏡頭。”

沈聽原手動了動,回扣住她的手腕,隨後移到指尖,一點一點擠了進去。

兩人十指緊扣。

生怕稍微一放鬆。

就會放走對方。

“……”

許是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外公沒多問,拍完照後,說著要去下棋就出門了。

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沈聽原幫林桑把首飾都取了下來,兩人坐在石桌前,相對無言。

良久後,林桑率先打破了平靜,嗓音抖得不像話:“你要走了,是嗎?”

沈聽原舔了舔乾澀的唇,啞聲道:“是。”

“得出趟遠門解決個事,歸期——”

他閉了閉眼,下頜動了動:“暫時不定。”

“不過彆怕,不是什麼大事,我一定會回來。”

林桑不敢問究竟是什麼原因,低聲道:“嗯,我知道。”

隨後,又是沉默。

林桑眼眶裡續滿了淚水,她仰了仰頭,雙手攥緊,儘量將每一個字眼都說得清楚。

“我不想其他的,會好好備考。”

“你好好聽話,誰的話都是。”

“我們說好了的,九月份……”

林桑頓了頓,改口道:“不是,是以後,我們都會成為北城外國語大學新生。”

沈聽原濕潤的眼眸看著她,好半晌才顫著聲應:“好。”

沈聽原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身上穿了厚外套,林桑知道,他要走了。

走之前,特意趕來和她道彆。

她深吸了一口氣:“沈聽原,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沈聽原緩慢起身,沒說話,轉身後走了兩步,在原地站定,肩膀顫抖的幅度慢慢變大。

見狀,林桑雙手死死掐在大腿上,將快要洶湧而出的淚水悉數憋了回去。

她不能在他麵前哭。

尤其是這個時候。

林桑眼眶瞪得生疼,她就這樣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他高大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

沈聽原前腳跨出門檻後,頓了頓,折返回來。

“金金,能抱一下嗎?”

林桑沒說話,起身走了過去,張開雙手抱住他。

沈聽原雙手在她身後漸漸收攏,林桑埋在他懷裡,用力咬著唇,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香味,感受著他身上溫熱的氣息。

忽地,他動了動,兩手交替著,重新摟上。

腳邊有什麼東西落下,林桑沒去看,隻覺沈聽原身上溫熱的氣息更濃了幾分,他們之間的阻礙,也少了幾分。

他更用力了,又怕傷到她,隱隱克製住。

他下巴抵在她肩上,熱氣儘數噴灑在耳側。

他說:“衣服太厚了,抱著沒感覺。”

許久後,有滾燙的東西沒入她發間,從耳後滑落時,竟是冰涼。

她的心。

亦如此。

“……”

林桑看著他拾起外套穿上,重新往門外走。

林桑想到過去都是他每天寫情書給她,情話和含蓄的表白都讓他說了個遍。

直覺告訴她,她如果再不說,他跨出這扇門後。

有些話,她就再沒機會說出口了。

“沈聽原,我有話要說。”

像是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一般,沈聽原沒轉身,仰著頭輕聲道:“金金,下次說,好嗎?”

如果是在往常,她會毫不猶豫地說好。

但這會兒,她卻固執地追問:“下次是哪次?”

沈聽原身形僵了一瞬道:“高考結束後。”

“好不好?”

林桑重重點了點頭說:“好,那就下次說。”

可他們都知道的。

下次說。

下次。

人哪來那麼多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