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莓(1 / 1)

小野莓 兔爺不吃辣 4170 字 3個月前

薑末渾身燥熱,五臟六腑活像是被放在碳爐裡旋轉著燒烤一樣。身體綿軟無力,腦袋昏昏沉沉的,鼻腔像是被水泥封住一樣。

她覺得被單枕頭都濕了,輾轉反側,衝哪邊靠下的那個鼻孔都不通氣,能呼吸的鼻腔火辣辣得疼,像是在呼出火來。

太難受了,生理性的眼淚順著她眼角滑落,

她手指難受得蜷縮起來。

沈卻進來時關門裹挾了一陣風,床上的被子堆拱起某個形狀,一個溫熱的東西似乎抖了抖。

男人睫毛輕顫,視線在黑暗中精準鎖定,走到床邊。

被子裡蒙著一股潮的病熱氣,沈卻掀開一點,寬大手掌扣在縮成鴕鳥一樣的人額頭上。

滾燙,帶著一層潮濕的汗。

“薑末,你發燒了。”

薑末意識昏沉,難受得睜開一絲眼瞳,撞衫沈卻的目光。

踏實、沉穩,臨危不亂。

她這陣子一直在刻意躲著他。

因為把捐款那事兒辦砸了,沒聽他的話,執意孤行,捅了大簍子。

慈善款用完了,她自己的小金庫全部砸進去也補上不上流水一樣的支出。

隻要沒有錢,那群被救助的女孩子就會再次回到之前的境地。

她走了這麼多步,把自己累垮,結果還在原地踏步。

她不想看見他。

像是嬌氣刁蠻的孩子,闖了禍不敢麵對家長。

她將腦袋埋進被子裡,不想麵對他。

“醫生馬上就來,彆怕。”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麼,沈卻對某些事隻字不提,隻坐在床邊,出聲安撫。

醫生?

薑末記得這個村子沒有醫生,要看病隻能去鎮子上請。

會很貴......

她現在拿不出一分錢來。

“不要。”她鼻音很重。

“為什麼?”沈卻抬手替她掖了下被角。

他的袖子很涼,沾了外麵的水汽。

薑末倒也老實,埋著頭小聲囁嚅,“我沒錢了,我把事情辦砸了。”

人在神誌不清的時候會交底兒,一如她現在,卸下了渾身的刺兒和鋒利,老實得像是貓咪。

薑末仰頭看著沈卻,眼睛睜著大大得,蓄滿了淚水。

她很少在外麵前哭。

今天不知怎得,無論如何也忍不住。

麵對與平時有些不一樣的沈卻,變得似乎柔軟而溫和地沈卻。

“你也覺得我什麼會辦砸嗎?”她問。

她從小被薑禮保護得很好,薑禮很忙,所以能給的都是金錢與優渥物質,她想要的薑禮都會買給她,她要達到的薑禮也回暗中鋪路來給她走,再誇一句,“我們金寶兒真棒!”

但是,後來她才知道,比賽得獎是薑禮暗中收買了評委,當班長是因為薑禮私下找過班主任,甚至連她結交到最好的朋友林希妤,也是薑禮跟林家拋出橄欖枝有了生意上的往來。

她像是被保護在象牙塔裡的嫩苗,從沒經受過外牆的風雨,從沒見識過人間險惡。

所以當初李嬌莉讓她憑借自己本事在鬆明工作下去,她同意了。

是好奇也是想證明自己。

這次鬆明需要慈善款捐贈來作勢,她把所有的慈善款賠了底朝天兒,受牽連的不僅僅是沈卻,以她實習生的身份,自己的職位都保不住。

她知道薑禮會給她善後,但是她不想。

“也許是。”坐在旁邊沈卻出聲,嗓音低低沉沉。

薑末隻覺得難受,她瑟縮得抖了一下,不想在他麵前哭,但是眼淚卻大顆大顆地往下滾落,她蜷縮起來,小小的,像是貓兒遇到危險一樣。

想把自己縮得小一些再小一些,用被子蓋住腦袋。

“想知道我這次為什麼同意讓你負責慈善款嗎?”他問。

薑末背對著他,不轉身也不說話,隻有一抖一抖的幅度叫沈卻看出來她在哭。

無聲的哭。

“薑末?”沈卻叫了她一聲,語氣詢問。

他手掌寬厚溫熱,落在她肩膀上,用了些力氣,將人翻轉過來,對上她哭到通紅的眼睛,兔子一樣,發燒讓她臉頰鼻尖都帶著一種淡淡的粉色。

像個哭腫了個水蜜桃。

誘人采擷。

沈卻眯了下眼,將腦子裡那股燥熱的念頭壓下去,再開口,嗓音啞得不像話。

“有些路,我想讓你靠自己,堂堂正正親自走一遍。”

就像那些墜入旋渦的女孩們,你越是幫助,她們越是依賴施舍,甚至不惜為了得到施舍用更加可憐的態度來祈求。

她們學會的隻是可憐和乞討,沒有自己真正生存的本領,這些捐贈者一走,又是一切照舊。

薑末腦子暈沉得厲害,對麵男人輪廓深邃麵容近在咫尺,漆黑的桃花眸於涼薄種染上一絲異常的情緒。

她滿腦子都是沈卻剛剛那句半肯定的話式,與李嬌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交織。

很難受。

拚儘全力也證明不了自己,真的好難受。

啊鼽一聲。

薑末身子一抖,打了個噴嚏,鼻尖和眼尾都紅紅得,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樣。

她忽然一骨碌翻身坐起來,柔軟的真絲睡衣被在腰腹處堆疊皺褶,往上拱拽,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腰,弧度纖弱柔軟得剛剛好。

“這件事我是做錯了。”她說,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但是你作為我的上司也不攔著,你也有責任。”

薑末說完,還挺硬氣,脖子一梗,大有拉著沈卻一同下水的勢頭。

她還挺驕傲?

沈卻微頓,硬是被薑末這猝不及防破釜沉舟似得轉變弄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敢情他剛剛說的什麼這妮子是一點兒也沒聽進入,拉他下水倒是有一套。

都燒成這樣的還惦記這事兒呢。

沈卻眯著眼:“是你同我信誓旦旦保證。”

“你又沒錄音,我可以抵死不認。”薑末脖子梗著。

被沈卻涼颼颼得目光看得慫是慫,氣勢卻不能輸。

她小聲加上一句,“反正我不辭職。”

結果還沒下來,她才不要就這麼認輸。

外麵的雨絲撞在窗戶上,發出聲響,屋子裡的氣氛緊繃凝重。

沈卻沒動,也沒說話,似乎是懶得與生病的小朋友計較的長輩。

他懶得同她爭辯,徐南風早就聯絡好的醫生怎麼到的這麼慢。

偏偏某些人燒糊塗了,負隅頑抗也就罷了,還要蹬鼻子上臉。

薑末將被子撩起來一邊兒,她似乎嫌棄這麼坐著比沈卻矮一截兒,士氣低落,竟然在屁股底下墊了個枕頭,盤腿兒坐在沈卻麵前,與他平視。

發燒了依舊不老實,嘴裡還嘟嘟囔囔的,梗著脖子看他,“反正我就不辭職。”

蹬鼻子上臉到了一個程度就容易吃虧。

似乎覺得坐著氣勢還是太弱,薑末索性光腳在床上站起來。

睡衣本就柔軟單薄,她偏偏還漏出雪白的小肚子,雙手叉腰。

沈卻看得腦仁子直跳,沉聲道:“下來。”

“我不!”

某人倔強上了癮,大有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俯視沈卻的感覺真好。

薑末跺了跺腳,“就不下來,乾死我啊,來,有本事乾死我來——啊!”

後麵威脅的話沒能說出來。

沈卻單膝跪在床沿處,沉肩用力,手臂從她腰側越過去,將人一把淩空抱起,不顧某人的踢騰咒罵,將薑末摁在懷裡。

“放開我,黑心領導,暴君,假正經,渣男!”薑末臉朝下趴在男人腿上,隔著運動褲布料硬邦邦的大腿肌肉硌得她肚子疼。

前麵的沈卻當她在胡亂咒罵,最後一句渣男不知道是怎麼和他扯上聯係的。

他懶得跟病人扯皮。

“再亂動我真的乾你。”男人手掌摁住她不老實亂扭的腰,低聲警告。

薑末掙紮時衣服往腰上皺褶,露出的那一截白花花腰,睡褲也被蹭得往下,淺紫色蕾絲邊兒的內褲露出一絲來,直晃人眼。

沈卻抬手給她整理好。

男人手掌滾燙,指尖粗糲,帶著薄繭,無意間接觸到薑末的皮膚,她一個激靈,猛地想起上次被打屁股,也是這樣一雙手,這樣無法反抗的力道,懲罰性質的打拍。

好像在他麵前,她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

她打了個寒戰,忽然就安靜了。

很沒出息的安靜得像個小雞崽子。

從小到大沒被人這麼打過,她是真的怕了。

叩門聲及時得薑末想落淚。

太丟臉了,現在這個姿勢真是前所未有的屈辱。

擔心人不老實光著腳亂跑,沈卻是半摟半抱著人去開的門,男人身量很高,薑末被抱著,不得已隻能樹袋熊一樣雙手抱著他的脖子,怕掉下去,沈卻結實有力的小臂墊在她臀部下麵,抱小娃娃一樣。

甚至他走動時薑末都能通過某個部分感受到他緊繃拖舉她的肌肉。

向來規整嚴謹的衣服被蹭出皺褶,懷裡人一雙垂著的小腿,腳腕腕骨清淩,光著的腳丫垂下來隨著沈卻走路的動作時不時蹭在他的褲子上。

門口專程而來的醫生看到這麼一幕,差點兒傻在門外。

自從沈卻回國之後他是簽訂保密協議專程負責沈卻身體檢查的醫生,一切數據都要保密。

陳醫生知道沈卻是個怎樣的人,更是從沒見過他身邊出現任何女人,此時此刻不僅出現了一個,似乎還還還還......舉止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