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莓(1 / 1)

小野莓 兔爺不吃辣 4360 字 3個月前

二樓小會議室的門是被徐南風一腳踹開的。

室內一片狼藉,水杯文件夾桌椅板凳散落一地,陳燦將人堵在房間角落,外套脫了,裡麵的白襯衫被抓得皺巴巴地,落了好幾個腳印,挨了不少巴掌和拳頭,臉上還掛了彩,好不狼狽。

反觀瑟縮在牆角的薑末,即便頭發被抓得散落,石榴紅的包臀裙被扯開一道口子,露出來肉色絲襪包裹的大腿,微肉,白皙,漂亮得太奪目,惹人遐想。

高跟鞋被薑末脫了下來抓在手裡亂砸,一雙清明美目純亮澄澈,雖有淚痕,卻帶著灼灼的怒意與張揚,像隻目呲欲裂豎起混身尖刺的小獸。

即便身處困境卻依然負芒披葦,逆風執炬。

門口的沈卻視線落在她身上,眼底不可避免的劃過一絲意外。

聽到聲音,陳燦驚詫猛地回頭。

襯著這個空檔,薑末早已殺紅了眼,一低頭,張口咬在陳燦拽著她胳膊的手臂上。

她卯足了勁兒,勢頭不小。

陳燦被劇痛咬的哀嚎一聲,痛苦地想把手臂抽回來,卻沒想到薑末下了死口,瘋狗一樣咬著不撒嘴,連帶著將她一同從角落裡拖拽出來。

“媽的!你個死婆娘,瘋子,快他爹的鬆口——啊!”陳燦被疼出生理性的眼淚來,甩動手臂牽扯到了傷口,疼得跪倒在地上顫抖。

站在門口處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卻隻是冷眼旁觀沒有製止。

直到陳燦疼到承受不住,再也不顧罪行敗露,旁人圍觀,而憑借本能地拖拽著手臂,要將咬死在上麵的薑末後腦勺往牆壁上撞時——

沈卻忽然大步閃身過來,扣住薑末的腰,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人扯進懷裡。

一切完成隻在瞬息之間。

他出手太快了,快到陳燦完全反應不過來,手臂上的劇痛襲來,讓他麵色慘白幾乎昏死過去,隻能在地上涕淚口水橫流的抽搐。

一直隨行沈卻身邊的徐南風影子一樣出現,帶著兩個人將倒在地上的陳燦帶走。

一時間,會議室裡安靜下來。

薑末被人以一個極其安全的姿勢護在懷裡,鼻尖隱約嗅到冷杉暗香,她早已殺紅了眼,根本不分青紅皂白,妥妥一逮誰咬誰的小瘋子,張口就往沈卻手腕上咬。

沈卻虛眯起眼睛,眼神一暗,恍若秋日寒潭,深不見底,他手掌用力,拇指與食指分開,卡住她兩側的前磨牙。

男人斯文外表下,力氣極大,叫薑末的一番力氣猶如被鐵鏈鎖住地惡犬,張口不得,閉口不得,猙獰了麵孔用力也紋絲不動。

君子外表,雅痞紳士。

他力氣太大,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睜開眼看看,眼前的人是誰?”沈卻麵上沒有任何情感,嗓音低沉。

薑末驚悚中抬起泛紅的眼眸看他,對視而上男人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瞳,惶惶驚詫。

他粗糲的指腹鉗製住她的尖牙,離得近,一襲黑色暗紋提花意式西裝,正裝風度裹挾沉穩從容,鏤空獅子胸針昂貴精致,帶著勢均力敵的上位者從容與審視。

他儒雅矜貴,垂眼。

她狼狽低膝,抬睫。

薑末閉不上唇,涎水沿著薑末的唇角往下淌,極儘狼狽。

銀絲順著滑落,往下墜,洇在地毯上,深紅的顏色,像傾倒的羅曼尼康帝。

甚至有一滴落在男人的酒紅擦色牛皮鞋麵,鋥亮無塵的鞋麵倏然落上淫迷,恍如端方紳士下矜貴儒雅外表之下,錦繡焚灰,寸寸浮華荒唐終散場,金箔坍塌,惡劣腐爛。

察覺到薑末不再哭鬨,沈卻眼神又恢複了一貫的冷傲淡然,將手指緩緩抽出來——

倏然,電光火石之間,麵前女孩嘴唇抿了下,在微表情心理學中,抿唇和緊閉嘴巴可能反應抑製情感或者決心與緊張的情緒。

小狐狸還想著咬人。

沈卻反應極快桃花眼眯起來,陰鬱折冷的光線湧動,薄唇微彎,是一種上位者對小貓小狗扯亂毛線團般無關緊要挑釁的視若無睹,聽之任之。

這一切都來源於絕對實力的碾壓。

薑末睚眥欲裂,趁著沈卻往外撤的功夫,狠狠往下一咬。

麻蛋的,狗男人!

裝什麼逼?

裝到她眼皮子底下來了。

沈卻手指猛然發力,神色未變,卡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趁著薑末吃痛張唇時探了進去。

男人手指微涼,撬開緊閉的牙齒,惡意抵住脆弱的口腔,懲罰性極強地壓住那尾濡濕地想逃脫的舌。

“不乖。”沈卻欣賞著薑末痛苦扭動掙紮的表情,手裡控製著力道。

薑末涎水往下流,沾到石榴紅裙擺上,她擦得人魚姬嫩紅口紅沿著唇沿溢出,清淩淩的狐狸眼眼尾水光瀲瀲,豔而嬌氣。

勇敢,但是也傻氣。

沈卻漆黑眼眸是一彎沉寂無波的風雪,薄涼的眼神落在她虛張聲勢瞪過來視線裡,“不服氣?”

男人嗓音低沉溫和,醇厚低磁,是個端方到極點的紳士,但是手上的動作卻帶著一股子瘋勁兒,兩種極致的反差,他唇角彎著,說不上是戲謔還是審視,手指延伸到脆弱的喉嚨處,懲罰性地輕刮,和催吐一個原理,喉嚨黏膜察覺到異物入侵,生理性的乾嘔讓薑末身體緊繃,顫抖如秋風下的花瓣,她彎著腰想要吐,卻什麼都嘔不出來。

一雙漂亮的眼眸已是被折磨得淚水漣漣,哄著眼睛看著他,她難受得生不出來一絲反抗之心,像是被拔了爪牙的小獸,溫馴到了極點,任憑這個惡魔如此這般折磨,薑末也不敢咬了。

求生本能讓薑末控製不住發出“唔唔唔”的求饒聲,涎水順著閉合不上的唇角向下滴落。

察覺到她的乖巧,口腔裡的手指溫柔了許多,安撫性地纏繞著她的舌尖,似乎在讚賞她的乖巧。

沈卻腳步微挪,鋥亮的尖頭皮鞋踩在她被陳燦扯散的裙擺上,男人緩慢直起身子來,幽深雙眸,居高臨下看她,手指也驟然抽離。

那種恐怖的束縛感驟然消失,口腔裡抵著的異物驟然撤離,薑末呼吸道新鮮空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蹲在地上,小小一隻,奶白色的荷葉袖襯衫開背設計,露出漂亮的蝴蝶骨,小巧纖細,墜著白色的蝴蝶結,隨著她的咳嗽震顫,像是被人踩在腳底的蝴蝶。

僅僅這麼踩著,就掌控了她的一生。

薑末咳嗽得哭天搶地,絲毫沒注意到這副姿態叫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男人微涼視線晦暗下去。

沒有被社會捶打過的小姑娘終於是在這裡吃了苦頭。

會議室是後來徐南風親自收拾的。

徐助理給徐雨嫣打了通電話,把人叫來將驚魂未定的薑末攙走。

出會議室的時候,薑末腿都嚇軟了,一張明豔動人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把徐雨嫣看得牙癢癢。

“這群狗男人,真是米蟲上腦不配為人了,幸虧沈組長趕到的及時,不然......”徐雨嫣說不下去了。

反觀薑末,倒是還好,從電梯上去,情緒已經慢慢緩了過來,正好聽到這句“沈組長是好人”,她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

好人?

沈卻那個狗男人和好人兩個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

他要是能稱得上半個好字兒那才是中了邪了。

他簡直是比陳燦Barry還惡劣的存在。

薑末吸了吸鼻子,如果薑禮在身邊的話,她真的想讓老爸出麵找人把沈卻臭揍一頓,再給陳燦他們狠狠下個絆子。

薑禮從小到大都那麼寵她,一直把她當成小公主,從來都舍不得彆人碰她一根手指頭,一定會幫她出了這口惡氣的。

可惜薑禮出國處理公司的事情了,要走好一陣兒,於是把她放在李嬌莉這兒了,李嬌莉一看她慘不忍睹的成績單,再加上輔導員一通電話打來讓她務必拿到實習證明,不然憑借大學屢屢逃課的次數隻能延遲畢業了。

這下,李嬌莉發了好大一通火兒,一個跨洋電話打過去,將睡意朦朧的薑禮罵得狗血淋頭不說,還凍結了薑末所有的信用卡,揚言這孩子被薑禮寵廢了,要好好管一管,於是專程安排了關係,讓薑末低調的進了鬆明。

李嬌莉是看不得薑末被寵壞了的脾氣,假期前就揚言,不管她是高升也好,還是被辭退也罷,李嬌莉都甩手不管了,讓她自食其力。

所以沈卻這檔子事兒,李嬌莉是說什麼也不會管的。

李嬌莉管得嚴,不允許薑末再出現“奢靡之風”,甚至連刷卡的錢都是林希妤付的。

津城入秋,保利燕璟和頌的包廂重新加了全絨地毯,暖風開得足,玻璃窗上氤氳出一層霧氣。

薑末進來時就將外麵的皮衣脫了,裡麵是一件露肩酒紅色柔軟毛衣,胸口和袖子上都綴著巧克力色花邊蝴蝶結,腰肢微攏,纖細苗條。

林希妤正躺人懷裡喝葡萄酒,餘光瞥見薑末進來,璀然瑩白雪光,肩膀皮膚細膩到在燈光下也沒有紋理,當真是漂亮。

“謔,最近約你出來一趟可是難過上青天。”林希妤調侃。

薑末不答話,往林希妤旁邊的軟沙發上一坐,鼠尾灰色的裙擺旖旎宛若蒲草種子柔軟散開,她端起麵前的酒杯,將裡麵猩紅色的液體喝的一滴不剩。

李嬌莉管得嚴,她自然沒時間出來喝酒。

林希妤此刻也察覺到了薑末的不對勁,讓旁邊剝橘子的小男生下去了,一臉嚴肅湊過來問:“怎麼了?”

一杯酒下肚,雖然度數不高,但好歹讓人多了傾訴欲望。

薑末將前幾天在公司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林希妤從剛剛的麵帶玩笑似得調侃,到後來漸漸嚴肅,再到最後的憤怒。

盛水果的玻璃盞被林希妤砸到地上,隔著厚實的地毯發出沉悶的“咚”地一聲。

“薑末你彆管了,你們公司那個畜生我來給你擺平。”林希妤說。

周五下午薑末跟著部門去忙一個慈善展的設計,會議中途接到林希妤的電話。

她穿著羊羔絨的西瓜紅毛線裙,站在廊簷下接電話,展廳外的小院兒種了兩棵銀杏樹,接連並蒂,金光的葉片簌簌墜落。

林希妤的聲音在秋風落葉中傳來,“薑末,你們公司那個陳燦,昨天出事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