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
私人莊園燈火輝煌,上千盞琉璃燈高高懸掛在宴會大廳的天花板上,映得比白天還亮。
蕭茉從商務車上下來,忍不住裹緊披著的外套。
她來的不算晚,門口還有三五輛車停著。
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從車上下來,穿著厚實的貂絨大衣,也不進場,就站在外麵合影寒暄。
蕭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她們似乎也是剛認識,但相談甚歡,幾分鐘過去都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她穿得不多,這時候已經手腳發涼。歎口氣轉身,門童十分有眼力見地拉開門,請她入場。
快年下了,風刺骨的涼。
蕭茉帶著一身冷風進去,站得離門近的幾個人紛紛投來眼神,看清了來人是她,又都立刻把頭扭回去了。
幾個人眼神一對,心照不宣地往內場又挪了幾步。
蕭茉沒有在意,熟練地打了個電話。
內場裡,有個女孩看了眼手機,舉起手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掛掉電話,往這邊走來。
“蕭總。”她在蕭茉身邊停下,“你來的正好,他們真是太能喝了。”
葉希嵐叫停路過的服務員,拿了杯水,抿一口,“而且什麼都問不出來,隻知道今天的主辦方是AI領域的帶頭人。”
“問不出就算了,”蕭茉說,“反正一會兒就見到了。”
她拉著葉希嵐走到角落的沙發,坐下,將外套和手包扔到一邊。
“也不知道是有多見不得人,藏得這麼深。”蕭茉四周環顧一圈。
這種場合大家都在忙著社交,角落的小沙發顯得愈發僻靜。
“就算藏這麼好有什麼用?一會兒主辦方發言不還是要出現。”
“一定是醜的不能見人,要麼就是彆有目的,拿慈善晚宴當幌子。”
“我敢保證今天籌的善款真正能用上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蕭茉說到一半,指著場裡觥籌交錯的眾人,“就今天來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湊不出一顆好心來。”
葉希嵐一言難儘地看著自家老板。
這人急眼了連自己都罵。
大廳暖氣開得很足,很快就熱起來了。蕭茉將外套脫掉搭在一邊,露出件精致的黑色小禮服。
這件禮服是趕製的,她剛留學歸來,第一次在正式場合露麵,不能穿的太寒酸。
禮服腰間一串澳白做裝飾,裙擺上縫著純手工黑色蕾絲花邊,前短後長,高貴低調,襯得蕭茉膚白如雪。
她很少穿成這樣,不自在地拽了拽裙擺,“這衣服怎麼不合身啊......”
葉希嵐將眼鏡往上推了推,仔細看了會兒,笑了。
“你沒發現綁帶少綁了一排嗎?”
“啊?”蕭茉驚訝地背過身,“快幫我係上!”
葉希嵐手很巧,三下兩下將上麵雜亂的幾根綁帶扯下來,重新綁好。
“看來還是要專門給你配一個造型師。”
“過段時間吧。”蕭茉說,“我剛回來,用人不能太隨便,等我把公司清理乾淨了再說。”
葉希嵐似乎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沒再說話,重新用嚴肅的目光看著麵前來來往往的人。
這場慈善晚宴規模極其盛大,甚至遠超任意一場晚宴的規模。說是做慈善,但來賓穿著保暖的動物皮毛,吃著山珍海味。
指望這些人真心做慈善?
蕭茉想了會兒,又“呸”了一聲。
葉希嵐咳咳嗓子,半遮住嘴,“蕭總,注意影響。”
“哦,好。”蕭茉重新正襟危坐,結果壓到自己裙擺,禮服被猛地往後一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葉希嵐忍著笑扭過頭,蕭茉直起身理了理裙子,坐回沙發上笑得花枝亂顫。
“小蕭總?”
蕭茉正笑著,再一抬頭,眼前就多了個人。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正盯著她,見她抬頭,馬上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他長得不高,勉強和蕭茉平齊,又瘦又小,跟人乾一樣。
富二代大多都想掙脫父輩的陰影。
陳聰就是這樣,明明是盛興銀行的二公子,家裡兄長珠玉在前,他隻要不折騰,也能落得一世富貴。
可他不願意留在家裡,自己要了筆錢出來創業。
他要真是這塊料也就罷了,隻可惜是個眼高手低的草包。
創業一年,反而賠了不少,大哥幫他擦了幾次屁股,最後放出狠話讓他回家躺平,以後也不會再幫他善後。
他恨得牙癢,卻一點方法都沒有,最後竟然把主意打到蕭茉身上了。
陳聰叫她小蕭總是故意的,他知道蕭茉是怎樣略過了競爭過程,直接繼承蕭氏集團的。
他打心裡不認可她的能力。
又或許,不僅是他。
是他們。他們都在瞧不上她。
蕭茉想起剛才進場時,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
六年前哥哥意外車禍離世,父親生死不明,她才十八歲,又瘦又小,卻帶著人在葬禮上守住了蕭氏集團,堅決反對集團高層拆分公司的提議。
所有人都看到她拚命的樣子,可因為她隻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還是不肯聽從於她。
直到蕭茉同意和蕭家二叔三叔簽署協議,五年內蕭氏集團最高決策人的位置允許給二叔暫頂,等五年後蕭茉長大再交還給她。
她知道自己缺的東西太多,轉身就出國深造了。
幾年來,在叔叔們的領導下,蕭氏集團可謂了無比衰敗,從世界五百強一下子跌落雲端。
她如今剛回來,京市所有企業老總都當沒她這個人。
幾個叔叔也絕口不提將公司還給她的事。
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蕭茉在心裡壓下不滿,故意將抬起的眼垂下,“小陳總,好久不見。”
陳聰的臉色明顯僵硬了。
蕭茉覺得人真是很有趣,明明是他更在乎自己的稱呼,不甘心隻做一個“小陳總”,現在反倒先用在蕭茉身上。
“小蕭總,聽說您剛從m國留學回來,又剛剛正式入職蕭氏,我特意來打個招呼。”他很快平複,“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參加您的慶功宴?”
蕭茉還窩在沙發裡,“慶功宴?”
她似乎是在回憶:“不是已經辦過了嗎?”
“哦!不會是我的助理忘記給您發請柬了吧?”
她捂住嘴,“那真的太抱歉了,可能是擬定賓客的時候門檻設置太高,不小心給您落下了。”
角落的小沙發後,傳來很輕的一聲笑。
熱血衝頭,陳聰瞬間臉燙了起來。
他想轉身就走,但又沒得到自己想要信息,平白被損了幾句,不肯善罷甘休。
“小蕭總太會開玩笑了。”陳聰咬著牙,咽下一肚子氣。
“蕭氏可是國內地產業內龍頭,門檻高點理所應當。”
他姿態低下來,看著有幾分誠懇:“尤其是小蕭總這樣的美人。”
說了半天,就這一句是蕭茉愛聽的。
她歎了口氣,心裡的不耐已經到達極點。隻是剛回來兩天,還不想到處結怨。
她勉強站起身,“早就聽說小陳總有肚量,能容人,和您開個玩笑,不介意吧?”
陳聰依舊笑著。
“當然。”
蕭茉將散落的頭發彆在耳邊,笑了笑:“等我正式上任董事長那天,再請您來。”
給了他點麵子,蕭茉想,他但凡識趣一點就該自己走了。
但陳聰順竿爬的很快,他刻意忽視掉蕭茉眼中的排斥,堅持著談下去。
“最近聽說,小蕭總調查了幾位公子的信息,想找位門當戶對的人聯姻,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單獨請到小蕭總談談?”
這件事蕭茉隻和葉希嵐說過,陳聰怎麼會知道?
蕭茉再次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絲防備:“哪來的謠言,小陳總耳聰目明,應該不會相信吧?”
陳聰浮誇的笑容堆在那張年輕卻全是魚尾紋的臉上,“看來小蕭總對我還有顧慮。”
“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了,等您需要我,隨時聯係我。”他眼神不安分地在蕭茉臉上盯了會兒,依依不舍地走了。
蕭茉的笑容在他轉身的瞬間消失。
“我還沒有將你要相親的消息放出去。”葉希嵐說。
蕭茉再次坐下:“我知道,應該是他自己猜到的。”
“我剛回來孤立無援,他就毛遂自薦了。”
遠處,陳聰不知道又認出了某位行業內大佬,殷勤地湊上去,主動敬酒。
高腳杯反射出冰冷的光,映在他的眼裡。
她冷笑道:“我就算聯姻也不會找這種貨色。”
說到這,她還尤嫌不夠,繼續對葉希嵐道:“真是家道中落,不然這種東西哪配跟我講話。”
葉希嵐看過來。
蕭茉今天銳氣比平時更重。
葉希嵐:“話說回來,你猶豫這麼久,到底是想找什麼樣的聯姻對象?”
她斟酌著,打量了下她的神色,最後還是問道:“茉茉,你是不是在等......”
話不必說全,但蕭茉已經懂了。
蕭茉亮晶晶的眼睛一滯,不過幾乎是瞬間,就恢複如初。
“不提以前了,人不能被過去困死。”她嘴角彎彎的,但語氣裡聽不出任何笑意。
“人選你看著來吧,隻要能馬上注資就好。”
葉希嵐張開嘴,剛想說些什麼。
蕭茉立刻又補充道。
“但是不要醜的。”
葉希嵐馬上閉嘴。
“也不要矮的。”
“歲數太大也不行。”
“不要黑的胖的。”
“不要男女關係混亂的。”
“不要家庭關係複雜的。”
“......”
她連著說了十幾條,葉希嵐不得不打斷她,“蕭總,你說的這些條件,彆說聯姻市場上,遍地也找不到這樣的男人。”
她無辜的眼神投過來,抱著葉希嵐的胳膊撒嬌:“可是你忍心看我一睜眼身邊躺著的人是陳聰那種木乃伊嗎?或者......”
她往大廳中間使了個眼神,“二百多斤的劉總那樣的嗎?”
葉希嵐歎了口氣。
她一如既往地對蕭茉沒辦法。
“我儘量找,但最好彆抱有希望。畢竟我們蕭氏的情況,京市有眼睛的人家也都清楚。”
蕭茉:“我知道,所以還是先等等吧。”
她長著張小圓臉,眼睛又大,看著比同齡人顯稚嫩些。
“六年前剛回蕭家時那麼難,但我也挺過來了。沒有實權的女人在商場上,也不過是件商品,我不想這樣。”
“我想看看,在沒有人的幫助下,我到底能走多遠。”
“哦。”葉希嵐點頭,看起來很讚同。
“不過......什麼叫沒有人幫助?我不算人麼?”
她偶爾會一本正經地說好笑的話,蕭茉被她逗得前仰後合,倒在柔軟的沙發裡。
葉希嵐毫無波瀾地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蕭茉笑夠了,又貼在葉希嵐身邊道:“晚宴怎麼還不開始,好想回家,還有新的策劃沒做呢。”
“這個主辦方,真是人醜事多。”
“沽名釣譽,太虛偽了。”
葉希嵐:......
仿佛聽到了她的抱怨,場上的燈就是在這時,瞬間暗了下來。
一束追光打在門口角落的小沙發這邊。
有點晃眼,蕭茉以為光打錯了方向,她剛想抬手叫服務員來,沙發背麵忽然站起了一個人。
全場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蕭茉也不例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後還有人。實際上她完全沒注意到這居然是個雙麵沙發。
早知道就不說那麼多危險的話了......
不會站起來的這人就是主辦方吧?
蕭茉忽然有點後悔。
要真是主辦方,聽到了剛才她的冒犯發言,還能不能哄好了?
就算沒什麼合作機會,也沒必要結仇......
她眯起眼,努力適應追光的強度,想看清身後的人。
站起來的是個年輕男人,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渾身被刀削斧刻一般,看著他,就像落入無儘深淵,無法抽離。
他抬腳,目不斜視地往台上走去。
明明隻是不足一秒的擦肩,可蕭茉還是在這個瞬間看清了男人頸間,那顆小小的痣。
......
安靜。
全世界都死寂無聲。
剛剛酒杯碰撞的叮當作響,人們的悄聲交談,在此刻全都化作一縷薄煙,頃刻間消散了。
葉希嵐的視線看了過來。
場中的人們在短暫的啞聲後,再次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可蕭茉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她無數次地想過和這個人再次見麵的場景。
她明明知道,京市就這麼大,以他的才能,早晚會有相遇一天。
她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見到了,她或許還能體麵的一笑而過。
可為什麼真的遇到了,她連最起碼的平靜都無法做到?
......
那顆淺淡的痣,如船過海般劃過她的眼,泛起悠遠深長的漣漪。
再長的時間也忘不掉過去的愛人。
蕭茉在看到那顆痣的瞬間就知道,她多年來,對這一天期盼的,逃避的準備,全都付之一炬了。
時祁。
是時祁。
是他……
……
不知道過了多久。
耳邊人們的講話聲重新響起,好像加了密一樣,她一個字也聽不清。
胸腔裡,心跳還在嗡鳴,振聾發聵,從發絲到指尖片刻之間都微微顫著。
葉希嵐的手輕輕拉住了她胳膊。
那細微的觸感讓蕭茉稍稍回過神來。
她偏過頭,看見葉希嵐關切的眼神。
蕭茉對她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她站起來,視線回到台上。
時祁已經來到發言台後,話筒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他拉過話筒,輕咳了一聲。
見一眼足夠了。
蕭茉低下頭。
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她?
應該沒有吧。
蕭茉自嘲地想,剛剛他從身邊走過,冷漠更甚從前。
不肯跟她說話,不肯對她笑,卻總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施予一點溫暖希望,引誘她再次深陷。
“我先走了。”蕭茉忽然說。
“慈善募捐的錢先走我私人賬,明天公司見。”
她回頭撿起沙發上的外套披上,頭也不回,繞開門童看守的大門,往側門走了。
葉希嵐凝重地看著沙發上落下的手包,抬頭看著蕭茉很快走遠的背影。
她看回台上。
時祁。
她們的老熟人。
比起六年前,台上男人聲線變得更沉,身上鋒利的氣息也愈發濃重。
他熟練地發表著官方歡迎來賓的話,看不出心情。
追光跟著時祁早已經來到了台上。
葉希嵐站在黑暗中,沉默注視著他。
她隱隱覺得,他和從前一樣不近人情,卻有哪裡不同了。
-
蕭茉在莊園後花園裡轉到第三圈的時候,開始有點後悔了。
冷風像是夾著刀子,將她頭腦一點點片開理清。
她為什麼要走?
難道就因為以前那點無疾而終的暗戀?
她煩躁地按住額頭。
也許說是她死纏爛打更合適。
當初吵也吵了,彼此難堪,可現在都多少年沒有聯係了,他為什麼會再次出現?
就算他出現了,她跑什麼呢?
她又不心虛。
她對時祁,她對愛情,都從不心虛。
可就算她這時候想通了,也無濟於事。
過往的情和事都早已經淡化,可路癡的習慣陪了她很多年,從沒有改變。
蕭茉連著推開幾道門,又在花園裡轉了幾圈,還是沒發現回大廳或者離開莊園的路。
太冷,她躲進牆邊的角落,下意識去摸手機,這才想起手包被她遺忘在沙發上。
蕭茉背靠著一扇門,長長地出了口氣。
“都怪你,辦什麼破宴會。”
“早知道就不來了。”
蕭茉低聲,卻聽不出什麼責怪的意味,隻有種淡淡的悵然。
她抱著胳膊搓了搓,準備再去找一圈。
她剛踏下台階,一隻手從身後伸出,強硬地抓住她手腕,再次將她拉回剛剛的角落。
“啊!”
蕭茉的背撞入一個人的懷裡,被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抬起腳狠狠往身後踩去。
她穿著雙細高跟,用力也毫不留情。
但來人十分迅速地躲開了。
蕭茉再次起勢,抬起另一隻胳膊往後懟去。
但又被人攥住了。
“誰!”蕭茉的兩隻手被人固定在身後,她大喊:“你知道我是誰嗎?“
“放手!”
身後的人力氣很大,蕭茉拚命掙紮也掙脫不開。
她知道,今天能出現在莊園裡的人非富即貴,都是一一看過邀請函才得以進入,於是稍稍放鬆下來。
“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這是彆人的地方,你在這裡鬨事,會被趕出去的。”
“或者,你想要什麼,你放開我,我一定儘量答應。”
她連著說了幾句,身後都沒有回應。
“誒?你還在嗎?”
“……”
“嗬。”
耳邊,一聲輕嗤。
似乎極其耳熟,可又很遙遠,仿佛是從很多年前的夏天飄過來的。
被時光加厚,變重。
是時祁。
蕭茉還企圖掙脫的手頓住。
他的出現解答了她剛剛心裡的問題。
他認出她了。
他還記得。
記得多少?
時祁鬆開手,趁著她沉默,在她肩膀推了一下,將她轉了過來。
他下手不輕,蕭茉被推得一踉蹌。
她被迫轉過來,卻沒有抬頭。
“為什麼?”時祁盯著她,剛剛那一聲笑好像從未出現過。
這時他的臉上隻有一片冰涼。
比這個深冬的夜晚更凜冽。
什麼為什麼?蕭茉心想。
剛剛為什麼走?
還是六年前,她為什麼走?
還是彆的什麼?
“為什麼求饒?”
蕭茉直愣愣地看著他的褲子,又轉到自己的鞋上,再移向兩個人的影子。
兩個人都穿得單薄,在寒風裡瑟縮,打著誰也不知道的啞謎。
“我以為被綁架了,不想死,就求饒。”
蕭茉不說話,他就這樣死死盯著她,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她隻能乾啞著回答。
“你竟然也會求饒了。”時祁的皮膚本就偏白,或許是在生氣,顯得更加沒有人氣。
他似是又想起什麼,挑眉往前逼近:“我人醜事多?”
又往前一步。
“我沽名釣譽?
蕭茉仍是低著頭盯著影子,看到兩條影子糅成一團,她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樣,猛的後退。
“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他一把攥住蕭茉手腕,將她往前一帶。
“那當初還故意接近我?”
他的手冰涼,掐著她手腕,涼意像毒蛇一樣往裡鑽。
蕭茉拚命拍他的手想掙脫,可惜力量差距懸殊,反倒被拉的越來越近,直到貼到他身前。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說出來怪沒意思。”
蕭茉眼前著無法逃脫,於是放棄掙紮,和他對視上,“我早就忘了,沒想到時先生還記得這麼清楚,真是榮幸之至。”
時祁聽到她的回答,不敢置信般,手下更用力幾分,她手上立即浮出幾條紅白相間的指印。
“你敢再說一遍!”
“說幾遍也是一樣的!”蕭茉再不想和時祁,伸手想拉開門進屋。
但已經晚了,時祁幾乎是瞬間就又追了上來。
他一腳將被拉開條縫的門踢關上,然後再次抓住她的手,將她按在門上。
“你放開!”門是全金屬的,在冬夜更涼,蕭茉後背半露,貼上時被冰得顫了顫。
她也有些急了:“你到底要乾什麼?”
時祁低頭,和蕭茉氣急微紅的眼對上。
他忽視掉她時刻想逃離的心情,笑得發狠嚇人。
“我想乾的很簡單。”
“你,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