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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讓你給都行?”
謝愈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微微訝異地看向她,然後提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
“看來你是一個很缺禮物的人。”桑予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而是想了想,開了個玩笑。
“缺你的禮物。”謝愈點頭,大方承認,“彆人給不了我驚喜,可是你能。”
“……那看來我的禮物真的很得你的心意。”
桑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接話,總覺得這個話題明明很正常甚至有些沉重的,但是聊著聊著就變味了。
明明謝愈給她提出的要求是非常過分的,換作是其他人她可能都生氣了,可是……偏偏無法對他生氣,甚至是在想自己要不要真的每天都給他準備禮物。
畢竟準備這些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的事情。
……真的是見鬼了。桑予心裡想。
“剛剛是開玩笑的。”謝愈又將話題兜回最初的部分:“禮物每天收的話那其實沒有意想中的驚喜了,而且,你又有什麼義務每天都給我送禮物呢?”又不是情侶。
“那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桑予半開玩笑地對他說道,甚至是有點兒賭氣:“我好歹在國外有些名聲,每天給你驚喜還是可以的。”
“我是覺得……與其讓你每天都費心思給我準備禮物,倒不如你一直住在我家裡,不僅能收你房租還能隨時要禮物,這多好。”
“……謝扒皮?”
“在。”
謝愈看著她一言難儘的表情也笑了起來。
“那……時間不早了,也要早點休息了,我明天還要去合作的地方看看。”桑予不怎麼敢和他對視,他要麼不笑,笑起來真的有些要命。
“好,晚安。”謝愈點點頭,眼睛還是不自覺落在她身上,藏著不舍。
工作上的事情其實留給桑予設計活動的時間其實還挺充裕,但是確定方案這種事情真的不好定,她不喜歡事情有什麼變數,所以提前了不少回來。
反正留在國內沒什麼事情要做,那倒不如還是好好忙工作。
當然了,秦旭和韓妍然她也是要報複的。
桑予和謝愈道了晚安之後便返回自己的房間打算收拾東西洗漱了,後知後覺地她察覺出自己的耳廓有些發燙。
……真是要命。
一樓的使用率明顯看出來不高,相當於這一層都能給她用了,而且房東先生下午的時候也說了他一般在二樓活動,不怎麼在一樓,讓她放心使用。
桑予收拾好洗漱用品出來的時候謝愈已經不在客廳了,倒是有一堆沒拚完的積木放在客廳的玻璃桌子上,看樣子是在拚著一個可愛的熊貓,童心未泯。
桑予隻看了一眼便離開,想起自己房間的一個櫥窗裡也是擺滿了各種積木,其中還有一套全球限量版的小王子,就這樣被謝愈隨隨便便地放在櫥窗裡,倒是不怕彆人弄壞或是偷走。
桑予心情是真的微妙,又是感慨自己真的一個人平安回國了,還遇上了這麼好的人,衝散了她的一點彷徨和怨意。
等她洗完澡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桑予洗了頭發,她頭發不是很長,肩膀下麵一點兒的中短發,這樣比較好打理一點兒。
客廳裡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朝著她的位置爬來,她就著客廳裡給她留的夜燈仔細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蛋撻大爺,後麵還安裝了一輛簡易小車,像是拉著一些什麼東西朝她走來。
桑予:“……?”虐待老年龜?
雖然蛋撻大爺今天對她的態度不是很好,但它終歸是沒有傷害過她的,現在又是慢吞吞地拉了一車不知道什麼東西過來像是要彆扭向她道歉的模樣,讓她看著都有些樂。
這不用想都知道是謝愈的主意。
等它終於拉著小車艱難爬到她麵前了,桑予才蹲下來看著它,笑著問道:“怎麼了蛋撻大爺?氣消了麼?”
——“對不起,我老爺子脾氣不太好,嚇到你也是正常,我負糖請罪,下次不敢了。”
它的小車上放著的東西亮晶晶的,看樣子像是晚上謝愈給她準備的糖果,她隻吃了一顆其他味道還沒試過呢。
而糖果的外包裝上又是貼了一張便簽紙,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向她道歉並且請她吃糖果希望她能消氣。
就是……這便簽紙上的話的語氣怎麼有些欠揍又有些慫呢?
桑予收起了紙條微微失笑:“好啦,既然你老人家這麼有誠意我這次就原諒你啦。”
她說著便將它小車上的糖果給拿到手上看了看,發現小車上還有另外一瓶藍色亮閃閃的礦物顏料,桑予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藍銅礦製造出來的礦物顏料,有市無價。
光是她看見的這麼一小瓶這麼純淨的就可能要小一萬。
——“我沒教育好蛋撻大爺,顏料給你賠罪,望喜歡。”落款寫了一個“謝”字但最後又是塗掉。
桑予拿著那瓶珍貴的礦物顏料心情又是微妙,暫且不說他借為蛋撻大爺道歉的名義給她送禮物讓她無法拒絕,可……他怎麼知道她有搜集礦石、礦物顏料的習慣?
每個人都有些收集癖她自然不例外,不過因為兩年前出了車禍,她經曆了太過漫長的恢複期,這期間也是發生了不少事情,所以她很多興趣愛好都放棄了。
唯有煙花設計和藝術裝置讓她樂此不疲。
可謝愈給她送的這瓶礦物顏料……讓她好像開啟了潘多拉盒子,讓她重新去思考一些事情。
“……謝謝。”桑予握著手裡的東西輕聲對蛋撻大爺道謝,蛋撻大爺看了她一眼,又是悠哉遊哉地轉身往遠處爬去了。
……
一夜無夢。
桑予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也擔心晚上會發生什麼事情,隻是沒想到的是,居然一覺到天明。
看來她適應得不錯嘛,該好好獎勵自己!
隻是,她聽見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從外麵傳來,一看時間現在也就8點不到,這麼早就練琴?
初秋的清晨還是有些寒冷的,桑予穿好衣服也整理好儀容這才趿拉著拖鞋到外麵去看看。
鋼琴聲自然是從她昨天參觀過的隻有一盆曇花的花房處傳來,還沒走近便看見謝愈坐在琴凳上背對著她,十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幾乎到了繚亂的地步,彈的正是李斯特變態的《鐘》。
桑予:“……”一大早玩這麼狂野的?
桑予因為煙花設計要配合音樂和節奏的緣故自然對音樂有一定的研究,但是不是很精通。
不過,像是這樣流傳廣泛的古典鋼琴曲光是靠耳朵聽和看演奏人的技術就能窺覷出一二。
毫無疑問地,房東先生這樣一接觸到鋼琴琴鍵就完全沉浸其中的人水平定然不差,尤其這首《鐘》彈到最後……他的雙手幾乎都出現了殘影,靈活柔軟得根本不像是人類的雙手。
桑予想起昨天自己不僅讓房東先生幫她提了一路行李,他還做飯做糖果給她吃……她就罪過。
好不容易等他一曲彈完了他坐在琴凳上久久不能回神,似乎還在自己的世界裡出不來。
桑予站在門口一時半刻不好打擾他,他身上也僅僅是穿著黑色睡衣,襯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卻瘦削,有一種莫名的落拓。
偏偏他頭頂還有一小撮呆毛晃啊晃的,腳上連拖鞋都沒有穿,就這樣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即使有陽光從外麵照進來那還是讓人看了覺得冷。
她覺得這樣的房東先生就像是被媽媽強行叫醒過來練琴絲毫不情願的小少年,搞不好彈奏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睜開。
她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鄰居就是這樣的。
隻是房東先生比那個鄰家少年好多了,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有沒有想聽的?”謝愈不知何時發現了她,轉過身來看向她,嗓音有些啞,好像一晚上沒休息的模樣。
“謝先生早。”桑予回神,視線從謝愈眼底下的青黑移到他頭頂的呆毛上,手也有些癢癢的。
“早,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謝愈說著又是有些懊惱,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在夢中吧?
“沒有,”桑予好奇,走近他,和他一同沐浴在陽光之下:“這是你練習鋼琴的時間麼?”
“沒有,花需要好心情。”
“嗯?”
“曇花快要開了,多聽音樂會開得好點。”
“……還有這樣的說法麼?”桑予一時半刻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了。
“曾經有個人是這樣告訴我的。”謝愈點頭,依然一本正經、深信不疑的模樣。
“……那有開得更漂亮點麼?”
“不知道,”謝愈說到這裡又是有些低落:“總是錯過花期。”曇花能養出開花或許不難,但是要看見它開花這可能是一件難事。
不僅因為晚上開,花期也隻有幾個小時,錯過了又要等很久了。
他每次都因為各種原因忘記或是錯過,總而言之,很是無奈。
“你為什麼要將花房給鎖住?是因為鋼琴太過貴重的緣故?”
“不是,是因為……”
謝愈欲言又止地,不知道該不該給她說實話,桑予被他這樣的停頓弄得都有些心癢癢的,還是多問了一句:“是因為什麼?”